夜深人靜,廟後山坡,一隻巨大的老鼠上披著黑袍子坐在地上,雙目微闔,顯然是喝燒刀子酒喝醉了。
若是從它後看去,跟個睡的老婆婆一模一樣。
而這隻大老鼠正是當初從老井裡浮上來的那隻,隻是它此時的個頭,似乎比之前看到時更大了,那黑袍之下的肚皮撐得滾圓,上的髮參差不齊,散發一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原本我不是冇有懷疑過黎山老母是耗子假扮的,可是從做事的種種跡象來看,真的和神仙顯化無疑,起死回生,治病救人,莊稼復甦,驅邪賜福,誰能想到一個如此人戴的黎山老母竟然是隻耗子?
我這個人並不迂腐,倘若這耗子真的如它顯化的那樣做善事也就罷了,即便冒充黎山老母我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像民間傳說中的白娘子一樣也可做善事,可近些天來村裡的那些小孩已經變得不正常了,一個個呆頭呆腦的像是冇了魂一樣,這事兒很邪門。
當初老井下麵又是封印,又是石門,而且村子裡麵狐黃白柳先後出現,我估計都跟這隻耗子有關,甚至都是用來鎮它的。
前輩高人那麼費勁鎮一隻耗子一定有道理,趁事態還冇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我出軍刀就捅向了大老鼠的脖子。
可就在我即將得手之際,一道黑影突然撲了過來,我一看是老,當下氣不打一來,要不是老添油加醋吹捧這隻大耗子,它絕對不可能這麼順當地就哄騙住所有人。
老抓著我的手腕,神肅然,低了聲音說道:“你不要命了,跟我下山!”
“你早就知道這是一隻大耗子了,竟然還助紂為孽,我先結果了這畜生然後再找你算賬!”我掙開老的手說道。
“你殺不了它的,它的道行通神,口吐人言,尋常兵對它如同撓,一旦等它酒醒,你小命就不保了!”
老正說著,耗子突然仰麵倒地,打了個酒嗝,此時廟廂房裡的燈忽然亮起。
我和老連忙躲在旁邊的樹叢,隻見廂房走出兩名道影,可等那道走到跟前時我卻看得一皮疙瘩,這還哪裡是什麼道,分明是兩個紙紮人,隻是紙人做得惟妙惟肖,不知那耗子使了什麼法,竟然騙過了所有人。
兩個紙人扶起地上的耗子,將它扶到房,我則被老拽著下了山。
我們兩人一路無言地走到村頭,我冷聲說道:“老兒,當年你妻兒自殺我知道你心生怨恨,加上這麼多年所屈辱,想要報仇殺人我可以理解,可你死了張來寶和周大春的爹之後,還要害死咱們村裡所有的小孩嗎?”
“這不是我的本意。”老兒言又止地說道。
“那你的本意是什麼,你口口聲聲說得到了老君指示,而實際上卻是和耗子暗地勾結,沆瀣一氣,接下來你還要做什麼?”我質問道。
老沉聲說道:“我說夢到老君的事並未騙人,那天我突然夢到老君降臨到我家,說山中即將冇水,讓我提前屯水,起初我也不太相信,可後來你也看到了,所有的事都一一應驗,之後老君還指示我去鎮上的一戶冇人居住的老宅下麵挖出一罈金條,說是對我的獎勵,讓我第二天以大禮迎接黎山老母聖駕,修道多年,當年師傅曾告訴我修為到達一定層次後,可神夢中與神明通,我以為是那麼多年自己儘屈辱,老天終於開了眼,誰曾想竟是隻耗子。”
“那你是如何發現黎山老母是耗子所化,夢見老君又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老說道:“這耗子修煉起碼百年以上,已然超正常畜生的範疇,所誕生的能力自然與眾不同,同是百年修行,耗子的道行卻不知比先前同是百歲的白皮水蚺高出多,這耗子不僅可以讓看見它的所有人都到迷,還可以隨意進人的夢境,我之前夢到的老君就是所化。”
“他可以隨意進人的夢境,並且任意化任何人的樣子?”我突然心生恐懼,甚至有些乾嘔。
難道之前與...之前與我夜夜夢裡相會纏綿的小白,是這頭無比醜陋的耗子?
我不相信,也不願相信。
如果耗子就是小白,那與我接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僅僅是讓我把村頭的老槐樹砍了?
這麼一想,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當初最先出現在村裡的邪祟是白狐貍,村民們都說白狐貍渡劫,所以就造了大雨傾盆、雷電加的結果,而我就是那天晚上第一次夢見了小白。
如果白狐貍的出現看不出與耗子什麼關聯,那白皮水蚺被出老井那就一定可以推斷出一些東西,因為白皮水蚺常年鎮守老井,蛇是老鼠的天敵,會對老鼠形天生製,白皮水蚺被出老井後,接著就到了我。
這時小白幫我除去張猛一家,卻讓我幫忙砍了老槐樹,因為在村裡有資格砍這棵老槐樹的,除了爺爺,就隻有我,至於我那個不爭氣的二叔,被黃皮子迷了,所以耗子纔沒夢找他。
黃皮子也正是因為怕老井裡的東西出來,所以才讓我二叔出麵阻止我砍樹。
耗子讓我砍樹的目的並不是表麵那樣,而是要我除了樹裡的大刺蝟,因為刺蝟也吃老鼠,如此一來,五大仙中,對老鼠形先天製的三大仙都冇了,剩下個黃皮子也被趕出張家,那被封印的耗子冇了任何製它的天敵,便又從老下手,破了封印,從老井裡爬出來。
我跑到一旁,忍不住乾嘔起來。
怪不得自打砍了樹之後小白就冇再找過我,原來是利用完我之後就把我甩了,而且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耗子會知道我夢見小白的事。
一陣從未有過的恥席捲心頭。
我日了個耗子!
“你怎麼了?”老問道。
“冇事。”我擺了擺手說道。“那後來,你是怎麼發現黎山老母是耗子的。”
老見我這麼問,臉一瞬間變得煞白,他小聲說道:“這耗子啊,吃小孩!”
“吃小孩?咱們村裡不是冇有孩子失蹤嗎?”我疑老的說辭竟然和樂樂說的一樣。
老說道:“我有一次無意間聞到了一尿味,以為是誰家孩子不知輕重神明,於是就繞到牆後檢視了一下,誰知我卻看見了背對著我的黎山老母。它的袍子下麵是一條長長的尾,我嚇得轉頭就跑,可大白天的我竟然遇到了鬼打牆!我一直圍著山上的老母廟轉,怎麼也下不了山,我知道是被這個假黎山老母發現了,所以隻好停下來乾坐等死,誰知並冇把我怎麼樣,直到村裡的孩子陸續上山,我想警告這些孩子趕逃,可這些孩子就像著了魔一樣,本聽不到我的話。”
“之後呢,你還看見了什麼?”我問道。
老說道:“這假黎山老母好像是故意給我看到的樣子,頭上的帽子摘下來後,竟然是一隻老鼠頭,分明是個耗子,我嚇得都要癱了,我知道是故意給我看到的。後來那些孩子挨個排隊走到麵前讓聞,滿意哪個孩子就會當場挖出那孩子的臟,吃完臟後就把肚皮好,小孩也不喊疼,傷口更是看不出來,那些不滿意的小孩則讓他們繼續吃貢品,我在廟外看得兩發,等那些孩子走後,兩個道也打發我下山,讓我管住自己的,我本來打算今晚就跑路的,想來告知你一聲,誰知卻發現你去了山上,好在那耗子好喝酒,不然你就死定了。”
老的話讓我心裡悲涼,這耗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僅能天化日之下瞞天過海,讓人看不穿的相貌,還能讓已經冇了臟的小孩活著,想到這裡,我突然就想明白了當初當眾讓嬰兒死而複生的手段是怎麼回事,定然也是用這種邪門妖法。
“你為道家人,難道不該做點什麼嗎?”我看向老問道。
老歎了口氣說道:“這耗子突破重重桎梏修煉百年,已然是一方大妖巨擘,我這點微末道行對付山魈小鬼勉強還行,哪裡是這耗子的對手,冇看它故意放我走,就冇把我這把老骨頭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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