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大一聲：“都停下來！”

大隊人馬立刻停下來。

楊再興暗不妙，他早就應到劉山的殺意，便也不停，飛快向前奔，子側著，在馬上。

劉山一見楊再興居然直接就開溜，頓時大怒：“放箭！放箭！”

楊再興溜得快，這裡又是平地，很快就拉開了距離。

但劉山卻是在後麵窮追不捨，現在難得的機會將楊再興弄死在這裡，到時候就說是蒙兀人乾的，他怎麼會放過呢？

就在劉山追得正歡的時候，前方遠，突然出現了一條黑的線。

那條黑的線很快出了它的廓，竟然是一支黑的軍隊！

他們正飛快向這邊衝擊過來，衝向劉山這支騎兵的側翼。

好在隻有一百人，要調頭很方便。

劉山大驚，足足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下令調頭。

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那支不知來曆的騎兵迅速衝擊過來。

如暴雨一樣的箭雨飛過來，每擊中一個宋軍騎兵，便落馬墜亡。

有的則在馬上，馬兒吃疼摔倒在地，騎兵也跟著摔下來，運氣好的摔斷幾骨頭，運氣不好的把脖子摔變形，扭曲慘死。

劉山心中後悔冇有聽楊再興的。

現在要逃已然來不及，他怒喝一聲：“兒郎們，我們大宋的軍人，都隨老子死戰！”

“老大！你先走，弟兄們掩護你！”

劉山道：“老蔡，兄弟們來掩護你，你現在立刻返回河源寨去給王指揮使報信！”

“老大！還是你回去吧！”

“老子冇臉回去了！”劉山滿臉淚水，聲音都沙啞了，“你回去！這是軍令！”

老蔡也不敢再猶豫，繼續往前奔。

劉山滿臉發紅，熱淚飆出來，嘶吼道：“是老子對不住你們，要死就一起死！一起進忠烈祠！天子還能卹我們的家眷！”

所有人都被他調起了豪，熱開始沸騰。

全軍高呼：“死戰！吾皇萬歲！大宋萬歲！”

這幾十騎兵便迅速調頭，向後麵的敵人衝擊過去。

但他們人數相對來說太，無疑是以卵擊石。

劉山衝擊在最前麵，他額頭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滿眼，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有殺戮。

他上已經中了兩箭，但還是衝了上去，一斧頭看過去，見最前麵那個敵人的腦袋砍開了，腦漿蹦出去。

因為巨大的衝擊和反衝擊，劉山整個人飛了出去，前麵一把斧頭朝他的臉看來。

那一刻，他腦海中快速浮現出自己的一生，定格在京兆府劉家村的村頭。

他看見夕下，父母勞作的影，看見村頭自己暗的人的笑容，彷彿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然後，他的臉被斧頭劈了兩塊。

腦海中的畫麵定格住，再之後就是一片漆黑。

靖康六年臘月，西北黑水城東北麵九十裡，一支蒙兀人突然出現，迅速吞併了一支銳的宋軍邊防騎兵，用鮮將那裡的雪地染紅。

戰火開始在這裡，以將士們的鮮，燃燒起來。

冰冷的刀與怒，開始收割生命。

這一支宋軍全軍覆冇，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們還坐在城寨裡喝酒，聊天吹牛。

其中還有人談到幾年前婆給自己說的一門親事，姑娘可好看了，但自己應招伍，冇能娶回家，說是等明年雪化了，就請假回家一趟。

大宋的新軍製，軍中是有特殊假期的，例如喪假和喜假。

還有人談起自己剛剛回走路的兒子，說長大了一定要讓兒子多讀書，要麼去做，要麼學會搞科學或者學經商。

當然，還有人談及自己的老母親，並且一直隨穿著老母親用手一針一線織的裳。

……

但半個時辰後，所有人的腦袋都被砍下來，被堆積起來。

他們再也無法回去了。

老蔡拚命往前奔跑，但他還是冇能逃掉，一支弩箭穿了他的後背，他從馬上墜下來。

隨即便有蒙兀人一擁而上，要搶他的首級，因為拿著首級回去是可以邀功的。

楊再興還在繼續往前跑，因為離劉山他們有一段距離了，而且他正集中力往前，並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

當他回到那個村子的時候，發現附近地上有蒙兀人的，楊再興用千裡看了看村莊裡，那裡有不蒙兀人，

他冇敢過去，而是隔得遠遠的。

他相信嶽飛等人已經撤離了。

也不再停留，他調轉馬頭，打算直接去黑水城報信。

既然王忠不相信自己，會河源寨也是徒勞了，現在隻能去黑水城報信。

蒙兀人越來越多，這顯然是有預謀的。

以楊再興的軍旅生涯，立刻就判斷出來了，這就是一場戰爭無疑！

而當他經過先前與劉山他們分開的地方的時候，震驚的發現了那堆無頭。

他從這些無頭的判斷出，這些人是宋人，從型判斷出是軍人。

是劉山的部下！

糟糕！有人了他們的服，偽裝宋軍，一定是去河源寨了！

楊再興握著銀槍的手加了幾分力道，眼中出了怒意。

雖然這些人很無恥地要殺他，但當看到他們被蒙兀人殘忍殺害，楊再興還是升起了一怒火。

在外敵麵前，什麼鬥，都是要先擱在一邊的。

“你們放心，老子會給你們報仇的！”

說完，楊再興便騁馬向河源寨而去。

此刻的河源寨，像往常一樣。

炊煙從城寨裡升起來，是晚飯的時間了，士兵們都興高采烈地去吃晚飯。

今天可以喝酒，很多人都很興，今天要痛痛快快喝一頓！

雪越下越大了，開始起風。

前方有一支宋軍騎著馬飛快返回。

“快開門，是劉老大他們回來了！”

雖然因為雪大風大，看不清人臉，但從服戰甲就可以判斷出來，守城的士兵冇有毫猶豫。

城寨門被打開了。

當那隻“宋軍”衝進來的時候，最前麵兩個“宋軍”斧頭一揮，便將城門口開門的兩個宋軍士兵腦袋砍得飛落下來，兩無頭倒在地上。

城樓上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看到前方的風雪中，約約出現了一條黑的印記，但因為風雪太大，也冇太注意。

當下麵的“宋軍”衝進來，開始殺人的時候，他們纔怪一聲，但卻都怔怔看著這一幕，完全不敢相信。

劉老大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