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宗和張叔夜麵麵相覷，這是什麼況，許久不見人影的太上皇怎麼出現了？

他不是被皇帝了嗎？

怎麼還能跑到垂拱殿來？

而且，看這架勢，太上皇來了，太後也來了，鄆王也來了，還把皇長子給帶來了。

劉彥宗立刻知道，太上皇是要藉著宗室案，給皇帝施了。

無論宗室案被皇帝冠以什麼樣的名義，放在檯麵上來定罪，它都還是趙氏皇族自己的事。

天家的事，註定與尋常人家是不一樣的。

它關乎到氣數，關乎到民心，更關乎到天意。

這是趙佶做一次反擊的絕佳時機，至可以給皇帝施，讓自己站在宗室們那邊，聯合所有的宗室力量。

可是，為什麼趙佶會出現在這裡？

皇帝明明將他了！

劉彥宗想不通，張叔夜也想不通。

如此一來，他們倆站在這裡就顯得格外突兀了。

這是人家趙氏的家事，兩個大臣，似乎有些尷尬。

趙仲琮也一臉懵，萬萬冇想到，這個時候，太上皇會出現。

眾人連忙行禮：“參見道君陛下。”

趙桓麵平靜地看著這一波人走過來。

趙佶是他故意放出來的，而且就趕著這個時候把趙佶放出來，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這個決定，是昨天晚上下的。

趙桓之所以這樣，是昨晚趙諶來找他，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趙桓的心突然就警惕起來，應該說更加警惕，這種警惕不是對朝野大臣，而是對皇室宗族。

以前他將權力手腕都放在了朝臣、軍隊和地方之上，對皇室和宗族注意得太，才猛然意識到繼承人的問題。

即便現在新政執行得再好，繼承人出了問題，那就是大問題。

皇族鬥爭，向來是長久的鬥爭，並非一朝一夕的勝利與失敗。

例如趙佶，從來冇有放棄翻盤。

趙桓看見趙諶果然和趙佶一起來了，心中對他很失。

而此時，皇後朱璉，正在福寧宮繡手帕，打算將這手帕送給趙桓。

小太監匆匆忙忙跑來：“大娘娘，不好了，大哥兒與太上皇一起去垂拱殿。”

這小太監也是趙桓派過來的。

朱璉的繡針差點就刺到手，是聽說了皇帝今天要在垂拱殿聽審宗室案的。

但冇想到趙諶這個時候會跑過去，而且還和太上皇一起。

聰慧的朱璉立刻察覺到了況的不妙。

外人隻是以為太上皇的不好，但其實皇帝和太上皇的矛盾非常深，太上皇一直被皇帝。

“大哥兒怎麼會和太上皇一起？”

“奴婢也不知。”

來不及多問，朱璉便向垂拱殿趕去。

此時的垂拱殿，氣氛彷彿凝固了一樣。

皇帝作為自己的寶座，他平靜地看著這些人。

趙佶道：“皇帝，你糊塗！”

魯郡公和魏縣公一看太上皇來了，彷彿抓住了救星，他們聲淚俱下，恨不得抱著趙佶又親又咬：“太上皇，救救我們！太上皇！”

將趙佶放出來，原因無他，隻是想看看趙諶到底是不是與自己猜想的一樣。

鄆王趙楷在後麵道：“爹，家也是從大局出發。”

“從大局出發也不能宗族相殘！一口氣殺四個同族人，還包括自己的親弟弟！”

父子的雙簧立刻就上演了。

“魯郡公是太祖之後！魏縣公是魏王之後！你若對他們痛下殺手，那是對太祖和魏王不敬！何以配太廟！”

趙桓依然什麼都不說，安安靜靜看著趙佶在下麵說。

來來來！你繼續表演！

朕看你個無權無勢的太上皇能演到哪一步！

“你今日若是殺了他們，整個宗室都將與你為敵，一旦宗室，太廟不穩，天下必！”

這是一句屁話，連趙佶自己都不信，那群養尊優的宗室，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反皇帝。

而他為何要說自己都不信的話呢？

當然是說給趙諶聽的。

趙諶在出生的時候，就被封為崇國公，皇長孫，是公認的未來最可能繼承大統的人。

趙諶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十六歲已經懂得很多，有了自己的判斷。

而趙佶則是在影響自己的孫子，他明顯是將希寄托在自己孫子上。

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對他冇有任何優勢。

他的舊臣，幾乎被皇帝殺了。

現在朝野上，全部都是新派，或者說皇帝的人，皇帝隨便一句話，那些大臣就前赴後繼。

趙佶也自認冇有任何籌碼跟趙桓鬥了。

唯一的籌碼，就是趙諶！

鄭太後開口道：“皇帝，太祖以仁義得人心，以法、禮治天下，宗法不可隨意篡改，還請皇帝為了大宋江山社稷，收回命。”

趙桓依舊不說話，他彷彿冇有看到趙佶，也冇有看到鄭太後，他隻是平靜地看著趙諶。

趙諶和自己父親的眼神彙，然後站出來道：“爹爹，請收回命吧。”

當趙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趙桓的臉徹底變了。

趙諶不是彆人，是他寄予厚的人。

他之所以將趙佶放出來，都是在檢驗趙諶。

“誰讓你來這裡的！”

“爹爹，還請高抬貴手，放過七叔！”

冇想到趙諶昨晚本就將自己的話當做了耳邊風，不僅如此，今天還和趙佶一起來到了這裡！

趙桓的聲音突然充滿了威嚴：“朕問是誰讓你來這裡的！”

“是我自己要來的！”

趙桓突然站起來，走下來，向趙諶走過去，一掌在趙諶臉上：“混賬東西！你太讓朕失了！”

這一掌，將趙諶打懵在原地了。

趙佶和趙楷也微微一驚，冇想到皇帝直接打人了。

趙佶心中忍不住罵道：瑪德！我們趙家都是溫文爾雅的君子，老子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殘暴的兒子！

趙佶有些害怕，他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

此時，恰好朱璉趕來，聽到皇帝發怒的聲音，心陡然一跳，快步走進去。

“陛下息怒！”

趙桓怒道：“皇後！將他帶下去，麵壁思過三天三夜！”

“爹爹……”

趙諶還要繼續說，被朱璉打斷了，朱璉看著旁邊的邵章：“還愣著做什麼，快將大哥兒帶出去！”

邵章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招呼兩個皇城司衛，強行將趙諶帶出去。

朱璉道：“妾先行告退。”

趙桓皺起一對劍眉，他已經親征過兩次，加上每天都鍛鍊，上有一種凜冽的威勢，給人一種巨大的迫。

這種氣質與趙宋皇族溫文爾雅的氣質全然不同。

例如趙佶，上有著濃鬱的藝家氣息，趙楷也一樣。

連站在那裡，彷彿也在跟彆人說：你們快看，我長得好帥！我的氣質好儒雅，我真是風度翩翩啊！

而趙桓呢？

站在那裡就是：都給朕老實一點！

趙諶被帶下去後，趙佶也不心慌，眼看趙桓和趙諶的關係慢慢惡化，正合他意。

趙桓和趙佶各自有自己的打算，確定自己的兒子站在了趙佶那邊，趙桓心中頗有些失。

他也開始好好反省自己。

趙佶嚇得不輕，心裡在想，這小子會不會打他老子？

說不定真的會打！

這傢夥什麼做不出來！

好好平複了一下心，趙佶有些後悔聽趙楷的慫恿跑到這裡來。

萬一這小子喪心病狂，把他老子一頓暴揍怎麼辦？

想到這裡，趙佶又後退了好幾步，儘量離趙桓遠一點。

一邊的劉彥宗和張叔夜看到太上皇這個作，頓時心裡同時道：臥槽，太上皇！你特麼連自己兒子都怕這樣了嗎！

趙桓鋒利的目轉移到趙佶上，讓他更加害怕。

“太上皇，讓你出來走兩天，你就走到諶哥兒那裡去了！”

一邊的鄭太後聽得直皺眉頭：“皇帝，你對你父親太不尊重了！你為人子，不儘孝道，難怪諶哥兒不喜歡你！”

趙佶道：“皇帝，你誤會了，不是我去的諶哥兒，是他來找的我。”

“所以，你就跑到這裡來，阻止朕？”

“皇帝，我也是為了你好，殺宗室是不祥之兆！”

趙佶心中真是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想當初他還是皇帝的時候，趙桓對他唯命是從。

現在這局麵完全是反過來了。

趙桓對張叔夜和劉彥宗道：“你們先退下！”

“遵旨！”

張叔夜和劉彥宗老老實實離開。

趙桓又道：“趙宗正，將魯郡公等人帶下去！”

“家，那還要不要……”

他話未說完，目與皇帝鋒利的眼神接到，頓時大驚：“遵旨！”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隻剩下趙佶、鄭太後和鄆王趙楷。

皇帝突然拔出他的刀，把玩起來，嚇得趙佶連退了好幾步，鄭太後也大驚失，趙楷更是差點冇出聲來。

趙佶怪道：“皇帝，你要做什麼！”

趙桓凜然道：“冇什麼，太上皇，朕隻是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再參與進來，也彆想著在宗室麵前做個老好人，得點人心，和朕對著乾，你的皇帝生涯已經結束，彆再來給朕搗！否則朕把你發配到瓊州去！”

一邊的鄭太後聽得大怒：“皇帝，你可是大宋的皇帝！你這樣對你的父親，若是百姓知道了，會怎樣看你，你就是這樣為天下做表率的？”

“太後！朕早聽說，你對朕不滿，在背後四散播謠言說朕待太上皇，朕問你，太上皇是吃不好，還是穿不暖？大宋的江山，差點就毀在他手中，若不是朕接了他這個爛攤子，所有人都要被金賊擄到北邊！包括你鄭太後！”

“朕敬你是太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若是再不知好歹，朕將你一起貶到瓊州！”

說完，趙桓也不再理會他們，轉便出去，留下一臉錯愕的趙佶和鄭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