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初歇，江陵城街道上的青石板被洗得乾乾淨淨。

這一場雨，來的太是時候了，它緩解了旱災。

久違的笑容漸漸出現在人們疲憊的臉上。

在江陵城東城門附近，有一座衙門，那是大名鼎鼎的皇城司駐荊湖路總署。

今天早晨，有一個關鍵人被帶進了這裡。

進了皇城司的衙門，想死冇那麼容易，想活更是不可能。

皇城司有一百零八種方式讓汪荃說出一切。

肖江魏仔細檢查了一遍汪荃所有的口供，非常詳細，目前來說，涉及的員有二十三位。

廂軍軍都指揮使劉原的名字排在第二位，第一位是提點刑獄司使鄧越。

不過，僅僅隻是汪荃的口供，還不足以去抓鄧越和劉原。

這事若是放在前年，肖江魏的工作難度會減輕很多。

那個時候，皇城司抓人，隻要掌握了口供，立刻就可以拿人。

但去年政事堂就此事，已經跟趙桓強調過多次。

大宋的司法流程太過簡陋，督察院和皇城司查案過於隨意，既然張叔夜都在完善司法，那相應的流程也應當更加完善纔是。

徐仁幾乎是連著一個月的早朝拋出這件事，皇帝再不作出合理讓步，怕是雙方都下不來臺了。

關於完善執法流程，趙桓不是冇有考慮過。

他當然知道之前的做法太暴，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每一段時期，據局勢的不同，采用的手段自然不同。

趙桓也計劃過將那些規矩都好好完善，但畢竟現在的大宋境，依然不那麼穩定。

就像一個創業公司，你不可能用大公司的那一套去規範它，不然它將寸步難行。

同樣，當公司大到一定規模，也不能用創業公司那套去治理。

在趙桓看來，這個時期的大宋，還是雙方的雙方的過渡期。

國大的傳統勢力，幾乎被掃清，燕雲戰線也越發牢固，黨項被滅。

國的主要矛盾，已經開始往經濟轉型。

這個時期，其實是不需要將規矩定太多的，否則會製約許多新事的發展。

但是，關於員的查辦，卻不同了。

現在的許多員那都是靖康之後上任的，大多數屬於新政派。

既然是新政派，至在明麵上是支援皇帝的。

若是這批員違法，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有了口供就罰，就殺。

這難免會寒了新派有作為員的心。

人畢竟是人，人是萬靈長，華夏流傳下來的文化，對人是尊重的。

強迫員下跪，把人不當人，那是蠻夷侵中原後做的事。

趙桓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到底要不要將查辦員的司法流程更加完善。

徐仁的堅持是一方麵原因，皇帝自己的思考也是另一方麵的原因。

在靖康五年十月的時候，皇帝同意了徐仁的說法，讓張叔夜來完善司法的規則。

所以，現在的皇城司抓人，和過去已經不同了。

至，還需要有力的證。

“汪荃，賬本在何，說出來，留你一命！”

汪荃全是，他的雙已經被打斷，膝蓋徹底碎，十手指都被捶得模糊，大上的傷口被灑滿了鹽。

汪荃的意誌力已經麵臨崩潰，幾十年的刀口，他想過自己被對手砍死，被仇家謀殺，就是冇有想到居然被府給辦了。

他也不指活了，皇城司這群人不是人，隻有人想不到的，冇有他們乾不出來的。

說留你一命，那都是騙你的。

肖江魏冷冰冰道：“做生意，總歸有賬本的，和這些人合作，冇有賬本，你如何分錢！”

“你有孩子，有老母親，昨天晚上，他們現在就在我這裡，你放心，冇有用刑，不過你再不說，城外的野狗急了，是要吃人的！”

汪荃用最惡毒的眼神看著肖江魏，但他冇有辦法，他自己已經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孩子。

人就是這樣，無論自己多麼惡毒，作惡多端，一旦提到他的孩子，便到他的肋。

有些人兇神惡煞，殘暴至極，甚至毫無人，但對自己的母親，卻非常孝順。

汪荃就是這樣的人，他家小時候非常窮，差點就死。

在和母親逃荒的時候，母親割下自己的給他吃，放自己的給他喝，才活下來。

自那以後，汪荃就認為，這個世界是冇有人可言的，世界殘忍得讓人害怕，他隻有更加殘忍，才能活下去，才能不再讓母親割，不再讓母親放。

在他眼裡，彆人的命都不是命，隻有他母親和他的孩子的命是命。

“在章華樓，鐘香蘭那裡，是我養的人，我將賬本，放在那裡……”

章華樓是江陵城最大的院，不過，悉曆史的會震驚地發現，它在一千多年前，是楚靈王為他的妃修的離宮。

就是那位喜歡細腰的楚靈王。

那個時候的章華樓章華宮，原樓已毀，這座章華樓隻是借鑒了名字。

院的意圖也很明顯，藉著楚王宮的貴氣，提高份，讓更多達貴人願意來。

鐘香蘭是章華樓是頭牌之一，是汪荃養的人。

不過，已經死了，被人吊死在自己的房裡。

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被翻遍。

老鴇這才發現自己的搖錢樹被殺了，發出尖銳的聲：“上！您要為民做主啊！”

果然，如汪荃所料，鐘香蘭已經被殺死了。

不過，好在汪荃這種老江湖還留了一手的。

同樣是在章華樓，一個不起眼的，楊慧玲。

已經三十五歲，原本姿很一般，又是年老衰，平時願意找的很很。

更多的時候，為了賺些錢，會選擇做下人做的事。

這個人是汪荃十六歲那一年看中的人，但對方和對方家裡都嫌棄他是一個流氓無賴。

自尊心非常強的汪荃，殺了對方全家，將楊慧玲姐強占之後，為了報複，將賣到了院。

這個人非常痛恨汪荃，同樣，汪荃也非常痛恨，因為那是年的初，卻被人無踏碎他僅存的自尊心。

但很有人知道，汪荃每次來章華樓，除了去鐘香蘭那裡一趟，還會悄悄到楊慧玲這裡。

另外一份一模一樣的賬本，就在楊慧玲那裡！

連肖江魏這種心狠辣、冷酷到極點，且閱人無數的人，也不知道汪荃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這些不重要，他對汪荃冇有興趣。

當他找到楊慧玲的時候，對方正在給人桌子。

顯得非常憔悴，當人在的時候，總會被驚嚇到，看來是以前到過不輕的刺激。

肖江魏單獨見了。

當得知汪荃已經死掉的時候，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非常痛恨汪荃，有二十年了。

這種恨在麻木的生活中，已經快要被磨平。

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些年，汪荃給了不錢，都存在自己的櫃子裡，也痛恨那些錢。

“老子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砍死，等老子死了，你就拿著錢給自己贖，到時候要去哪裡，老子管不著了！但老子活一天，你要是敢逃，老子就弄死你！”

“賬本。”

楊慧玲被肖江魏的聲音待會現實中，從自己的化妝櫃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賬本。

此時，劉原正在養傷，他被楊再興傷得不輕。

他惡狠狠道：“嶽飛這一次死定了，他膽敢手地方政務，但可恨的是，汪荃那廝冇被殺死！”

另一個聲音道：“放心，冇有賬本，皇城司不能拿我們怎樣。”

“哦？那賬本取到了？”

“取到了！你也不必嫉恨，現在秦檜必然已經行起來，嶽飛被彈劾是誰都阻止不了的！”

劉原這才彷彿出了一口惡氣：“不知以嶽飛的罪名，監察院會如何置？”

“輕則革職，重則獄！”

“能藉機除掉嶽飛，也是一件大好事，但若皇帝不願意呢？”

“你可知，如今的大宋，有多人等著嶽飛下臺？”

“你此話怎講？”

“滅夏之戰，功勞最大的是韓世忠和嶽飛。”

提到滅夏之戰，連劉原也心生敬佩，但一事歸一事。

“嶽飛功勞大，皇帝自然是不肯的，誰都知道，嶽飛是皇帝的心腹將，據說當年，是皇帝點名讓人去找的嶽飛。”

“皇帝自然是不肯，但燕雲戰區，西北戰區，冇有多人喜歡嶽飛，他打仗太狠，將許多人的芒都掩蓋下去，皇帝正在以他打仗的標準卻要求其他人，你說那些人狠不狠嶽飛，明明大家可以看陣勢不對就調頭跑的，但現在不同了，嶽飛敢打最苦的仗，其他人若不和嶽飛一樣，就會讓皇帝失！”

劉原聽下來，當即明瞭。

能力太強，也會得罪人的。

他不由得慨：古人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ps：關於更新時間，我來說說。

明早8：00準時有一章更新，以後的每天早上8：00至有一章。

至於第二章，第三章的固定時間，我明天通知，我需要調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