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氾濫對大宋造的危害是非常深的。

在大宋的曆史上，有三次易河，一次次都在作死。

三次易河造了京東與河北路彙的地方，形了黃泛區。

所謂的黃泛區是指黃河氾濫災的地區。

從宋代開始，主要是黃河中下遊，最嚴重的是河北與京東路兩地。

因為黃河的河道被人為在河北與京東路變來變去，又因河床不斷升高，波及範圍甚廣。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千年來，黃河流域的植被被開發過度，沙化嚴重。

在先秦時代，黃河流域是綠蔥蔥的，植被完好，自然資源富。

但到宋代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這也是宋以後的明朝不願意將都城定在中原的原因。

趙桓就駐紮在泰安城，因為皇帝的到來，整個京東路的人心稍定下來，河北路也到了鼓舞。

就這樣，趙桓就一直待在泰安，經常抬頭仰雄壯的泰山。

而各路的探子幾乎每天都會給皇帝帶來最新的訊息。

濮州和齊州的潰堤，也讓其他地方的洪水力大大減小。

接到疏通汶水的建議後，徐仁即刻派人，前往京東路，開始著手疏通汶水的準備。

徐仁不敢有毫怠慢，畢竟連皇帝都去前線了，若是後方不給力，那真是要掉腦袋的，而且不是掉一兩顆的問題。

從這一次的洪災至反應了一個問題：朝廷的組織和員能力變得以幾年前要強許多倍。

這事若是放在靖康元年，各地的員必然已經逃的逃，散的散，朝廷要組織救援和控製，是不可能的。

就連朝中的相公們也不得不承認，是皇帝讓這一切都變得強力起來！

就說徐仁派去的三個員，分彆在汶水的上遊、中遊和下遊坐鎮。

當地的知州接到訊息後，立刻調了駐紮的地方廂軍，與此同時，大宋邸報在州府和村鎮也全力員當地的老百姓。

甚至出現深更半夜，全縣下鄉組織民夫隊伍前往汶河挖河的局麵。

據探子傳回來的訊息，最令趙桓到欣的是，自決了司馬青後，糧草補給變得暢通了不。

就說疏通汶河一事，計策是在汶河邊上挖出一些支流來，疏通有些堵塞的汶河，這是一項非常巨大的工事。

但架不住人多，據初步統計，疏通汶河，朝廷在短短的十日之，就員了京東路的三十萬軍民！

為了能有多快就多快，朝廷的使者連吃飯都是在馬背上吃的。

平日的農全部派上了用場，而這三十萬軍民的後勤保障也全部供應上了。

在汶河邊上一共挖出了六條支流，汶河上遊的水分彆流進這些支流，後又在下遊彙聚流大海。

十天後，宗穎在梁山伯用一百顆震天雷將堤壩炸開，滾滾黃河水湧了梁山伯。

很快，梁山伯水勢大漲，滾滾黃河水拍打兩岸，狂湧汶水。

站在高看著黃河之水用進去，宗穎也大舒了一口氣。

河東路汶水流經的兩岸除了加高堤壩，所有的百姓都開始後撤。

這是一次大規模的人口遷徙。

幾天後，黃河下遊的水位開始往下落，京東路其他州府基本上都保住了。

探子飛快跑到泰安：“陛下，水退了，水退了！”

趙桓正在喝茶，他麵如常，氣定神閒，但其實手心已經布了一層細汗。

終於退了！

在水退之後的這些天，趙桓便在京東路遊走，四訪問民。

要說做實際的事，他什麼都冇有做。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一個神領袖，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人們需要有神支柱。

的事，由政事堂和河北路宣使去完就好了。

災難雖然無，但能凝聚人心！

通過這一次的洪災，趙桓也看到了朝廷的組織效率和員能力。

從長遠來看，一個高效的朝廷是國家崛起的基礎。

幾天之後，趙桓渡過黃河，到了河北。

他看見河北大片大片良田被淹冇，看見遷移的百姓在原野的長道上排長龍，每一個人都神低落。

他們並不會背井離鄉往南邊，而是等到洪水退後，再次返回去。

因為那裡是他們的家鄉，冇有人願意離開。

三天之後，皇帝抵達已經被淹冇的濮州城北的一人工堤壩上，這裡堆滿了土包，洪水被擋在堤壩前麵。

前方還有整齊的呼喊聲，那是士兵們正在給自己打氣。

他們都赤膊著上，一個個年輕有活力的小夥子，肩膀上扛著一包包泥沙，繼續在加固堤壩。

而山丘上的宣使軍帳門口正有許多士兵在做日常的訓練。

天空一無際的藍，就像一塊藍的琉璃。

皇帝的到來，引起了全軍將士的歡呼。

人們暫時忘記那八萬同袍死去的悲痛，徜徉在勝利的喜悅中。

山丘下，一些村婦和農民，準備了簡陋的食，正和一些士兵蹲在草地上有說有笑地著這人間食。

冇有什麼比劫後餘生更令人開心。

當趙桓見到宗澤的時候，這位古稀的老人，更加蒼老。

看得出，這一段時間，他的心也飽煎熬，但他的眉宇間的皺紋，卻如同棱角分明的壑，他的眼中看不出毫搖。

也正是他率領主力部隊繞道進濮州城北麵，日以夜繼，在此填出了一個堤壩，不斷氾濫的洪水才被生生擋在了這裡。

要知道，這後麵可是有十幾個縣，百萬百姓，包括邯鄲，正是河北平原地帶，是河北的糧倉，關係到河北此後的發展。

宗澤單膝跪地，正要因那死去的八萬將士請罪，被趙桓攙扶起來，並且打斷：“這些時日辛苦宗公，多虧有宗公在！”

“陛下……”

趙桓道：“朕會為他們修建宗祠，將每一個人的名字都刻上去，千年以後，依然有人記得他們是誰，朕還會善待他們的家人。”

“宗公，你保住，朕還有太多太多事，需要你的幫助。”

宗公深吸了一口氣，心是五味陳雜：“謝陛下！”

趙桓的語氣聽起來風輕雲淡，但覺每一個人都重若千鈞。

那八萬將士，除了中央軍的銳，還有京東地區新組建起來的地方廂軍，他們中最年輕的才十六歲！

甚至有很多人，剛婚不久，有的剛做了父親。

總之，那是八萬個家庭的淚史。

災後，是援救和重建。

趙桓在河北待了半個月，也開始啟程回京師。

當皇帝回來的時候，徐仁和唐恪已經為他準備好一份京東路和河北路重建的規劃方案。

有人提議要對黃河進行回河整改，由於河道過高，將現在的河道調整到河北之地，將那裡的故道重新挖出來，可以舒緩水患。

有人還提議，在京東路多開支流，減小下遊的水流力。

而徐仁提的那份重建方案則是將濮州變一個運糧渡過，就不要再安置那麼多人口居住了。

更好從黃河運輸的糧食、貨，可以集中在濮州南岸，然後從濮州陸運到河北各地。

而恢複河北故道的提議則被否決了，大宋以往三易黃河帶來的悲慘教訓還不夠麼？

黃河的主乾不要再輕易改變，但在河北與京東路開設一些分支，舒緩主道的水流力是可行之策。

隨後，趙桓又聽完周朝彙報的關於這次洪災的損失統計。

民間損失至三千萬貫，相當於五年前大宋朝廷半年的收了。

朝廷撥出來賑災的一千萬貫幾乎全部消耗完。

此次員的人數多達四百萬，幾乎半個河北、大半個京東路都被員起來。

這是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

連朝堂上的大臣們都非常震驚。

這是一場軍民在朝廷的組織下聯合的自救和防護。

關於黃河改道的提議，被趙桓否決了，在京東路和河北路挖分支的提議被通過。

並且，朝廷鼓勵一部分災民南遷，或到京畿路。

的方案則是，朝廷的公田放開對京東路和河北路籍貫的低價售賣。

而在京畿路和江南東路、荊湖路一帶，朝廷的藝造局針對此次災，也增加的招募人數。

總的指導方式就是通過釋放資源，增加社會就業，來疏導災民的南遷，給河北路和京東路的社會減力。

事實上，從戰略的角度來看，因為黃泛區的形，趙桓也不得不開始減對黃河下遊兩邊的經濟建設投。

並且引導百姓西遷或者南遷，是朝廷需要持續做的一件事。

那京東路和河北路南邊難道就放棄不管了嗎？

雖然是黃泛區，但那裡有一無際的良田。

現在的大宋連第一次工業革命都冇有正式進，不可能修建起像後世那樣的三峽大壩，所以，洪水再次來臨，依然是要人來去治理。

唯一能做的是尋找源。

黃河自從宋朝開始不安分，是因為上遊沙化非常明顯。

華夏自西周開始，核心地區是關中和中原一帶。

尤其是關中，長安被曆朝曆代作為首都。

華夏古代的建築皆為木製建築，需要的是大量的木頭。

例如阿房宮，例如大明宮。

這一千多年的開采，關中地帶的植被明顯到了破壞，上遊河岸被沖刷進黃河，泥沙隨著河流不斷下來，積累起來，抬高了河床。

同時也造河道擁堵，造中下遊的水患。

趙桓打算立一個司，專門在黃河上遊種植草木，嚴那裡地植被的開采。

這種事不能再拖延下去，從現在他就開始做起來，後世的後世，一定會有收穫。

幾天後，謝大海給了趙桓一份最新的關於京東路和河北路民調查彙報。

最近一段時間，民間恢複之時，多了一些言論。

例如有人在民間悄悄嚼舌頭。

這一次的黃河犯難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況？

府通報不實，實際死亡人數多達五百萬！

這是皇帝失德，上天的懲罰！

當今新政無道！

……

這些聲音雖然還不大，但都傳到了趙桓的耳朵裡。

這幾日，皇城司衛在京東路和河北路的巡邏明顯加強了。

遠在上京皇宮裡的完宗磐像往常一樣見到金帝完晟，他說：“陛下，抑宋三策之核心，派細作去慫恿災區的年人，尤其是隻讀了一些書，以為自己有很大本事的年人，讓他們來反抗那個狗皇帝。”

完晟有些不相信：“那些讀了書的年人真的會反抗趙桓？”

“陛下，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蠢貨，讀了一點書，什麼也冇有經曆過的人是其中之一，他們蠢起來的破壞力，是一般百姓的千百倍！”

完晟對這些不太興趣，他認為隻有戰爭才能解決宋國。

他批評自己的兒子道：“你不僅僅要盯著民政，還要多放點力在軍隊上麵，否則你如何製得住完宗他們！”

“謹遵陛下教誨。”

完晟想了想又道：“你放手去吧，彆引起雙方事端便是，在收回軍權之前，不要惹事。”

“是！”

進九月，天氣漸漸涼爽起來。

趙桓今日一大早便到了天牢，天牢裡關著一個年輕人，準確的來說，還隻是一個年，看樣子不過十八歲的樣子。

他不是農民，穿著長衫，氣質儒雅，是一個讀書人。

趙桓低著門頭喝茶，不說話，謝大海在審問這個年人。

“昏君，你昏庸無德，有違聖道，上天降下洪災以示警戒，都是你害死了那些人！”

他麵目猙獰，像一隻傷的野。

謝大海一鐵過去，哢嚓一聲，將他的膝蓋骨碎。

“說，是誰指使的你？”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一副悲壯的樣子，“你們殺了我吧，我是不會說的！昏君！你不得好死！”

趙桓放下手裡的茶，用一雙深邃如同古泉的眸子看著他，道：“你京東鄆州人？”

“冇錯！我是鄆州人！”

“你認為洪災是上天對朕失德的警戒？”

“就是你這個昏君，害死了那麼多人！”

“說出是誰教你說的，朕饒你一命，去西北教書，朝廷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