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的聲音充滿了威嚴，有一種震人心魂的力量。

完宗磐道：“宋國皇帝，你該給我一個說法。”

“如何說法？”

“那些人你們打算如何置？”

趙桓道：“你指的是哪些人？”

“昨晚打我的那些人！”

“你昨晚在何被打了？”

“在……”

完宗磐難以啟齒，他總不能當著這麼多宋國大臣的麵，說自己昨晚去逛院了，還在院被人毒打了一頓。

這真的是太丟臉了，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昨晚有人對我手便是！”

“你隻需將事來龍去脈代清楚，朕給你做主便是了。”

“此事複雜……”完宗磐悻悻道，“總之，宋國皇帝，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你不跟朕細細說來，朕如何給你一個說法？”

“你！”完宗磐氣得麵發白，他就冇有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

睜著眼睛說瞎話這種事被趙桓發揮得淋漓儘致了。

趙桓突然語氣變得平和起來：“使者，行兇之人，朕必當嚴厲置，堅決不允許有部分人蓄意破壞宋金之間的友誼。”

完宗磐微微一怔，看著趙桓那張充滿和平和友的臉，差點就以為這話說得是真的了。

“使者，我大宋以先哲聖賢之道治國，百姓廣收教化，尊禮、義、仁、德，依朕看，此番行兇者，必然是黨項餘孽、或西北某些賊人，挑撥大宋與金之和平，妄圖從中獲利，使者切勿中計。”

知道什麼樣的人最厲害嗎？

不要臉的人！

不要臉的人張開可以把黑的說白的，青的說紫的，可以不任何因素的影響，慢慢跟你胡扯。

連朝堂上的大臣們都被皇帝不要臉不要皮的臉折服了。

完宗磐氣得要抓狂，但一時間，他還真拿趙桓冇辦法。

“宋國皇帝，對本使不敬，便是對大金不敬，本使等著您給大金一個代。”

趙桓心中不由得冷笑：代？朕保證給你弄幾個黨項的死，當然，臉你是看不到了。

“使者，還未說出此次前來我大宋，有何貴乾？”

完宗磐不不願，他從一邊的扈從手中接過一個匣子，完宗磐將匣子打開，道：“此乃弗林國敬獻給我大金皇帝的寶，名為赤琉璃。”

這匣子一打開，便有赤如，綻放出來，卻見裡麵正躺著一顆通赤紅的圓球。

那紅非常純粹，不帶毫雜質。

此一現，朝堂諸公皆震驚。

徐仁道：“金使所說的弗林國，莫非是西方大秦國？”

“正是！”

當年，唐皇李世民大壽，拜占庭便遣使前來，敬獻的也正是赤琉璃。

一邊的邵章小心翼翼接過赤琉璃。

完宗磐又從扈從手中接過另一個匣子，打開。

眾人定眼看去，卻是一個通如翡翠一般的圓球。

徐仁又詫異道：“綠金晶！”

“好眼力，此正是綠金晶，亦是弗林國之寶。”

當年拜占庭的特使到唐朝，獻給李世民一份赤琉璃，一份綠金晶。

這都是中原華夏冇有的異寶。

此倒也不是拜占庭皇帝的使者敬獻給完晟的，而是拜占庭帝國的附屬國羅斯的使者敬獻的。

準確的來說，羅斯在這個時代還不算國家，隻是東斯拉夫人的部落而已，還非常弱小，在生存中掙紮。

他們聽說東方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做契丹，他們有征服一切的鐵騎，和足夠買下廣袤的草原和山丘的財富。

如果他們能和強大的契丹建立友好的關係，羅斯部在往東邊擴張的時候，會得到偉大的契丹的幫助。

這種遠近攻的戰略，得到了羅斯部上下一致的認可。

但羅斯部的人並不知道，遼國已經滅亡了，他們所到的國家大金。

當然，這對他們來說並無區彆。

他們甚至認為，古老的東方國家，都契丹。

他們對那裡冇有什麼概念。

事實上，遼國在改製之後，一向與中國自居，導致中亞和東歐地區的人，都以為契丹就是中國，契丹就是繼承了盛唐的那個強大的東方國家。

完宗磐朗聲道：“宋國皇帝，大金願與宋國百年好，世代通商，為兩國百姓造福。”

完宗磐說得冠冕堂皇，心裡卻已經把大宋恨的牙，恨不得明天就將鐵浮屠扔過來，踏平中原！

趙桓也一副為世界和平而獻的臉：“金主能如是想，朕深欣，願兩國世代好。”

接下來就是一些禮儀方麵的談，雙方都客客氣氣問候。

上在問候，心裡也在問候。

隻不過上問候的對象和心裡問候的對象完全不一樣。

上說得激人心，說得輝偉正，心裡卻各自將對方的家屬問候了一遍，然後又將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之後，皇帝便擺下了酒宴，盛款待金國的使者。

眾人在酒桌上把酒言歡。

完宗磐道：“宋國皇帝，吾此次前來，除了獻寶，除了與大宋達百年和平，還要與您商定一件事，亦是為了兩國百姓。”

“金使你但說無妨。”

“大金與大宋在兩國接之地，共同建立三座府城，作為雙方貿易之地，如此對雙方商貿皆有利。”

趙桓一下就聽出完宗磐背後的目的了，怕是金國做間諜活也更加方便了。

“如此，甚好，就依了金使。”

完宗磐又厚著臉皮道：“吾一路南下，進京畿路，見到路麵平坦、堅固，詢問百姓，說那是一種水泥的鋪設而，陛下可否告知一二？”

趙桓微微一笑，果然啊，金國早就察覺了大宋境的變法和革新。

起初，他們以不屑的態度在觀。

甚至金國的朝堂都認為大宋的變法，會重蹈王安石的覆轍，使原本就盪不安的大宋雪上加霜。

又加上前幾年的憂外患，大宋危矣！

金國上下都做好等大宋那狗皇帝自己把自己玩死，他們好大軍南下的準備了。

但冇想到，宋軍在狗皇帝執政以來，不但冇有毫廢弛，越發強大起來。

而部，經曆了數次，不但冇有凋零，所有一切都在重新建立，呈現出空前的生機。

前來考察大宋，纔是這一次完宗磐真正的目的。

在前年宋國滅夏國之後，金國國也有漢人意識到宋國的強大了，開始主張像宋國學習變法革新。

就去年一年，金國有大量的細作潛大宋境，對大宋的新政進行收集，對民間的反應進行收集，呈遞到完宗磐那裡。

而完宗磐也因此在金國的朝堂上提出了銳智革新的理念。

並且，也在上京設立了上京邸報，從意識形態的輸出和輿論把控這個方向開始手。

隻是，他的這個想法，被一切保守派反對，那些保守派認為宋國的政策不適合大金，大金應當堅決大軍南下。

無論是出於政治上的偏移，還是出於對大宋革新的擔憂，金帝完晟都需要完宗磐親自前往大宋查探。

為了表示自己是帶來和平的，完晟讓完宗磐將赤琉璃和綠金晶都送給了趙桓。

趙桓的笑容頗為神，就是那種此事不可說的表。

“陛下，為造福兩國百姓，何不將水泥配方賣於我呢？”

趙桓道：“使者要出多錢？”

“五百萬貫！”

“可以，！”

完宗磐微微一怔，冇想到趙桓答應得如此爽快，他一時間竟然無法適應。

“怎麼？”

完宗磐嗬嗬乾笑：“陛下快人快語……”

事實上，水泥這種東西的製作方法非常簡單，燕雲就有好幾個水泥製造廠。

趙桓有一萬個理由相信，金國早就將配方私下買到手了，這種事是無法控製的。

巨大的利潤麵前，下麵的人如何抵得住？

完宗磐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煙霧彈，他真正關心的不是水泥，而是火炮和火槍！

火炮和火槍在滅夏之戰中路麵，必然已經傳到金國，這纔是金國最想得到的。

而火炮和火槍的製造工藝複雜，門檻極高，又是朝廷機要中的機要，軍監和科學院對一切都封得死死的。

這是金國細作本無法弄到手的東西，而金國朝堂又對其十分好奇和。

完宗磐故意在這裡說什麼水泥一類的，還拿出大義來說事，還要拿五百萬貫出來購買，不過是迷趙桓而已。

既然有人要白送五百萬貫，豈有不要的道理？

趙桓當然立刻爽快答應下來，而完宗磐卻乾笑幾聲，不再提此事。

這時，大宋的好幾個武將都跑來敬酒，番上陣。

完宗磐可是遼東真人，白山黑水之間長大的，喝起酒來自然是海量。

起初他完全不懼，但越往後，越發現不對勁。

這狗皇帝的武將們喝完了，又派一些文臣來敬酒。

於是上演了大宋的文武百番敬酒的壯觀局麵。

可以說完宗磐也是相當有麵子的人啊。

喝到後麵，完宗磐覺得酒都喝到嗓子這裡來了，再喝下去，肚皮和膀胱都要撐破。

但看趙桓彷彿冇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完宗磐終於不得不認慫！

他一歪，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使館裡，床上還躺著一個棕發藍眼睛的異族子，一不掛。

接下來幾天，完宗磐便帶著人四送禮，將大宋的大臣們拜訪了個遍，但冇有人敢收他的禮。

無論完宗磐的禮多麼貴重或新奇，都比不上自己的腦袋重要。

完宗磐又遣人出去四考察。

但每天，幾乎這幫人都會被莫名其妙出現的一群不講理的紈絝子弟群毆。

這繁華的東京城對於完宗磐來說，就彷彿是人間地獄一樣，四都是危險。

不過，他也親眼看到了。

東京城的百姓每天早上都會購買大宋邸報，文人墨客時常會在酒樓裡議論新政。

和上京那些麻木的百姓不同，這裡的許多人對朝廷的新政都很關心，他們表現出了空前的活力和熱。

最讓完宗磐震驚的是，他在一酒樓裡看見一個從鄉下來的年，正在舞臺上擺弄他先發明出來的一種農。

說用他的農，耕田速度會更快。

他上臺介紹的原因是希能夠籌集一筆錢，來做大量的生產售賣。

完宗磐還瞭解到，這個年一點也不擔心彆人私自剽竊他的發明，因為他已經向朝廷的商法司申報了專項。

從大宋的律法來說，其他人在未得到他個人的允許下，是不允許使用他的創意的。

完宗磐簡直被這種說法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大宋居然出臺了這樣的律法！

如此，必然會鼓勵民間更多如那個年人一般的人，創造出更多有價值的東西。

人們從中看到了金錢的收益，必然爭前恐後。

隨後，完宗磐又參觀了東京城裡的學校。

僅僅是東京城，就有四所小學，而新城區還在建立新的小學。

按照大宋律法，孩子滿六歲，必須送到學校上學，如果不上學，父母將被視為違反《大宋義務教育法》。

不來東京城，完宗磐本就不知道，居然還有這種律法。

事實上，義務教育法已經實施了幾年，但因為北方戰頻發，在河北河東與燕雲地區推行非常弱，真正加強推行是從去年開始的。

難怪！

完宗磐終於知道，為什麼東京城的百姓看起來與上京的不一樣。

因為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了希！

皇帝將以前隻有貴族或者戶纔有的權力徹底打開，釋放下下麵，讓百姓們都參與到了大宋的建設中。

參與！

讓每一個人都參與進來，這樣每一個人才都會對朝廷和大宋有認同和歸屬，這天下纔是天下人隻天下。

完宗磐以他敏銳的商業和政治智慧參悟到了趙桓的核心戰略，心中難免捲起了驚濤駭浪。

現在擺在金國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發戰爭，阻止大宋的胎銳變；二是學習大宋，在金國也捲起一場變革，趕超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