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秀進了盥洗室後,對泡在木桶裏瞇著眼珠翠按的薑翎稟報道:“郡主,蕭世子是來求見翎羽神醫的。”
薑翎睜開眼,角勾了勾,笑得頗為嘲諷:“消息倒是靈通,他有何事求我?”
月秀便把先前蕭觀瀾說的那些話轉述了一遍。
“報酬隨便我提?”
薑翎笑了笑,還好,這位蕭世子還算上道,至沒拿大義來綁架,脅迫為大乾無償地貢獻自己的力量,倒也不算迂腐。
可不是什麽懷天下、一心要拯救蒼生於厄難的聖母白蓮花,隻會為想要守護的人傾盡所有,至於旁人是生是死,可管不著。
不過,若能在不損害自利益的況下幫助更多的人,那麽出手幫一幫也是可以的。
“問問他,南華人都擅使什麽毒,越詳細約好,至於報酬嘛,你告訴他,白銀一千兩,另外附加三件事,三件不違背道義律法的事,他若同意,我便替他琢磨琢磨,不同意就讓他別再來煩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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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千兩買一份可以扭轉戰局的藥方,幾乎跟白送差不多了。
至於那三個條件,純粹是上輩子了電視劇的荼毒,莫名覺得十分酷炫,於是順手用上了。
總不能就這麽便宜了那個見死不救的蕭世子吧?
有這三件事的承諾在他頭頂懸著,至能讓他隨時提心吊膽,擔心神醫會提出什麽讓人為難的條件來。
他心不好,心自然便好了。
月秀應了一聲“是”,剛要退下,突然想起來一個細節,忙又道:“蕭世子似乎還不知道您就是翎羽神醫,要告訴他嗎?”
薑翎也猜到蕭觀瀾隻知道月秀不知道自己,否則就不會不找這位正主兒提要求,反倒要通過月秀來傳話了。
失笑搖頭:“不用,就讓那鐵憨憨慢慢猜去吧。”
“是!”
月秀從屋裏出來後,見到規規矩矩等在回廊裏的蕭世子,朝他行了個禮道:“回蕭世子,翎羽神醫的條件有兩個,其一是紋銀一千兩,其二是您欠三個承諾,替做三件不違背道義的事,若蕭世子同意,再說其他的。”
蕭觀瀾凝神一想,一千兩銀子的價格倒是十分公道,以他的家來說,九牛一都算不上。
隻是這三個承諾可就有些不好說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三件事都是著落在他上的,要為難也是他自己為難,為了數十萬南境將士的命安危,這些許為難又算什麽?
他略略頷首道:“可以。”
月秀又道:“神醫問,南華人擅使何種毒,勞煩蕭世子細說一番,越詳盡越好。”
蕭觀瀾從袖袋裏取出一頁疊好的紙,遞給月秀:“蕭某已將南華的毒名稱列於其上,勞煩姑姑轉給神醫。”
月秀接過那張紙後並未打開,道了句:“請蕭世子稍候。”便轉進了屋。
臥房裏,薑翎已經從木桶裏出來了,穿了件簇新的雪白裏,外頭隨意地披了件綠緞麵夾襖,手裏捧著本翻開的書,時不時地抬起眼皮往半空看一眼,裏小聲地碎碎念著。
而珠翠則雙手捧著浴帕,仔仔細細地替幹頭發。
薑翎背完這一段後,才放下書,接過月秀遞來的清單,打開來看了看,隻見其上羅列了一大堆毒,以及這些毒使用的場合:“見封通常塗抹於兵上,造我方士兵大量猝死,毒籠草投放於水源之中,令我方士兵失去戰鬥力,毒藤焚燒,煙霧帶毒……”
仔細看了看,南華人使用的毒都還停留在單方毒階段,而不是幾種毒混合的複合毒,這樣的單方毒,可比複合毒容易化解多了。
據萬相生相克的原理,但凡這世上的毒,必存在能克製它的解藥。
一般來說,化解單方毒需要的解藥也簡單,通常就是一味相克的草藥便能解決問題。
蕭觀瀾給出的清單裏,大部分毒都知道解藥,隻有一兩種,需要見到實,並經過測試才能知道解毒之法。
薑翎放下清單,吩咐珠翠磨墨,然後依舊由月秀執筆,負責口述。
“集解毒劑本高昂,不適宜於軍中普及,但可針對各種毒配置相對的解藥,若中見封之毒,當以紅背竹竿草二錢熬服下即可;飲用水中加仙鶴草煮沸,可解預防多種投於水源之毒,包括毒籠草;毒煙彌漫則以巾敷麵,當可避之,若不甚吸,可以小薊一錢,煮水服下……”
念得緩慢,待念完,月秀差不多也寫完了。
不過,忠仆二人組看向的目卻有些驚疑不定,臉上的表無不在著一個意思:郡主,人命關天,可不能鬧著玩啊,您是真懂還是瞎掰的?
薑翎看出們的疑,哂笑著解釋:“我是不會拿南境將士的生命開玩笑的,放心吧,這些解毒藥方我都在醫書上看過呢,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古人誠不欺我,而且我發覺我在這上麵有天賦的,等什麽時候拜個真正的神醫當師傅,說不定我還可以懸壺濟世呢。”
此時的薑翎便如同戲臺上的將軍,腦袋後麵滿了旗幟。
月秀鬆了口氣,將墨痕已幹的紙疊起來,問:“是否現在便給蕭世子?”
薑翎點了點頭,“給他吧,救人如救火,每耽擱一天,都會多損傷幾條命,對我又沒好,何苦來哉?”
月秀怔怔地看了薑翎一眼:郡主真的懂事了,雖然裏說得滿不在乎,口口聲聲都是好和利益,但卻會替旁人著想了。
眼眶微熱,頷首應了一聲“是”,拿著疊好的紙出了臥房。
蕭觀瀾單手抖開那張紙,將燈籠舉高一些,就著略顯昏暗的線仔細閱讀起來,片刻後他才看完,將燈籠放到地上,將那張紙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袖袋裏,鄭重其事地朝月秀深深一輯:“勞煩姑姑替蕭某向神醫道一聲多謝,對南境將士的恩德,蕭某銘記在心,但有差遣,莫敢不從。”
月秀點頭,補充道:“另外,後續藥方,會試驗出結果再寫給你,三日後會由閔郡主轉,天不早,蕭世子請回吧。”
“多謝神醫,多謝姑姑,蕭某這便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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