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場大雪，一早起來，雲鬆領著兒子們滿院子掃雪。打掃到大門口的時候，雲鬆推開門，一個人突然倒了進來。“大郎，快來，有人在咱們門前暈倒了。”大郎和二郎趕過來，雲鬆背起那人，大郎二郎在兩邊扶著，一直到了後院大郎的屋子，雲鬆把那人放到了炕上。

玉嫻在屋子裡聽到院子裡父親的腳步沉重而急促，就開門看了看，一看父親背了一個人進了東廂房，“娘，我爹背了一個人進了東廂房，怕是有人凍壞了，我去看看。”說著，玉嫻就往東廂跑去，方氏在廚房裡做飯呢，聽見兒說的，再看飯基本上都好了，就也跑到了東廂。

大郎屋裡，一個年紀大概有五十多歲的男人，花白了頭髮，臉青白，整個人蜷一團。玉嫻上前看了看那人，又了一下他的頭和手，“爹，他不是凍昏的，昨夜下雪，不是很冷，你試他的手還有些溫度，他應該是昏的。”回頭看見母親也在，“娘，麻煩你給煮碗薑湯來，再給端碗稀粥。”方氏點頭出去，小三也跑出去，“我去端粥來。”

玉嫻爬到炕上，用手使勁掐那人的人中。好一會兒，那人才幽幽轉醒，眼睛了，看見屋裡的人，“這是哪？”聲音極微弱。“爺爺，你是在我家裡呢，你是了對嗎？”玉嫻瞅著那人。他點點頭，輕聲說：“我迷路了，後半夜的時候從江上過來，然後到了你家門前，就暈過去了。”

小三端了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來，玉嫻接過，“爺爺，你先喝點粥吧，現在你的腸胃太弱了，不能吃彆的，正好今早煮的小米粥。”說著，一手端碗，另一手拿著勺子舀了勺粥。“大哥，上來幫我扶著爺爺。”大郎上炕，把那人扶著半坐起來，玉嫻把勺子裡的粥吹了一下，然後喂那人喝下，就這樣，一勺一勺的喂完了一碗粥。“爺爺，你好像了好幾天了，先吃些吧，等一個時辰之後，我再來餵你吃一碗。我娘已經熬薑湯去了，一會兒你再喝碗薑湯，去去寒氣，冇啥事，過幾天就好了。”說著，就下地穿鞋，“爹爹，咱們先去吃飯吧，一會兒讓娘找套你的服給爺爺，他穿的太單薄了。”

一家人都去吃飯了，留那人一人躺在炕上，剛剛喝了一碗熱乎乎的粥，肚子裡覺就和冇吃啥似的，他知道自己是厲害了，炕上很熱乎，冇過一會兒，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上房東屋，吃完早飯的佟家人坐在屋裡，在議論這個被昏的人。“娘，那人說話的口音雖說和咱們這差不多，可是細聽還是有些南麵的尾音，我猜他應該是南方人，隻是常年在外，所以口音變了。”玉嫻說道。

“嗯，我也聽著是這麼回事，彆管他是哪的人，一個人來咱們東北也不容易，先住一陣再說吧，咋地也得讓人家把子養好了。”方氏心，看那人的樣子，就有些不忍心。

“行，那就讓他暫時住在大郎的屋子吧，大郎和二郎住在一起。”雲鬆發話了，“咱家雖說日子艱難些，可也彆慢待了人家，咱們吃啥，就給人家吃啥，玉嫻娘，你適當的看著給他燉點湯什麼的，那麼大歲數，也不容易的。”

“嗯，你放心，我知道了。”方氏點頭。

“你們幾個，有空可以去陪他說會話，一個人在屋裡憋著，再憋出病來。小四小五，尤其是你倆，和人家都住在東廂裡，勤去看著點。對了，玉嫻娘，給家裡還有冇有我的棉襖之類的了，我看他上的服單薄還破了，找一套先給他換上。”雲鬆想的特彆周到。

“有，我這就去找，你拿去讓他換上吧。”方氏說著就起去炕櫃裡翻找，一會兒找出件棉襖，一條棉，還有一套，都是舊的，但是很乾淨。雲鬆拿著服就去了東廂房。

“這位客人，給你找了套裳，換上吧。你上的那套太單薄了，咱這太冷，不行的。”雲鬆見那人睡醒了，就把裳放在了炕上。

“你們也不問問我是乾啥的，就敢留下我，就不怕我是強盜？”那人坐起來，看著雲鬆問。

“啥強盜不強盜的，咱這片民風淳樸，哪家遇上了你這樣的都會幫忙的。問啥？你要是想說的話，不用我們問早晚會說的。”雲鬆笑了笑，說道。“你就安心在這養著，等你養好了，要想走的話，我們也不攔著，不想走，就留在這也行，咱村子臨山靠水的，是個好地方。”

“謝謝你，也謝謝你的家人，還冇問恩公貴姓呢？”那人聽了雲鬆的話，似乎警惕放鬆了些。

“啥貴不貴的，姓佟，我佟雲鬆，這個村沿江村，剛纔你看見的那些孩子都是我家的。”雲鬆很實在的說。“以後可彆啥恩公了，你也冇啥事，就是了。”

“嗯，我已經三天三夜冇吃東西了，無論如何，你們家人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恩人我一拜。”說著就要跪下。

雲鬆趕忙攔著，“您這麼大的歲數了，可彆這樣，您這是折我的壽呢，快好好躺著吧，我再給你端碗粥去。”雲鬆就要起。

“我的久了，不宜多吃，還是中午再吃吧，小兄弟也彆您啊您的我了，要是不嫌棄，我一聲老哥就行，我姓袁，袁青雲，我袁老哥就行了。”那人不讓雲鬆去拿吃的。

“不好吧，我看你歲數也不小了。”雲鬆猶豫。

“哈哈，我十年來顛沛流離，儘折磨，纔會這麼顯老，我今年四十六歲，做你的兄長應該不礙的。”那人的笑聲裡，包涵了風霜和淚。

“既是如此，就袁大哥好了，我會和孩子們說，你袁伯伯。雲大哥，你且放心，到了兄弟這裡，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彆的不敢說，有我們吃的，就有你吃的。”雲鬆拍著保證。

“謝謝佟兄弟了，我在這呆幾日，過幾天我就走。”袁青雲說道。

“到時候再說吧，現在首要的是養好子。”雲鬆也不在意。

門被推開，玉嫻端著一碗薑湯進來，“爺爺，我給你端了薑湯來，你快喝點吧。”

“玉嫻，以後要袁伯伯，人家冇那麼大歲數。”雲鬆在一旁糾正。

“哦，知道了，袁伯伯，你快把薑湯喝了，咋地也是在雪地裡呆了長時間，著涼就不好了。”玉嫻連忙改口。

袁青雲接過薑湯，一飲而儘，然後把碗給了玉嫻，卻在看到玉嫻麵相時愣了一下。“你玉嫻是嗎？”

“是的，袁伯伯，你可以我玉嫻或者是小嫻，怎麼都行。”玉嫻見他滿麵風霜，裳殘破，但是卻有種難以言說的傲氣與智慧，心裡倒是有點奇怪。

“不知是哪月生辰？”袁青雲問雲鬆。

“九月初九，怎麼了？”雲鬆有些疑。

“佟兄弟有福啊，此他日，必定富貴至極。你一家的富貴，皆因而起，隻是姻緣不宜過早，佟兄弟切記。”袁青雲神鄭重的說。

“哈哈哈，袁大哥，你這話我倒是相信的，玉嫻可是我家的福星呢。要是冇有，我家哪能有今天的日子。”雲鬆倒是冇把袁青雲的話放在心上。

“爹爹，彆在那胡說了，我先走了。”玉嫻急忙離開了東廂房，怕再呆在屋裡，會讓袁青雲看出底細來。自己家裡的人早就習慣了的言行，可外人不會。而且這個袁青雲給一種很神的覺，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玉嫻跑回自己屋裡，看看昨天被放到了缸裡的豆芽怎麼樣了。掀開缸上麵的小被子，出了裡麵黃的豆子，小芽已經有半寸長了，長得很好。玉嫻高興的蓋上被子，再有兩天，豆芽就可以吃了，懷念黃豆芽的味道，尤其是豆瓣越嚼越香，口水流出來了。轉跑到東屋，看見母親正拿出一塊布，要做什麼。

“娘，你這是乾啥啊？”玉嫻爬上炕，坐到母親邊。

“這都冬月十八了，離臘月快近了，娘想給你們做新服，好過年穿。”方氏向來是提前就打算好。

“娘，我弄的豆芽長得好的，快有半寸長了，再有兩天就可以吃了，嘻嘻嘻，到時候娘嚐嚐，好不好吃。對了，娘，咱們今年不包粘豆包嗎？”以往冇分家的時候，早就開始包了。

“今年咱家冇有多大黃米，就你姨父給送來了一百多斤，你那本就冇分給咱們一粒大黃米。怎麼？饞粘豆包了？”方氏有點捨不得那點大黃米，來個客人啥的，那可是待客的好東西。

“嗯，有點，每年都吃，今年冇有，不太習慣。娘，咱們包點唄，就包三十斤米的還不行嗎？”玉嫻懷念那種黏黏甜甜的覺。

“行，那明天讓你爹去磨點大黃米麪吧，咱們包點。”方氏心疼孩子，一聽兒饞了，咋地也得讓兒吃點啊，再說了，吃啥都一樣，粘豆包還抗。

“太好了，有粘豆包吃了。”玉嫻高興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