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帶著高長恭，悄聲進客廳。

    發現沈仲康、沈素言、沈君瑜、蘇蘭，沒一個睡覺的——都在等他。

    李策問道：「爺爺，義母，小姨、君瑜……怎麼都沒睡？」

    沈仲康道：「策兒，明日就要給我蒼生復仇，我怎麼睡得著？」

    沈君瑜跟著道：「是啊，哥，大家都沒有睡意。」

    李策勸道：「還是都睡會吧，尤其是爺爺和義母……爺爺你上了年歲，義母你一直都差，一宿不睡的話，很傷的。」

    「爸，聽策兒的，還是睡睡吧。」

    沈素言勸沈仲康。

    「媽媽，去睡會兒，七點半我您。」

    沈君瑜勸蘇蘭。

    兩人拗不過，也就各自回房間去睡，不過能不能睡著又是另一回事。

    「你們呢？」

    李策看著沈素言和沈君瑜。

    兩人卻都搖搖頭。

    沈君瑜解釋道：「哥，今天是爸爸三週年的忌日，我們要給爸爸守靈。」

    指了指架設在客廳的靈龕。

    龕上擺著靈位。

    靈龕下架著一個火塘，裡麵有許多紙錢焚燒的痕跡，還點著香燭。

    「那行——我去書房尋茶葉泡壺茶，咱們一起給義父守靈。」

    李策到了書房，尋出茶葉，也不將就了，直接抓了一把扔進茶壺裡，灌滿了水，燒開了也就可以喝。

    這麼泡幾十萬一兩的猴兒茶，肯定暴殄天，不過能達到提神目的，也就行了。

    話說回來，自從紅葉離他而去，他這日子過得，可是邋遢不。

    「小高，紅葉的行蹤，是你在跟吧。

    現在哪兒，過得如何？」

    李策問陪他一起進書房，幫他拿茶茶杯的高長恭。

    高長恭嘆道：「先生，紅葉姐沒事兒，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不過不讓我們告訴你……」李策蹙眉道：「我你們跟著，怎麼被發現了？」

    高長恭無奈道：「先生，你忘了啊，從前整個影衛都是紅葉姐在負責，咱天策的報間諜係，都是紅葉姐一首搭建的，派去跟梢的幾個後生，哪裡可能不被發現……」「也對……」李策撇撇，白了高長恭一眼：「你個二五仔，不讓你告訴我在哪兒，你就真瞞著我，欠削？」

    高長恭正道：「先生……告訴你也沒用啊，估計你前腳去尋，後腳就走。

    紅葉姐心結一天不解開，絕不會讓你找到的。」

    李策還能說什麼。

    隻能一聲長嘆。

    「對了先生……四大家族那邊，這幾天都在忙著變賣家產……湊了差不多得有五千億吧，算是砸鍋賣鐵了。」

    高長恭岔開話題。

    「五千億……差不多就是義父當年的家。

    他們湊這麼多現金幹嘛，轉移資產？」

    李策納悶兒。

    這麼些天，四大家族也不知道嘗試了多次，想送家族年輕子弟出國——便是當真被李策給連拔除，也能留點脈。

    卻都被影衛盯死。

    這些年輕子弟前腳剛出蜀州，不過一會兒，他們的腦袋就會被裝進緻的檀木盒子裡，出現在四大家主的桌案上。

    來來回回，送出去了七八十口盒子，四大家族也就絕了心思。

    人都全被釘死在蜀州，那轉移財產什麼的，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高長恭正道：「不是轉移財產……而是想拿這五千億作為懸賞花紅，買先生的命。」

    「五千億……買我的命？」

    李策淡淡一笑：「我李天策的腦袋，就這麼不值錢？

    那我倒是好奇了，誰敢接？」

    單憑蜀州李策這四個字，就已經足夠響亮。

    攜斬殺白劍仙的無上威儀，現在修行界都差不多將他捧到當世第一人的位置。

    雖說錢能通神，五千個億更是個天文數字。

    但再怎麼貪財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有沒有命去花。

    高長恭有些凝重的說道：「四大家族做的極為晦，直到剛才——影衛那邊纔得到確切訊息，接下懸賞暗花的，是神風劍聖柳生宗。」

    李策蹙眉道：「柳生宗……就憑他？」

    三十年前，此人是林瑯天的手下敗將。

    而自己又剛殺了林瑯天。

    這個什麼神風劍聖，誰給他的勇氣，膨脹到這種地步？

    「先生……單憑一個柳生宗，不足為慮。

    就怕還有其他神風國的強者……」李策淡笑道：「事已至此……難道還就因為忌憚他神風……便收手？」

    「五千億雖多……卻不可能打柳生宗這種層次的修行者，看來是他神風修行界，見不得我帝國出了一位可以他們一百年的人。」

    「應該是這樣……」高長恭頗為張：「先生，此事……需得謹慎應對。」

    李策眉眼變得冷冽：「別說是他神風區區幾個跳樑小醜，便是天王老子，敢阻攔我替義父報仇，我也照殺不誤。」

    高長恭還想說什麼，李策就直接擺擺手，示意他不同多言。

    事已至此，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策拿著茶壺茶，出書房，到客廳。

    吩咐高長恭和郭破，他倆去睡兒。

    「先生，你都不睡，我們怎麼能睡。」

    倆臭小子異口同聲。

    「不想睡就滾去外麵守夜。」

    李策擺手。

    以這兩個臭弟弟的素質，一夜不眠，完全沒有什麼影響。

    小郭被他損耗修為救回來後，恢復的極快，還因禍得福、破而後立，修為在這幾天，如坐火箭般、攀升到了二品天人境界。

    看這架勢，晉陞一品天人也要不了多久，甚至有機會在三十歲前、突破天人境、為六境人仙。

    這小子是李策選定的接班人。

    隻要他能邁第六境，那李策就可以把肩上的擔子卸下來，扔給這個臭弟弟背著了。

    他實在是有些倦怠。

    戎馬這麼些年，死生父友，深恩負盡，此心早就蒼老。

    高長恭、郭破兩人、嘿嘿一笑，滾去外麵看門。

    就剩下李策、沈素言、沈君瑜三人。

    找了三個坐墊，圍著火塘坐下，擺開茶，一邊喝茶，一邊給沈蒼生守靈。

    「哥哥，世上真有魂靈麼……哥哥替爸爸做的許多事，爸爸會知道嗎？」

    「應該是沒有的。」

    「那……」「傻丫頭，我們心中有，那便是有。」

    「君瑜，你哥說的不錯，我們心中有，那便是有。」

    「心中有，那便有……爸爸，你好好看著，天亮後，哥哥就要替你復仇。」

    沈君瑜側著頭，看著外麵濃墨般的夜。

    覺得今夜也實在是太過漫長，都迫不及待，期待著天亮。

    ……覺得今夜特別漫長的人，絕不止沈君瑜。

    臥龍山下，李家老宅。

    四大家主俱都聚在一起，目沉，臉上都是決死一擊的狠辣。

    而在他們前，是柳生宗這個神風劍聖，安倍晴川這個神風神社最強大的天師，服部正這個甲賀流最強大的忍者，當代的「鬼半藏」。

    這三人，都是上個時代便聞名天下的絕世強者。

    分別是神風劍客、師、忍者心中的神祇。

    都是實打實的六境修為。

    這三人聯手，將是何等可怕？

    怕是燕山老劍神、武當大天尊、龍湖大天師這樣的人破關而出，他們都有信心一戰。

    「劍聖閣下，天師閣下，鬼半藏閣下……明日……我四大家族是存是亡，就全看三位。」

    李宰無比恭敬，對著三位神風國的絕世強者，躬一拜。

    其他三位家主，也跟著行拜禮。

    便遞上一口大箱子，開啟按鈕。

    裡麵裝得不是現金，而是五千萬一張的瑞士銀行本票，足足一萬張，一百疊。

    柳生宗卻隻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目。

    材瘦削、裹在一襲師古典長袍之中的安倍晴川，以及材矮小、腰懸忍刀，標準忍者裝扮的服部正，更是看都沒看一眼。

    實力修為，到了他們這等境界，酒財氣之類的東西，早就了可有可無的東西。

    「晴川君，正君，明日之戰，關係到我神風修行界未來一百年的國運。

    我柳生宗一個人，沒把握拿下李策閣下。

    還請晴川君、正君，竭力相助！」

    柳生宗表肅穆，對著安倍晴川、服部正，躬一拜。

    「宗君，既是為我神風國運，服部一族，世皇恩，自當死戰！」

    「宗君，我神社，世代神風子民香火供奉，帝國既然出了能橫我神風百年的絕世天才，自然得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扼殺！」

    兩人也是躬，跟柳生宗回禮，眼中俱是凜冽到能讓夜沸騰的戰意。

    便都不再說話，盤坐下來，養蓄銳。

    今夜再怎麼漫長，也終於過去。

    大年初一。

    蜀州在下雪，雪花如鵝，颯颯而下。

    天地間，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街道上，掛滿彩帶和紅燈。

    八千萬生民，都沉浸在歡度新年的喜慶之中。

    早晨八點，便有三個戰團，差不多萬人，空降蜀州，軍管整個天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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