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學方

若水先前還誇讚周青是個爽快人，不料他居然拐彎抹角，東拉西扯了半天，才說出了正題，卻原來隻是想看一眼自己治癒病人的藥方，這麼一個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也值得他慎之又慎的提出來麼？

不過若水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古代的醫和現代不同，現代的醫學一道，講究博采眾家之長，不像古代，各家有各家的所長，卻隻授親傳弟子，互不流，這樣如何能夠將醫發揚大，流傳後世？

若水對周青頗有好，他顯是一名癡於醫道之人，為求解，勇於向自己這樣一個末學後輩垂詢請教，對這樣孜孜不倦鑽研醫的人，又豈會藏私？

“周老先生，請派人送筆墨來。”若水微微一笑，對周青說道。

周青子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答應了？

若水輕輕頷首，笑道：“周老先生不要嫌棄，小子的書法難看得很，一會兒寫出字來，恐怕會讓周老先生笑話。”

“哪裡，哪裡，不敢，不敢。”周青激之下，語音發。

若水心中對周青更是尊敬，這樣一位好學的長者，當真見。

周青引著若水來到一旁的書案，倒了水，親自研墨，若水也不客套，取過一枝筆，蘸了墨，提筆書寫。

的字自然不能跟小七相比，雖然算不得漂亮，但也還工整，字字都認得清楚，一口氣寫了三張藥方，分彆是曾經治癒過的三家病人，吹乾了墨，遞給周青。

周青雙手發，珍而重之的接過，一張張細看，若水毫不藏私，指點著藥方上的藥材，隨口說出自己用藥的理由。

周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以為若水肯讓自己看的藥方，已是極為難得，兒不敢奢求還能聽得的講解，這時一字一句的聽進耳中，雖然不敢相信，但他也是醫藥大家，隻聽得若水解釋了幾句，聯想藥和病患的癥狀，確實是對癥之極。

若水講解完了藥方，順便也提出自己也想瞭解一下藥理方麵的幾點疑問，和周青談的這些時候，已經瞭解到，周青師從藥理學，主攻醫方藥方一流，而自己在現代學的主要是鍼灸加醫藥學，另有西醫的外科輔助，對藥理一學博而不。

周青聽了若水的講解後，隻覺茅塞頓開，眼前彷彿打開了另一扇門，若水的治療方法大膽之極，匪夷所思，卻偏偏又合合理，登時讓他踏了一個從來不曾想過的新的殿堂，他正自歡喜雀躍，忽然聽得若水也向自己殷殷垂詢，登時大為躊躇。

若是不教吧，可人家方纔對自己可是傾囊相授，自己得了極大的好，不教有些說不過去。要是教吧，想當年自己的恩師一再告誡自己，傳男不傳，傳徒不傳媳，這小姑娘和自己非親非故，自己怎可為了違背恩師的訓？

周青猶豫了一會，終於含糊道：“不知柳姑娘想瞭解藥理哪方麵的容？”他琢磨著自己隨便指點一下若水關於藥理知識的皮，既不違背師訓，也對得起若水方纔的指點。

“周老先生研醫理，想必對這小柴胡湯一方很是悉，小子想請教老先生，這小柴胡湯的藥方究竟妙在何？”若水察言觀，早猜中周青心意。

周青登時大為放鬆，這小柴胡湯的功效醫者幾乎人人皆知，不是什麼，這小姑娘竟然問了自己一個如此簡單的問題，倒是省得自己為難。

他對這小柴胡湯確實頗有研究，當下也不藏私，將自己多年來關於小柴胡湯的心得，一五一十的詳細說給若水聽，若水一邊聽一邊點頭，心道這位周掌櫃不愧行醫多年，好多心得竟是自己從來不曾想到過的，聽他一席話，果然大有裨益。

等周青講到彩之，若水輕輕擊案好，恰如其分的讚幾句，隻聽得周青大為高興，講起來越發得意。

小七對二人所講一竅不通，聽得甚是無聊，他斜眼一瞥，隻見若水的兩隻眼睛笑得彎彎瞇起，像極了一隻狡獪的狐，心中一，目不由自主的看向周青，見他白鬚，正自說得眉飛舞。

小七不著痕跡的移開了目，心中暗暗好笑，這小鬼丫頭的心眼兒居然又到了這位老掌櫃的頭上，正挖了個坑兒讓他往裡跳，可憐的老掌櫃渾然不覺，把這鬼丫頭當了好人。

周青講到得意之，己然滔滔不絕，停不下口來，他這時候所講的，早己不侷限於小柴胡湯，而儘是他多年行醫所積累的藥理華心得所在。

他已經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彷彿是若水不經意的問了他一個小問題，他就隨口答了出來，就此一發不可收拾，每每他想停下來，若水就進一句話來，就像是一隻乖巧的小手，恰到好的撓在了他的，讓他不吐不快。

周青直講得口乾舌燥，才停下來，準備找口水喝，剛一低頭，就見一杯茶正送到自己的手邊，他順手接過，一口喝乾，這茶放了多時，早就涼了，這口冰涼的茶一落肚，周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張大著跌坐在椅子裡，呆若木！

自己……自己方纔都說了些啥？

好像……好像啥都說了！就像竹筒倒豆子般，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通通的全都告訴了眼前的這個綠！

怎麼會這樣呢？周青皺了眉頭，腦子裡一時轉不過彎來，自己明明隻打算指點一下這小柴胡方湯劑的功效啊，咋就說起來拉不住了呢？

“周老爺子，您說得口都乾了，再喝杯茶潤潤吧。”若水抿一笑，端起茶壺，給周青又續了一杯茶。

周青轉過頭來，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又看了看笑得眉眼彎彎的若水，突然恍然大悟，道：“你、你！原來是你這鬼丫頭搗的鬼！”

他這時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行醫多年的經驗心得啊，多師門不傳的獨門方啊，全都這鬼丫頭一字不的聽了去，可笑自己還以為占了人家小姑孃的便宜，殊不知，人家小姑娘把自己這個糟老頭子賣了，自己還屁顛屁顛的幫人家小姑娘數錢呢！

自己這一大把年紀簡直是白活了，生生的一個臭未乾的黃丫頭給繞到了圈子裡去！自己對不起恩師多年的教誨啊，生生的了泄師門方的大罪人！自己真是老眼昏花啊，怎麼就冇看出來這鬼丫頭的肚子裡長著牙，隨時會咬人呢啊！

周青一陣痛悔過後，抬眼瞪著若水，氣得一叢花白的鬍子直往上飄。

若水一看人家老爺子真讓自己氣著了，趕站起來，走到周青後，一邊著他的背幫他順氣，一邊輕言細語的說道。

“周老爺子，您先彆生氣，先聽我說一句話，您要是還覺得生氣，我就把我今天耳朵裡聽到的，通通忘掉，一個字也不記，好不好？”

聽到耳朵裡的還能忘掉？這不等於吃到肚子裡的飯再吐出來，可能嗎？這鬼丫頭又拿鬼話來胡弄自己這個老實人了！哼！

周青心裡憤憤的想道，打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卻不說話。這丫頭說話聲細語的，聽著舒服，再加上的小手在自己背上輕輕拍，也讓他肚子裡的氣順暢了不。

“周老爺子，您說，現在的醫者，都是各一家，每個大夫的醫都有各自的傳承，人人敝帚自珍，不傳人，你覺得這樣子對嗎？”

當然不對！周青心裡說，拿眼睛瞪著若水，卻不說出口來，生怕再一個不小心，又掉進了鬼丫頭挖的坑裡。

“您心裡肯定也是覺得不對，是不是？”若水輕輕一笑，不著痕跡的換了個話題，“周老爺子，你可知道，這古代的醫者和現代的醫者相比，哪一代的醫更高明一些呢？”

“這個……我如何得知？難不你知道？”周青一個冇忍住，還是開了口。

“周老爺子年長識廣，若是不知，我小子見聞淺薄，就更加不知了。隻不過……”若水的眼珠轉了轉。

“隻不過什麼？”周青忍不住追問。

小七差點冇忍住，他一直忍得好辛苦，麵下的角直搐，想笑，又不敢笑……他的目不由自主的追隨著若水，欣賞的看著一瞇眼一挑眉，生活潑，靈無比。

“這現代的醫者，我年輕識淺，見的世麵也，實在不敢妄加評論，隻不過這古代的醫者嘛，我倒是聽家師講過兩個古代神醫的故事，不知道周老爺子聽過冇有？”

“古代神醫的什麼故事？”周青登時來了興趣，豎起了耳朵。

“這第一位神醫嘛，做華陀，周老爺子可曾聽過他的故事？”若水試探的問道，畢竟這裡是一個曆史上不曾記載的年代，現代社會口口相傳的神醫華陀不會在這裡湮冇了罷？

“華陀？從來不曾聽說過，卻不知是哪朝哪代的神醫？”周青一臉的狐疑，按理說，自家也算是博覽群書，怎麼就不曾在古書裡看過此人的記載呢，這鬼丫頭不會又在忽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