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保證，盛怒中的卓雅夫人，會不會做出更加不理智的事來。

回去的路上，傅贏瞅了瞅傅寒川問道：“爸爸，你是不是跟吵架了？”

傅寒川直視著前方開車：“沒有。”

傅贏轉了轉眼珠子，噘了下小，暗忖道：爸爸肯定說謊了，他都沒跟說話，也不看，兩人都生氣著呢。

這個就冷戰吧。

晚上，傅贏的看了眼書房的門，確定那門關牢了，躲回房間里給蘇湘發消息說：他跟吵架了。

蘇湘看著這條消息，兒子想同聊天，便順著話題回復過去問：為什麼吵架？

傅贏：不知道，冷戰了。

蘇湘對著“冷戰”那兩個字，有種哭笑不得的覺，不知道他從哪里學來的。不過，傅寒川跟卓雅夫人吵架，真難以想象，那是怎樣的場面。

兩個都是不肯服輸的人，都是冷無比的人。

但是，卓雅夫人一向對傅寒川要求很高，又一心以他為中心，就算傅寒川有時候頂撞，也不會生他的氣很久，現下兩人關系僵到打冷戰了，這就奇怪了。

蘇湘了下手指，有過幾秒鐘的怔忡，心里約有了個答案，搖了搖頭，很快將自己從那個思緒里離出來。

傅贏的又一條消息發送過來：太爺爺的也不好，醫生叔叔說，他會醒不過來。

蘇湘看到傅老爺子的消息，臉上并沒有太大的波。

能夠跟傅寒川結婚，真正的原因還是在于傅老爺子。當年若不是他病嚴重，急于見到傅家第四代，傅家也不會同意嫁進去。

在傅家的那三年里，去見他一面還要經過允許，對那位老爺子，也說不上什麼。

那位老爺子本就已經是風燭殘年，熬了這麼多年，應該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傳說中也曾叱咤風云的人，到最后的歸路，跟普通人沒什麼不同。

蘇湘回道：這個世界，有生命離開，也有新生命會到來。在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就是一個新生命。從此以后，你會吃到很多好吃的，不好吃的東西。也會見過很多不同的風景，遇到高興的或者不高興的事。

但更重要的是，你會遇到很多人，包括你的爸爸媽媽，爺爺，任何的人。這些人里面，有人會陪著你很久的時間，也有的只能陪你一小段時間，但是總歸會分開。遇到跟離開，只是時間的問題。

蘇湘不知道，說這麼多，傅贏能不能明白。但是生老病死，還有那麼多不可知的意外，造就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長短。不希傅贏恐懼死亡，至，不要像那樣去第一次的認識什麼是死亡。

傅贏看著那段長長的文字，反復看了幾遍，然后問道：你也會死嗎？爸爸也會死嗎？

蘇湘看到這個，心里梗了下，慢慢寫道：生命有長短，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但既然活著，就要做有意義的事，到最后才不會憾白白從這個世界上活一回。太爺爺，他年輕的時候是個很厲害的人，他還見到了你的出生，看到你長大，我想，他對這一生應該會覺得滿足了。

我生了你，看到你平安快樂長大，再以后看到你結婚生孩子，我也會很滿足。但是從那以后，一直陪在你邊的就是你的妻子跟孩子了。

對了，你現在還跟連良聯絡嗎？想嗎？

傅贏小臉一紅，寫道：我要睡覺了。

真是的，他可是很認真的問問題呢，怎麼可以問他的私事。

小家伙心里舒服了，正想再說些別的時候，聽到門口走廊有腳步聲，立即把手回了被子里，眼睛一閉就做出睡了的樣子。

兒房的房門并沒有關嚴實，傅寒川輕輕推開門進來，看到房間明晃晃亮著的燈，對著床上的小家伙道：“以后裝睡記得把燈關了。”

傅贏著眼睛，哼哼唧唧的假裝醒來：“啊，我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他拿起枕頭旁邊翻開的書，就這麼看了起來。傅寒川掃了他一眼，冷聲道：“想找說話就明正大的，沒不允許你找。”

傅贏裝模作樣翻過一頁圖冊，傅寒川淡淡道：“跟說什麼了？”

傅贏：“沒什麼，就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

“是啊，隨便聊聊。”小家伙心看上去還好的，沒在傅家老宅時那樣心事重重的了。

傅寒川瞥了他一眼，走過去把燈關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覺。”臭小子，還瞞著他。

傅寒川走回主臥，對著一室冷清沉沉的吐了口氣。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下，燈也隨之熄滅了。卻在這時，房門悄悄被打開了。另一側可以覺到被褥被掀開，床鋪微微下沉。

傅寒川睜開眼對著天花板淡聲道：“干什麼跑過來了。”

傅贏往他那邊挪了挪，在他的側，與他保持著一模一樣的躺平姿勢，小家伙道：“我還是有點害怕。”

對一個小孩子來說，不管多勇敢，初初接到死亡時，心里依然會有恐懼。

傅寒川偏頭看了他一眼，了他的頭發道：“你距離那天還遠著呢。”

傅贏側過，往他懷里鉆進去，閉著眼睛含糊道：“爸爸，你跟都不要死，我也不要你們老……”

“嗯……”傅寒川一條胳膊枕在腦后，瞧著天花板，另一只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背，目微微閃爍，片刻之后終是以一記嘆息作為睡前的最后晚安。

……

蘇湘讓常妍安穩度過了這幾日，是因傷重，若等一醒就去找算賬，怕承不住真的死了。等醫院那邊消息傳來說常妍已經轉普通病房，不再靠著氧氣機活命，蘇湘這才再次走了醫院大門，跟，總該有個了結。

在下車之時，另一輛車也開了進來，蘇湘起初沒在意，徑直往前走時后一道聲音卻住了。

“蘇小姐……”

蘇湘轉頭看過去，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臉微了下。面前這個人，聽過很多次，但真正面對面見面的，只有那麼一兩次。

問道：“封小姐怎麼也來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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