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一片漆黑，夜梟在低低鳴，這是一個無星無月的夜晚。

破屋裡的火快要熄滅了，邱索還沉浸在怪老道所說的那些話裡——他需要時間消化和思考。

怪老道起去院裡找來一捆乾柴，放在火堆上，火苗慢慢起來了，破屋裡漸漸暖和了。

「娃娃，你瞌睡了嗎？還想不想聽這些陳年往事？」怪老道問道。

邱索抬起頭來，看著熊熊燃燒的火苗，雙目炯炯，他說：「前輩，您說吧，我聽著呢！前輩，我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練玄冰，必得玄冰』的意思，就是要想修鍊《玄冰劍法》，必須先得到玄冰劍嗎？」

怪老道說：「是的，《玄冰劍法》十分怪異，必須得有特殊之人使用特殊兵才能修鍊。」

邱索點點頭：「原來如此。」

「娃娃，你這《燎原劍法》也是這樣。」

「前輩的意思是，要想練習《燎原劍法》必須先得到燎原劍？」

怪老道指著那笈說：「你翻開第二頁看看。」

邱索依言翻到第二頁，隻見那一頁上有兩列醒目的紅大字：

練燎原，必得燎原。不遵我願，死生無怨！

邱索說：「比《玄冰劍法》還多了兩句。」

怪老道說：「那是因為你這《燎原劍法》修鍊起來比《玄冰劍法》更加兇險，所以纔多這兩句叮囑。」

邱索合上書說：「那意思就是說如果強行修鍊，可能還不止是走火魔，而是直接一命嗚呼？」

怪老道撚著鬍鬚說：「極有可能！」

邱索說：「那怎樣才能修鍊呢？和擅玄冰一樣得到玄冰劍之後嗎？可是燎原劍在哪裡呢？」

「是啊，這《燎原劍法》是無羈門的祖師袁無羈無意中得到的。當年，袁無羈也曾過心思，想要修鍊，但當他看到這些警語後，就放棄了這種想法，而是傳給門人，希將來能有一個門徒來修鍊，耀門楣。所以，這纔有了後來竹憫天那老兒來到這人祖穀，以及收你為徒的這些事的發生。」

邱索心想，原來怪老道已經知道了竹憫天收他為徒的事！

不過引起他注意的顯然是怪老道的最後兩句話，他問道：「前輩，你這話什麼意思？」

怪老道說：「娃娃，你沒有想過竹憫天那老兒為什麼要收你為徒嗎？」

邱索說：「師父看我可憐，遭了不罪，所以發了善心。」

怪老道搖搖頭說：「這至多隻能算是一方麵。那時候，竹憫天才見了你幾次，就將無羈門的至尊劍法笈給你，難道僅僅是因為善心嗎？嗬嗬。」

邱索沉默了。

他也曾經懷疑過，但沒敢細想。

他自孤苦，到竹家人那麼熱的對待，實在是人生第一次，他心裡激還激不盡呢，怎麼敢懷疑這份熱裡是否還摻雜了其他的意圖？再說，自拜師竹憫天以來，竹憫天待他確實非常好，這份意也讓邱索不敢去懷疑。

怪老道看著邱索，說：「娃娃，你知道竹憫天那老兒為什麼要來人祖穀嗎？」

「不是說是厭倦了江湖紛爭，想要在此居嗎？」

怪老道嗬嗬一笑，說：「這話也就糊弄你這樣的小孩子可以。實話告訴你吧，竹憫天那老兒是奉了他師父袁無羈之命，才來到這人祖穀的。」

「師父奉師爺的命令？為什麼啊？」邱索困了。

「哈哈，就是為了燎原劍。前麵說過了，無羈門擁有《燎原劍法》卻沒有燎原劍，這是袁無羈一生的憾。他臨死前就將《燎原劍法》給了最小的弟子竹憫天，叮囑他一定要找到燎原劍，並且找到那個能修鍊燎原劍的特殊的人。所以，竹憫天就來到了這人祖穀。」

「他為什麼來人祖穀？」

「娃娃，你想啊，玄冰劍是在人祖穀中出現的，那麼與玄冰劍齊名的燎原劍最有可能出現在哪裡呢？」

邱索點點頭：「很可能就是這裡。」

「對。竹憫天在人祖穀中居多年，結識了當年鑄造玄冰劍的鑄劍大師『千手莫邪』，其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早點得到燎原劍，因為，隻有『千手莫邪』這樣的鑄劍大師纔有可能鑄造出絕世神兵。」

邱索沒有說話，他在等著怪老道繼續說下去。

「至於竹憫天為什麼收你為徒，他自己說是發了善心，不過，還有另一方麵他沒有告訴你，那就是，他在你昏迷期間為你檢查，以及後麵為你做換換心換髓這些手時，他發現了你天賦秉異，是難得的習武之才——實際上，就算說你是與擅玄冰同樣百年難遇的絕世奇才也不為過——這讓他大為欣喜，認為自己找到了那個特殊的人。」

邱索好奇道：「難道師父認為我就是那個能修鍊《燎原劍法》的特殊的人？」

怪老道眼睛一亮，說：「是的，這幾乎完全可以確定的。娃娃，你的人祖之、巨石之心、獠牙髓無不證明你必將是燎原劍的執掌者，因為，能將那三樣至烈至剛之融於一的，世上唯你一人！」

邱索看看自己的，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啊！那三樣異寶早已了他的一部分，要不是怪老道提起，他還真想不起來。

「娃娃，竹憫天正是看準了你這種素質，所以纔在你醒來不久就收你為徒，並把《燎原劍法》傳給了你，當然，他並不知曉裡麵的警語，因為袁無羈明令止不許他們師兄弟看笈，怕他們忍不住修鍊，所以……應該說，他並不無意害你。」

「我從來沒想過師父會害我！」

「嗯。娃娃，你宅心仁厚，心地單純，是個不錯的人，不過江湖險惡，你也不能不防。」

「就算是師父看中了我的素質才收我為徒，那又怎樣呢？說實話，哪個師父不是如此！」

怪老道笑了笑，說：「他收你為徒，是想藉助你達耀門楣的目標，將無羈門發揚大。」

邱索說：「其實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我並不覺得被師父利用了。我不僅想要將無羈門發揚大，而且還想將小小的濁水派也發揚大——總有一天，我要重建濁水派，讓它名揚四海，為與崑崙、武當齊名的正派翹楚！」

「好，好，好。小小年紀，有此誌氣，實在難得。」

「前輩，你說燎原劍會在哪裡出現呢？真的會在人祖穀嗎？什麼時候出現呢？」

怪老道搖搖頭說：「這……隻有天曉得了。也許會出現在火山口？也許會出現在天石坑？也許明天出現？也許一百年後出現？誰知道呢？說實話，都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讖語鬧得，也許那句讖語就不是我們所理解的呢？所以，娃娃，別再為這事費腦筋了！早點睡吧，啊，老夫要睡了！」

說完這番話，怪老道就在火堆邊躺了下來，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