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索過去,黑暗中,看不清怪老道的表。
「前輩,您說什麼?」
「我說,你都忘了嗎?」
「忘了什麼?」
怪老道嘆息一聲,從巨石上下來,走向邱索。邱索微微抖,他實在不準怪老道現在是什麼狀態,以及會如何對待他,如果怪老道想讓他死,那比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怪老道來到他麵前,彎下腰定定的看著他,那一雙鷹一般的眼睛似乎要破他的麵板,直抵他的心。邱索已是忍不住的發,這種眼神的威實在令人膽寒。
怪老道盯了他一會兒,就徑自走進破屋。邱索大舒一口氣,立刻到後背冰涼一片。
「還不進來!在等什麼呢?」怪老道又是一聲喝。
邱索戰戰兢兢地進了破屋,多虧夜黑暗,掩飾了他驚懼失措的模樣。
怪老道已經在團上坐定,看到邱索還在門口傻站著,就不耐煩的說:「過來!」
邱索已經被怪老道那突如其來地兩聲暴喝給嚇壞了,因此此刻顯得木木獃獃、傻頭傻腦的。
其實,說到底,邱索也不過還是個年而已,儘管平時也曾做出過一些大人的姿態,但那其實是自出江湖後無人保護一直於戒備狀態所生出的應急反應。
一個孤獨無依的年,在初江湖之時,他表麵有多灑,他心就有多害怕,隻是這害怕永遠被藏在心底,永遠不會被出去。
然而,當邱索麵對怪老道這樣的老江湖時,他心一切的防護都會在一個眼神間灰飛煙滅。
邱索走過去,站在怪老道麵前,怪老道不耐煩的指了指地上,邱索這才發現,原來他站在一塊破席子上,怪老道是要他坐上去。
邱索背對怪老道坐好,過了一會兒沒見怪老道有什麼作,他就回過頭去看著怪老道。
怪老道嘆息了一聲,換了一副稍微和一些的腔調問道:「娃娃,你怎麼啦?難道什麼都忘了嗎?」
邱索一愣,心想,什麼我「什麼都忘了」?我忘了什麼啊?
邱索也是被怪老道嚇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前……前輩,你說什麼?」
「唉,娃娃,我教給你的吐納之法你忘了嗎?竹憫天那傢夥對你做了什麼!」怪老道咬牙切齒地說。
邱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怪老道是要給他輸功,繼續「養養氣」,而且,似乎怪老道還以為是竹憫天邱索給弄「失憶」了。
「哦,我知道了,前輩。我沒有忘記你教給我的!」
說完,邱索就盤坐好,收攝心神,像往常一樣運起吐納之法,不一會兒他就覺得全孔舒張開來,似乎極度一力量的輸。
怪老道點點頭,稍滿意,他運起混元一氣功,掌心立刻顯出一團瑩瑩的淡藍氣息,雙掌平推,緩緩在邱索後背上。
邱索頓時到一氣流自心腧、關二注,周孔猶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地一般,如似地吸收著、擴充套件著。最終這些真氣經由各脈絡,匯了氣海。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怪老道發出「咄」的一聲輕喝。邱索明白這是輸功完畢。怪老道一如往常,閉目調息,邱索倒了一碗清水喂他喝下,然後輕輕走出了破屋。
夜如濃墨,手不見五指,邱索沒有鞋子,無法下山,也無法去後山的涼亭。但怪老道調息一般需要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邱索也不想白白浪費掉。
他找來兩塊木板,又扯下幾段棗樹皮,黑製作了一雙木屐。
「嘿嘿,先將就著穿吧,等哪天有機會了再請小、小廟幫我做一雙布鞋。」
邱索穿著簡易木屐向院外走去——怪老道說過,他調息的時候邱索要出去——邱索此刻並不想惹他生氣。
院外靠右手邊是一片鬆樹林,夜風吹過,鬆濤陣陣。
邱索在鬆樹林裡坐下。林間太黑了,他在地上攏了一堆乾枯的鬆針,用火摺子點燃,一為照明,二為取暖。
火苗很快竄了起來,又明亮又暖和,邱索烤烤手,拿出《混元一氣功法》,再次修鍊起了第二重。
修鍊之前,邱索先探查了一下氣海,他發現經過怪老道的輸功,混元一氣功的真氣又厚實不,這讓他很驚喜。
「怪老道剛醒過來,尚未恢復,卻始終記得給我輸真氣,看來他是真的很在乎『養氣養』這回事!這也說明,『人祖活』對他確實非常重要!」
之前,邱索還曾擔心怪老道萬一恢復理智了會對「養氣養」產生懷疑,現在看來這種擔憂是多餘的。怪老道剛一醒來,口中就喊道「不能忘!不能忘」,應該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忘了給邱索輸真氣。
想到這裡,邱索對怪老道的怨恨就漸漸淡了許多。雖然說怪老道之前的那幾聲暴喝確實把他嚇得夠嗆,但現在,他已經坦然了。
……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邱索收功,站起來,鬆針火堆已經完全熄滅了,夜也深了,秋天的夜,氣溫很低,夜風呼呼吹個不停,邱索到上冷嗖嗖的。
他回到破屋,老遠就聽到了怪老道的鼾聲,看來怪老道已經睡著了。邱索到石床邊,打了個嗬欠,和而睡。
邱索睡得很快,基本屬於躺下就著,不一會兒,就聽到他發出的淺淺的鼾聲。
想想他這一整天也是夠累的,又是走火魔,又是突破瓶頸,又是鬥狼群,又是進狼,最後還無緣無故救了個年,最可怕的是,他還要麵對怪老道這樣一個晴不定、反覆無常的人,這怎不讓他心俱疲?
破屋雖破,猶能避風。
一陣此起彼伏的鼾聲過後,怪老道突然醒了。
黑暗中,能到怪老道慢慢坐了起來,他定定的瞅著邱索所睡的石床,靜靜的聽著邱索的鼾聲。然後,他站起來,向邱索走來。
也不知何時,怪老道的手中竟然多了一用竹條製的鞭子,站在邱索床邊看了一會兒,突然抬起竹鞭狠狠下去。
「啪!」
「哎喲~」
邱索一聲大,從睡夢中驚醒,立刻下意識地滾到了石床裡麵,躲過了第二次打,他靠著牆壁站起來,瑟瑟發抖。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邱索隻能支起耳朵,細聽竹鞭揮擊時裹挾的風聲。
屏息凝神,兩人靜靜對峙著。
「劍奴,起來練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