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蘅收起狐疑的眼神，走去床榻邊，手去九爺的臉，頓時被滾熱的溫度燙了一下手心。

「前日跟昨日都沒有發燒，怎麼今日還發燒了？」

九爺的這個現象，楚蘅覺得詭異，卻又說不出什麼，隻待道：「好好躺著，我回去打些井水來，給你降降溫。」

「蘅兒，快去快回。」九爺將頭抬了抬，看著楚蘅走出房間，角稍稍一勾，笑得佞無比。

這丫頭與他鬥，還是了一點。

楚蘅很快便提了冰冷的井水回來，浸了巾，給九爺。

九爺隨隨便便將巾往臉上一搭，渾然不在意的躺在床上，繼續裝病號。

其實，爺上的水痘，早在前日都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上之所以還有些紅疹子，那是九爺刻意服了墨門的葯造的，至於此刻發燒，不過是九爺用力得子滾燙的，爺他這般費盡心機，不過就是想讓楚蘅多陪他幾晚上。

小半個時辰後，楚蘅去九爺的子，發現不燙了，總算鬆了口氣。

「好了，不燙了，這剛退熱，你好好躺著歇息，我回去酒樓做事了，晚點再過來看你。」

楚蘅正想離開，被九爺一把抓住了小手，「蘅兒，今兒晚上，不回離苑行不行？」

「睡在這裡，難道比睡在離苑舒服？」楚蘅一臉不解。

九爺想說：這裡有你，離苑隻有小福子，白天晚上都對著一個小太監，其實倒胃口的。

「嗯，這裡的床我已經睡習慣了，忽然搬回離苑去，我怕我睡不好，睡不好，影響恢復。」

楚蘅斟酌了一番，看在九爺是病號的份上，便答應了，「好吧，你想睡哪裡便睡哪裡。」

九爺拉著他的小手，一點都不鬆開，還嘟賣萌將楚蘅看著：「今兒晚上，你還過來陪我，好不好？」

念在九爺這幾晚上都乖巧的份上，楚蘅應下了，「好吧。」

傍晚，楚蘅如約給九爺送晚飯跟洗漱用水過來。

這已經是第七日了，可以吃一些，楚蘅讓柳氏給九爺燉了一罐湯，蒸了一碗芙蓉蛋羹，外加一道拔地瓜。

幾日不知滋味的九爺，將整整一罐湯喝得見了底，就著蛋羹與拔地瓜吃了一小碗飯，撐得肚子圓鼓鼓的很是難，在屋子裡踱來踱去消化食。

此時，天已經朦朧，楚蘅將燭臺上的蠟燭點燃，便坐在燭下看醫書，沒管九爺那逗比。

兩人這般愉快的相，不知不覺，已經是夜深子時末刻。

忽然間，哐當一聲，窗戶與房門同時開啟，旋即，森森，冰冷骨的風從窗戶，門口灌了進來。

這陣風來得詭異，風力極為強勁，吹得屋子裡的小件傢搖搖晃晃。

九爺覺察到況有些不對勁，迅速往楚蘅邊靠去，將楚蘅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這些年，郭後時常派人到大王鎮行刺殺之事，九爺很擔心，是郭後又派了殺手前來。

「是誰？給爺滾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九爺冷厲的嗬斥一聲，目迅速移著，綳著一張臉，一臉警惕之。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九爺冷厲的嗬斥一聲後，兩道森森的笑聲傳進屋來，那冷的笑聲，聽上去，極為滲人，楚蘅有些頭皮發麻。

楚蘅一邊警惕著，一邊與九爺說話：「爺，剛才那兩陣笑聲，你可有聽見？」

剛才那兩陣笑聲，覺得非同尋常，森刺骨，好似本不是人的笑聲。

九爺點了下頭：「有些耳，像是趙麻子跟蔡六的笑聲。」

語氣停頓了一下，九爺趕否認自己剛才的說法：「不會的，趙麻子與蔡六兩個癟三已經被我除掉了。」

聽了九爺的話，楚蘅的麵頓時變得蒼白。

九爺說的沒錯，剛才那兩陣笑聲確實很耳，原本隻是覺得耳，被九爺這麼提醒，驟然覺得剛才那兩陣笑聲就是趙麻子與蔡六的。

難道說，蔡六與趙麻子死後化了厲鬼，來找九爺索命了，小翊兒因為心中有執念，靈魂不散，化了鬼魂跟在的邊，那蔡六與趙麻子死前心有不甘，戾氣太重，定能化鬼魂。

「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剛才那樣笑聲，再一次傳進屋來，旋即又是哐當幾聲響，原本閉著的門窗，在同一時間的關閉了。

「母後，九爺，快逃。」

小翊兒張又急切的聲音，在楚蘅耳邊響起：「有厲鬼，還是兩隻。」

聽著小翊兒近乎歇斯底裡的提醒自己，楚蘅心頭驀然一，一把拉著九爺的手，往房門口衝去。

九爺雖然看不見那些不幹凈的東西，但是卻知得到危險就在邊，被楚蘅拉著，跟著楚蘅的腳步，朝門口奔去。

已經化為厲鬼的蔡六跟趙麻子漂浮在半空之中，兩人皆是青麵獠牙，一雙瞳如牛眼那麼大，漆黑的指甲有一寸多長，正張牙舞爪，齜牙咧的看著門口。

見楚蘅拉著九爺逃向門口，蔡六瞳一轉，濃濃的恨意與不甘心浮出，手一揮，原本有門的地方，竟然變了一堵牆。

「九爺，你還我的命來。」

趙麻子將手一揮，原本有窗的地方，也變了一堵結實的牆。

他與蔡六一般，著長滿獠牙的，發出沉沉的聲音：「九爺，你還我的命來。」

這下，九爺確信自己沒有聽錯，聲音是蔡六跟趙麻子發出來的。

這幾年，他時常與那趙蔡兩人打道，絕對不會聽錯。

「蘅兒，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此刻，九爺有些頭疼，對付幾個人，爺他不在話下，可是鬼魂不怕刀，不怕劍，這要如何對付？

楚蘅見門窗，在同一瞬間消失不見，急得眉頭擰了起來。

「母後，門沒有消失，前麵那堵牆，不過是那兩隻厲鬼使的障眼法。」見楚蘅與九爺停下腳步來，小翊兒急忙提醒：「母後，你隻要記著門在哪個位置，拉著九爺隻管往前沖就是。」

楚蘅鬆了口氣，心裡到慶幸，好在有小翊兒在的邊，不然憑跟九爺的本事，還真拿蔡六與趙麻子這兩隻厲鬼沒有辦法。

「爺，前麵那堵牆是那兩隻厲鬼使的障眼法，咱們記著門的位置，隻管衝過去就行了，這兩隻厲鬼太過厲害了，咱們得設法回仙悅食府，找老爺子幫忙。」

九爺狐疑的看了楚蘅一眼，連他都沒看出，前麵那堵無比結實的牆是趙蔡兩隻厲鬼使的障眼法，這丫頭是如何看出來的。

不過，這個時候，他沒有多問，嗯了一聲後，跟著楚蘅繼續往房門方向衝去。

眼見楚蘅與九爺快衝到了門口，蔡六飄了過去，將門口堵住，雙手一揮，寒冷刺骨的風乍然而起，直接將屋子裡的一張桌子旋開，倒塌在地上。

「小鬼，多管閑事。」

他一邊阻止九爺與楚蘅出這道門，一邊抬著頭，齜牙咧的瞪向小翊兒。

小翊兒那小小瘦瘦的魂，在他麵前，那簡直就是像一座小土丘與一座巍峨的大山相比。

雖然魂比蔡六小了許多，但是為了保護母後，小翊兒那張稚的小臉上，竟然不見一膽怯。

「不準傷害我母後與九爺叔叔。」

蔡六擋在門口，楚蘅與九爺被得後退了幾步，聽到小翊兒與蔡六對峙，楚蘅心口一，用心聲傳音給小翊兒：「翊兒，你鬥不過他們兩個，趕躲進養魂玉鐲中。」

蔡六與趙麻子是帶著滿戾氣死去的，死後化的厲鬼，便是最厲害的，就算小翊兒修鍊了一段時間的太正經，也不是這兩隻厲鬼的對手。

「不。」這次，小翊兒一臉倔強，不肯聽楚蘅的話：「母後，我不會丟下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跟母後死在一起。」

楚蘅心痛，聽到小翊兒那些話，眼眶一下子潤了。

「翊兒，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那不就是……」

那不就是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了。

蔡六將門口堵住，趙麻子將窗戶堵住，兩人狂傲的大笑著，那森森的笑聲，讓人聽著心裡極為不舒服。

「今夜，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這間屋子。」蔡六那雙瞳瞟向九爺，「九爺，你害了我跟趙麻子的命，今夜，我們要你形神俱滅，永生永世不得迴。」

九爺看不見蔡六的鬼魂，但是知道蔡六在什麼位置，便勾了勾角，朝蔡六所在的方位冷冷一笑，諷刺道：「蔡六，趙麻子，你們兩個，活著的時候，尚且鬥不過爺，死了做鬼，還想取爺的命，不自量力。」

這話，激起了蔡六的滿腔怨氣。

「吹牛的話，誰不會說。」

趙麻子咬牙，滿口的獠牙發出滲人的咯咯聲：「蔡六哥，別與他多說廢話，他害我們命喪黃泉，我們也要讓他嘗嘗這痛苦，他不是最在乎姓楚的那丫頭嗎……」

沒等趙麻子將話說完，蔡六招來一陣風，直接襲向楚蘅的麵門。

咆哮的風，猶如海上龍捲風暴一般。

「母後……」小翊兒飄上前，擋在楚蘅的麵前，直接被蔡六招來的風刮到了一邊去。

猛烈的風刮過來，好幾塊地板斷裂發齣劇烈的聲響，這力量，若是落在人的上，直接可以將一個大活人斬兩段。

楚蘅眸子瞪圓，想要躲避開，速度卻比那咆哮的風慢，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攬在了的腰上，猛地將帶到一旁，堪堪躲過那陣猛烈的風。

驚魂未定之餘，便聽聞耳邊啪嗒一聲，循聲看去，隻見九爺臉上的玄鐵麵如被刀切開一般，碎裂了兩半，從九爺臉上落下來，掉在了地上。

麵落下，九爺的真容了出來，立的眉峰，好看的眉頭，絕的一雙眸子，提拔的鼻樑，如刀刻一般的，五生得猶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隻是造者卻在如此絕世出塵的一張臉上畫蛇添足了一筆。

九爺左邊眼角的位置，有一塊手心那麼大的赤紅胎記，可是即使有那赤紅的胎記在，依舊令楚蘅一雙眸子晃了晃。

若是將這塊赤紅的胎記去掉，這張臉怕是用絕世出塵一詞都難以形容，就算是齊王錚，太子驊那樣的男子，與眼前這個男人相比，恐怕不及十分之一。

覺察到楚蘅盯著自己的目，九爺心口一，這一陣張，比知道趙麻子，蔡六化厲鬼，前來尋找時，更甚。

他急忙抬起袖子，將自己的左邊臉遮擋住，聲音有些低落的對楚蘅道：「別看了，很醜的。」

聽到這句話，楚蘅終於知道，這個男人為何日日都要戴著那麵玄鐵麵了。

蔡六與趙麻子在世的時候，千方百計想揭開九爺的真麵目，如今，這心願可算是達了。

兩隻厲鬼飄浮在半空，看著九爺用袖子將半邊臉遮住，發出冷帶著譏諷的笑聲。

趙麻子那鬼魂咯咯的笑完，沉沉開口：「難怪整日戴著麵，原來是個醜八怪，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啊。」

蔡六那鬼魂瞪大一雙瞳，跟著趙麻子沉沉的開口：「老趙，你說，這樣的醜八怪，死後，會不會下十八層地獄。」

兩隻厲鬼在幸災樂禍，說風涼話，九爺是一點都不在乎，九爺在乎的，是楚蘅在見到他的真麵目後，對他的態度。

「蘅兒……」

九爺張又忐忑的開口，他想說什麼，楚蘅心裡很清楚，截斷他的話，道：「別說了，咱們已經定了親，不管你長什麼樣，我都嫁給你，絕不後悔。」

得楚蘅這句話，九爺心裡踏實了。

一直以來，他都擔心，有一天，楚蘅見識了他的真容後，就離他而去，所以，他一直不敢揭下那張玄鐵麵。

楚蘅將他的手握住，道：「不要再糾結長相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逃出這間店鋪。」

九爺點了下頭，將方纔的緒收了起來，與楚蘅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