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的氣味實在太過濃烈，那位客人朝楚蘅笑了笑，婉拒道：「多謝楚姑孃的好意，我這沒病沒災的，不需要喝葯。」

先前，那些客人都拒絕喝這芨芨草熬的葯，楚蘅都耐心的勸說了一番，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客，最近城中流了許多來自北牧邊關的難民，據聞有些難民是生了病的，接過難民的就容易染病，為了大家的健康，仙悅食府才免費贈送湯藥，有病治病，沒病預防。」

楚蘅這麼解釋，那位客人擰了眉頭，勉強接了葯碗，「楚姑娘，這葯可是為民醫館的老神醫配的？」

「是我師傅配的。」

隨著為民醫館生意大火，如今，老爺子在大王鎮的名氣不輸於百裡棠。

「是老神醫配的葯，那我喝便是。」

咕咚咕咚，那位客抱著碗，仰頭將葯傾倒進裡，一碗葯很快見了底。

楚蘅抿著的上，帶著笑容。

借老爺子的名聲辦事，還真是容易。

三日後，流崇華縣縣城，各個鎮城的難民，盡數被陳金寶派出的縣兵安置在了城外的難民營。

那些難民被安置在了難民營後，整個崇華縣的氛圍都好多了。

到第四日的時候，仙悅食府的生意有所好轉，連萬珍樓，迎客樓，仙來居的生意都見了好轉，楚蘅以為，天花這事算是控製住了，卻沒想到，第四日響午的時候，陳金寶苦著一張臉到了仙悅食府找九爺。

此時，九爺睏倦，正躺在搖搖椅上補覺，陳金寶急匆匆趕來，攪擾了九爺的夢，令九爺很是不悅。

九爺躺在搖搖椅上，沒有要起的打算，將眼睛睜開一條隙，從隙裡將陳金寶看著：「大中午的，找爺有何事？」

陳金寶覺察到九爺不悅，抹了一把汗，著頭皮道：「爺，天花沒有控製住，城外的難民死了幾個，此事將那些尚未染天花的難民嚇到了，如今，那些未染上天花的難民都在城外鬧，要求我將城門開啟，放他們進城。」

聞之，九爺臉一變，從搖搖椅上起，「跟爺到二樓說話。」

楚蘅待了鄭圓圓幾句，疾步跟到二樓。

到樓上的時候，正聽到九爺問陳金寶：「芨芨草都用上了嗎？」

陳金寶一臉苦惱的回答：「用是用上了，但是治好了一些，另一些又染上了。」

麵下，九爺神凝重：「怎麼會這樣？」

金三狗喝了幾日芨芨草熬的葯後，上的紅疹已經逐漸消失了，而且沒有傳染給金大狗，金二狗。

九爺想了想，纔想起，離苑的地下室，每日都要煮白醋熏一次。

「這幾日，難民營裡可有人負責打掃？」

陳金寶嘆道：「九爺啊，我連郎中都請不到，哪裡還能請到人去打掃難民營，正是沒人理那些難民的嘔吐，才導致更多的難民染上天花。」

楚蘅挑眉問楚蘅：「現在，難民營那邊有幾個郎中？」

陳金寶一臉慚愧：「不瞞楚姑娘，隻有百裡大夫一人。」

「百裡棠去難民營了？」

楚蘅一臉詫異的表，旋即眸子裡浮出欣賞之，是對百裡棠的欣賞。

百裡棠為大魏的皇子，份高貴，沒想到，竟然屈尊降貴去難民營幫那些難民治療。

九爺瞥向楚蘅，被楚蘅眸子裡對百裡棠的欣賞紮了心。

「白雪球能去難民營，爺也能去。」

楚蘅斜了他一眼：「爺，你不會醫，去難民營做什麼？」

被楚蘅**的嫌棄，九爺更是生氣，惱道：「爺去給那些難民送銀子，爺去打掃難民營，行不行。」

「你不懂醫，容易被傳染。」

楚蘅哪裡是嫌棄九爺，分明是擔心九爺。

聽到這句話，九爺心裡的霾總算散開，滿意的勾了勾角，「爺不是有天山雪蓮嗎，吃一粒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

楚蘅擰著眉頭道：「不將天花控製下來，一旦災民暴，極有可能與兵手，到時候，崇華縣就作一團了。」

陳金寶不得楚蘅去。

誰都知道，楚蘅是為民醫館老神醫的得意弟子，楚蘅前往難民營，那為民醫館的老神醫勢必不會坐視不理。

「楚姑娘說得對。」陳金寶連連點頭，「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九爺冷瞪了陳金寶一眼，手拉住楚蘅，對著楚蘅搖頭：「危險。」

楚蘅道：「我跟師傅學了醫，會照顧好自己，再說了，你之前不是給我服用了天山雪蓮嗎。」

九爺這才作罷。

兩人跟著陳金寶到崇華縣，馬車快要抵達難民營的時候，陳金寶怕死的吩咐車夫將馬車停了下來。

九爺靠著車廂假寐，覺馬車忽然停下來，便將眼簾睜開，問陳金寶：「還沒到難民營，為何停下來了？」

陳金寶嘿嘿一笑：「九爺，您看，我不懂醫，去了難民營，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

九爺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死豬，不就是怕死嗎。

「馬車，我跟蘅兒用了，你既然怕死，麻利的滾下去。」

「唉唉唉。」陳金寶鬆了口氣，有種老命得保的覺，趕下了馬車。

看著楚蘅，九爺乘坐馬車，直奔向難民營的方向，他這才拐了個彎兒，走了半個時辰荊棘叢生的小路進崇華縣縣城。

此時，日頭正烈，難民營裡，哀聲一片。

百裡棠一襲白，戴著白手套，麵上蒙著一條白的麵巾，站在難民營裡，有些格格不的覺。

九爺攜了楚蘅到難民營前的空地上，遠遠的看見百裡棠正在給一名病患喂葯。

「都到難民營了，還穿得跟白雪球似的。」九爺嗤之以鼻。

「打扮得像個妖艷賤貨，是想在這難民營裡勾搭幾個子回去暖床嗎。」

楚蘅白了九爺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想法齷蹉嗎？」

「爺想法齷齪？」九爺指著自己，對楚蘅的形容極為不滿：「爺是這大風王朝最為純潔之人。」

楚蘅頗為無奈的掐了九爺一把：「爺，咱們來難民營是幫忙的，不是為了比的。」

其實九爺就是看不慣，百裡棠一襲白太過出塵絕世，百裡棠再是英俊瀟灑，九爺原本不在意，但是最近，百裡棠總是一襲白在楚蘅眼前晃悠，九爺就極為不高興了。

打扮得像個妖艷賤貨，不就是想勾引楚蘅嗎。

百裡棠給病患灌了葯後，挑眉一看，見楚蘅跟九爺站在難民營外的空地上，便將葯碗擱下，起迎了出去。

「蘅兒，你怎麼來了？」

難怪九爺會生氣，他走上前來，兩道目就鎖在了楚蘅的上。

楚蘅掃了一眼，前麵棚子裡，躺一排排染了天花的難民，「我是來幫忙的，聽陳大人說，這裡的形勢嚴峻。」

「的確很嚴峻。」

百裡棠微微一嘆，將這幾日難民營裡的況向楚蘅說了一遍。

「我一個人，醫再好，也照顧不了這麼多病人。」

九爺冷哼一聲，道：「沒本事就是沒本事，哪裡來的這麼多藉口。」

「九爺，你有本事，那你來救治這些病人。」百裡棠反相譏。

九爺撓了撓袖子，目迎上百裡棠，毫不示弱：「爺來就爺來。」

「你們倆個慢慢吵，我先去看看病人了。」

這兩個男人，天生八字相剋，勸和，是不可能了，楚蘅懶得理會，從兩人邊繞了過去，朝著那些難民躺的棚子走去。

走進棚子，一惡臭味迎麵撲向楚蘅。

楚蘅皺起眉頭來，站在棚子裡，目在棚子四周掃了掃，見地麵有不病患的嘔吐，那些病患上穿的服，也是髒兮兮的。

後有腳步聲傳來，楚蘅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九爺跟百裡棠。

「百裡大夫，這幾日，地上的嘔吐沒人清理嗎？」

百裡棠皺眉道：「聽聞這些難民染上的是天花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自己染上，沒人願意到難民營來料理這些事，我一個人，要熬藥，看病，本忙不過來。」

「地麵必須清理乾淨，還有病患上的，必須每日下來，用開水燙。」

說話間，楚蘅從懷裡掏了兩張帕子出來，用帕子將臉矇住之後，手將另一張帕子遞給了九爺。

「這帕子，我用藥水浸泡過了，能夠擋一擋這天花病毒。」

九爺接過帕子，學楚蘅，將臉矇住。

接著，楚蘅遞了一把掃帚跟一把鏟子給他，「爺，你不是來幫忙的嗎，麻煩你將地上清理乾淨。」

九爺眼珠子一轉，瞥向那些嘔吐，胃裡頓時翻湧不停，麵下，更是一臉的菜，但當著百裡棠的麵，九爺又不肯認慫，隻好著頭皮，接過楚蘅遞來的掃帚跟鏟子。

楚蘅自己也拿了一把掃帚，一把鏟子，與九爺一起清理地麵。

見一個子，眉頭都不皺一下，做這些事，百裡棠心生佩服的同時，有些心生憐惜。

「蘅兒，你還是去熬藥吧，這些事，我來做。」

百裡棠手，去奪取楚蘅手中的掃帚。

「你去熬藥吧。」楚蘅避開他的手，繼續用鏟子鏟地上的汙垢，「我沒事的。」

前世在浣局，浣局的管事被楚惠收買，比這更臟更累的活兒，都讓做過。

「無事獻殷勤。」

九爺大步走來，趁楚蘅不備，一把奪了楚蘅手中的掃帚，再奪了楚蘅手中的鏟子，然後冷挑向百裡棠：「蘅兒是爺媳婦兒，爺自己會照顧，不用你多管閑事。」

百裡棠的心，猛地一陣刺痛，看了楚蘅一眼，有些落寞的轉：「我去熬藥。」

九爺一副乾架乾贏了的架勢，對著百裡棠將眉梢揚了揚。

小白臉，想跟爺鬥，還了一些。

「爺，那你就辛苦一些。」楚蘅沒打算要回掃帚跟鏟子，朝九爺瞇眸笑著，提醒著：「一定要將地上這些嘔吐鏟乾淨，然後將嘔吐弄到外麵，挖深坑掩埋。」

九爺角了。

這沒心沒肺的丫頭，他跟百裡棠較勁兒，還不是因為太在乎了。

將清理地麵汙垢的活兒給九爺後，楚蘅挨個為那些病患把了脈，將病特別嚴重的病患集中在一起照顧，病稍微輕微的集中在另外一間棚子裡。

完事後，去找百裡棠：「百裡大夫，這幾日，陳金寶可有派人送白醋到難民營。」

百裡棠道：「陳大人隻派人送了些芨芨草跟米糧前來。」

聞之，楚蘅皺起了眉頭，「我去找九爺。」

果然在九爺的意料之中，陳金寶那死胖子又貪汙了。

日落西山，九爺累狗，終於挖了一個深坑，將清理出來的汙垢埋進深坑裡。

楚蘅朝爺他走去，恰見爺一臉菜，站在夕底下氣。

「爺，事做完了。」

「做完了。」此刻，九爺胃裡翻湧得厲害，語氣有些不悅的回答，「蘅兒，腰疼，胳膊疼，疼。」

這幾年，九爺他被小福子伺候得太好了，做了一天苦力後，腰疼，胳膊疼，疼很正常。

楚蘅抿笑：「回去以後，喝點娘泡的藥酒，專門治療腰疼，胳膊疼，疼的。」

九爺一撅，好生委屈：「小沒良心的，你就不能給爺捶兩下嗎。」

楚蘅當真隻給他捶了兩下，拉著他的胳膊說事：「爺，陳金寶貪汙了，你捐了五千兩銀子，這幾日，他卻隻派人送了芨芨草跟糧食到難民營，連被褥都沒有送。」

現在雖然是夏天，但是夜裡涼快，夜裡不蓋被子睡覺，一些素質不好，抵抗力差的，極為容易染上風寒，一旦染了風寒，更加容易染上天花，這也是導致天花一直控製不住的原因之一。

九爺眸一沉，怒聲道：「看來，陳金寶這死豬真是膽兒了，竟然敢貪汙爺捐給難民的錢。」

話畢，爺他拽著楚蘅，就朝著難民營外走：「時辰不早，咱們先離開難民營。」

楚蘅未來得及與百裡棠打聲招呼，就被九爺塞進了馬車裡，九爺一聲吩咐，車夫駕著馬車飛奔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