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用，爺回去便安排小福子做。」

說得九爺將殺菌消毒的事放在心上了，楚蘅心思才轉了轉，臉凝重道：「除了金三狗，還有染上天花的難民，咱們必須儘快將這件事告訴陳金寶，趁著染天花的人還不多，趕控製瘟疫蔓延。」

天花蔓延，必會橫遍野。

九爺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招了墨春到邊，扯下掛在腰間的玉佩，丟給墨春，吩咐道：「拿著這個，趕去衙門一趟，告訴陳金寶瘟疫一事。」

墨春接過玉佩，大步走出仙悅食府，閃離開，踏著夜往崇華縣縣城方向趕去。

因為天花這事兒，今夜註定，所有人都難以安心眠。

墨春走後，楚蘅神不錯，對九爺道：「我想出城，去城外山上走走，看能否尋到芨芨草，能尋到芨芨草，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尋不到，咱們得令想其他辦法對付天花。」

「我陪你去。」九爺毫不遲疑的點頭，旋即爺他眉梢一挑，目掃向了墨夏，墨秋，墨冬跟墨墨，「你們四個，一道兒去。」

田二牛舉手道：「出城找芨芨草啊，我也去。」

隨著，陶家姐妹倆，鄭家姐妹倆，範秋華，田朵紛紛開了口，都要去城外尋找芨芨草，連柳氏，王氏，方義生都要跟著去。

人多力量大，尋到芨芨草的可能更大，楚蘅便應了他們，隻不過，柳氏跟方義生都有些年紀了，夜間上山不太方便，至於王氏，家中有李寶剩跟李寶丫等著回去照顧呢。

楚蘅斟酌一番後，道：「娘，方叔，你們掂了一天的鍋了，就別去了，王嬸，你也回家吧，寶剩跟寶丫還在家裡等著你呢。」

九爺道：「我們這麼多人去，一定能找到那芨芨草。」

柳氏，方義生，王氏這才作罷。

範秋華去取了一把蠟燭，一人手上發了幾支，一行人這才離開仙悅食府，趁著未宵之前，出了城。

城外青山延綿起伏，在朦朦朧朧的夜下，顯出山的廓。

楚蘅站在城門前，挑眉看向遠方，瞧著那麼多綿延起伏的山，有些不知該去哪一片山頭尋那芨芨草。

看在燭下皺著眉頭的模樣，九爺道：「就去黃瓜山吧，那片山頭上有許多草藥，一年前，小福子還在那片山頭上挖了一百年人蔘呢，或許能找到芨芨草。」

「黃瓜山上有百年人蔘！」

楚蘅有些詫異，那小小的山頭上，竟然能尋到百年人蔘，還真是稀奇。

不過，出現過百年人蔘的地方，土質應當不錯，或許真能尋到芨芨草。

「咱們就去黃瓜山。」楚蘅從遠山那邊將視線收了回來，朝其他人招了招手。

一行人踏著夜，腳步飛快的往黃瓜山趕去。

將近一個時辰，一行人終於到了黃瓜山下，遠遠看見，那片小小的山頭上，有朦朧的燈一片。

範秋華手指著那有燈的地方，向楚蘅詢問：「蘅兒，那是我爹，我娘跟王老爺子所住的地方嗎？」

楚蘅點了下頭：「咱們先去草棚吧。」

此刻不算晚，範平安，孫氏，王老爺子正在草棚前的壩子裡乘涼喝茶，聽聞踢踢踢踏的腳步聲，三人立即戒備起來，生怕是前來葡萄的賊子。

除去那虎天牛後，葡萄園恢復了幾日，最近這兩日，葡萄藤上的那些野葡萄一串一串的，很是喜人，這麼好的果子，被賊人惦記很尋常。

範平安將屁一抬，去擱農的地方揀起一條扁擔，輕聲對孫氏，王老爺子道：「我出去看看。」

孫氏一臉張：「他爹，小心一些。」

範平安微微點頭，拿著扁擔一步一步小心往外挪。

「爹，娘，是我。」

範秋華的聲音傳將過來，範平安這才鬆了口氣，握著扁擔的手也鬆了鬆，孫氏跟王老爺子也鬆了一口氣。

敢不是賊人。

範秋華端著蠟燭，幾個箭步走到範平安的麵前。

範平安看了一眼，又見楚蘅，九爺，田二牛等一群人跟著走來。

「秋華，蘅兒，這大晚上的，你們跑黃瓜山來做什麼？」

範平安一邊說話，一邊領了楚蘅等人到草棚的壩子裡。

範秋華回答：「爹，我們是來尋芨芨草的。」

「芨芨草？」這種草，範平安活了半輩子，卻沒聽說過：「黃瓜山上有這種草嗎？你們尋這個芨芨草做什麼？」

楚蘅道：「範叔，我們也不知道，這黃瓜山上有沒有芨芨草，我們隻是來運氣的。」

旋即，楚蘅將難民攜帶天花瘟疫進城的事，與範平安，孫氏，王老爺子說了一遍，並提醒三人：「範叔，嬸子，老爺子，這段時間，若有難民跑到黃瓜山來，你們千萬不要心，隨意收留。」

天花是不治之癥，範平安，孫氏，王老爺子都知道，三人麵凝重的朝楚蘅點了頭。

九爺拉了拉楚蘅的胳膊：「時辰不早了，咱們去尋芨芨草吧。」

範平安，孫氏異口同聲：「我們也去。」

孫氏道：「我們兩口子悉這附近，能幫上忙。」

「好吧。」

楚蘅應了，將芨芨草的模樣，向眾人描述了一遍，然後將人分組，墨夏田朵，田二牛一組，墨秋鄭圓圓，鄭萍萍一組，墨冬範秋華，陶大丫一組，墨墨陶二丫，範平安，孫氏一組，至於九爺嘛，死皮賴臉的纏著楚蘅，還不讓其他人跟著。

五組人分頭行，在黃瓜山上拉網搜尋。

葡萄園那邊的雜草都讓範平安，孫氏他們除了，定然是沒有芨芨草的，楚蘅走前，往葡萄園背麵走去，九爺跟在後。

兩人一邊走，一邊看，找了大半個時辰，走到一山崖邊上。

楚蘅端著蠟燭，站在山崖上，燭籠罩而下，照亮了山崖下的一塊地方。

定睛看著那地方片刻，楚蘅眸子裡有芒一閃，興道：「芨芨草。」

九爺邁了兩步上前，往邊一站，探頭看向山崖下，指著那生長在石頭夾之間的一片雜草：「蘅兒，這就是你說的芨芨草。」

楚蘅很肯定的點頭：「一定是的。」

醫書上有芨芨草的畫，楚蘅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即使時隔兩世，依然將那幅畫記得很清楚。

「我不會記錯的，隻是這些芨芨草生長在山崖下，有些不好採摘。」

「這個好辦。」九爺將手裡端著的蠟燭給楚蘅。

楚蘅接過蠟燭，還沒開口說話，就見九爺提一躍，眨眼的功夫，人已經到了山崖下。

九爺雙手抓著崖壁上凸起的石頭，雙腳蹬著崖壁，一點一點的往下落去。

雖然這山崖不高，但是這般徒手下去，還是危險的。

楚蘅站在山崖邊上，一顆心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九爺，視線隨著九爺一點一點的往下沉，「你小心一些。」

九爺揚起頭來，朝楚蘅裡氣的笑：「放心，我不會讓你當寡婦的。」

這要是在平地上，楚蘅真想給那子一鎚子。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為了讓那子不再嬉皮笑臉，沒正經，楚蘅乾脆閉，悶聲不吭的站在懸崖上等著。

如此，沉默了一炷香的時間，九爺的雙腳終於落在了那夾之上。

夾的位置，有一塊巨大的山石從峭壁裡麵延出來，足夠一人蹲在上麵。

楚蘅繃著的臉，稍微鬆了鬆，對著山崖下道：「采了芨芨草，趕上來。」

九爺在山崖下應了一聲，七手八腳將生長在夾間的芨芨草全部連拔起，旋即紮一捆，掛在腰間，正準備往回爬時，偏頭看見距離夾一丈多遠的地方，有一團白白的東西，那白白的東西看著有些像花。

「蘅兒，你往右邊挪一丈。」

楚蘅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但是還是依了他的話，端著蠟燭，往右邊挪去。

燭籠罩而下，這次，九爺看清楚了，那團白白的東西正是三朵綻放的曇花。

曇花夜裡盛開，日出花謝，想要看到曇花盛開，那是一件極為不容易的事。

九爺抿笑了笑，忽然改變了主意，雙手抓著崖壁上凸起的石頭，一步一步，緩慢的向著右邊去了。

楚蘅見他往右邊爬去，急忙出聲：「九爺，你給我趕上來，別玩了。」

「等一下。」

九爺往上看了一眼，咬著牙齒，繼續往右。

嘩啦啦．．．．．．

時不時的，有泥石頭被九爺掉，沿著巖壁掉下去，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楚蘅聽著這聲音，有些膽心驚，又不敢繼續朝著九爺大喊，怕擾九爺的心神，讓九爺陷更加危險的境地。

膽心驚的看著九爺片刻，當九爺出右手去抓懸崖上那朵白絨絨的花朵時，楚蘅瞬間明白了。

這子如此拚命，竟然就是為了摘那三朵曇花。

九爺摘到三朵曇花，拿著曇花，將頭揚起，朝楚蘅傻樂：「蘅兒，這花送給你。」

話音未落，九爺手上運起力一拋，三朵曇花對著懸崖上飛去，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後，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楚蘅的手上。

「這花曇花，喜歡嗎？」

曇花落在楚蘅的手上，立馬馨香撲鼻，楚蘅得吸了吸鼻子。

這子如此拚命摘三朵曇花，竟然是為了奪取的歡心。

「趕上來，你若是摔死了，我就真寡婦了。」

見楚蘅臉上寫滿了兩個字，九爺抿笑了笑，準備往上攀爬。

他子剛，嘩啦一聲，手上抓著的石頭竟然鬆了，石頭下墜，他整個人一歪，頓時失去了平衡，跟著石頭往下墜落。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

楚蘅聽到嘩啦一聲，反應過來，看著九爺跌落，「子。」

聲音沉山穀，彈了回來，迴音陣陣，唯獨沒有聽到九爺回答。

「子，子．．．．．．」

山崖隻有三四層樓那麼高，卻因為是晚上，夜朦朧，看不清底下的況，楚蘅站在山崖上，接連喊了數聲後，依舊得不到九爺的回答。

這下，楚蘅心裡咯噔一聲，全神經綳了起來，心急如焚，拍了拍手腕上的養魂玉鐲，喚小翊兒：「翊兒，兒子。」

小翊兒從鐲子裡飄了出來，眨著雙眼，迷迷糊糊將楚蘅看著，聲氣的問：「母後，你喚兒子做什麼？」

剛才，他正在修鍊太正經，打坐定，所以並不清楚，方纔發生的一切。

楚蘅循聲看著小翊兒所在的方位，急聲道：「翊兒，你九爺叔叔剛才摔下山崖去了，你先下去看看，母後隨後就到。」

「九爺叔叔怎麼那麼不小心。」

小翊兒微微一嘆，年老說著：「都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楚蘅麵有愧，將手裡的三朵曇花給小翊兒看：「他是為了給母後摘花，才摔下去的。」

小翊兒看向楚蘅手中，看見那三朵曇花時，知道自己冤枉了九爺叔叔。

「九爺叔叔對母後真好，兒子對他的喜歡又多了幾分。」

話落，那小小的魂一飄，往山崖底下沉去。

楚蘅端著蠟燭，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山崖上，心急如焚的尋找下去山崖的路，找了半天，好在是找到了一條還算路的路。

沿著布滿荊棘的小路而下，楚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到了崖底。

「小翊兒，小翊兒．．．．．．」

想找小翊兒問問，接連喚了幾遍，也沒有得到小翊兒的回答。

楚蘅隻好自己尋找。

可是找遍了崖底，九爺活不見人，死不見的。

正當楚蘅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小翊兒飄了過來。

「母後，我找到九爺叔叔了。」

楚蘅麵上一喜：「在哪裡，快帶母後去。」

小翊兒神有些暗淡，「在小溪的下遊。」

楚蘅頓時明白了。

這山崖底下有一條潺潺而流的小溪，九爺摔下來，正好落在了小溪裡，然後被溪流衝到了下遊，難怪，在崖底找了這麼久，死不見活不見人。

小翊兒帶路，母子倆疾步往下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