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棠的目瞟向母狗跟那六隻小狗崽,很是意外。
這條母狗分明難產,又是頭胎,這丫頭是如何保住這七條命的?
思慮不解,百裡棠大步朝涼亭走去。
陳金寶,老爺子,管家及一些心生好奇的人,全都一腦兒圍向了涼亭。
百裡棠走進涼亭,距離那母狗近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母狗的肚子上開了一道兩寸長的口子,那口子此刻已經被合好。
這是剖腹取狗。
眾人這般圍過來,驚擾到了那母狗,那母狗太過虛弱,緩緩的睜開眼睛,朝涼亭外嗷吼了兩聲後,發現邊的六隻狗崽子,這才閉,低下頭出舌頭去舐著狗崽們。
百裡棠從母狗上收回視線,看向楚蘅時,眼神裡飽含讚賞。
剖腹取狗這種辦法,都能讓這丫頭想出來,這丫頭的能力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恭喜楚姑娘,恭喜為民醫館,通過甄選,請楚姑娘回去準備,半月後,代表崇華縣赴天武郡參加百醫爭鳴大賽。」
百裡棠話落,陳金寶將一張類似請柬的東西,遞到楚蘅麵前。
「楚姑娘,這是複賽的場券,你可要仔細收好了,沒有這場券,是參加不了複賽的。」
陳金寶遞給楚蘅複賽場券的時候,顯得很是高興,那張臉上堆滿了笑容。
自他出任崇華縣縣令一職,先後有幾批大夫前往天武郡參加百醫爭鳴大賽的複賽,卻都未取得好名次,今日見楚蘅如此出類拔萃,不由得讓他心頭生出了希。
朝廷如此重視這百醫爭鳴大賽,若楚蘅能代表崇華縣取得名次,不僅僅能揚為民醫館的名氣,對他陳金寶的仕途也是極為有利的。
見楚蘅接過複賽的場券,許多人暗生嫉妒,尤其是民和醫館的掌櫃萬林。
萬林盯著楚蘅手上的複賽場券,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前,將那場券奪過來。
楚蘅未去理會那些人的目,將那複賽場券好生收懷中,瞟了依舊躺在地上虛弱無比的母狗一眼,對管家道:「管家,這母狗生產時,流失了許多,現在極為虛弱,這段時間,最好給它餵養好一些,多給它吃一些魚之類的。」
陳金寶這麼貪,應該出得起糧喂狗。
「楚姑娘,哪有給狗餵魚的道理。」管家吱吱嗚嗚,不敢答應。
陳金寶雖然有錢,平日裡對下人都很刻薄,更何況是一隻畜生。
「楚姑娘讓你給這母狗餵魚,你喂便是。」陳金寶瞪向管家:「本時常教導你們要護小,你們都將本的話當耳旁風了不。」
管家被罵得一愣一愣的。
「……是,老爺。」
「這屆百醫爭鳴大賽的甄選就到這裡了。」百裡棠掃了一眼眾人,忽然開口。
「陳大人,讓他們都散了吧。」
百裡棠話剛落,便有人反對了。
「百裡公子,我等都還沒有機會參加甄選賽,怎麼能說散就散。」
「是啊,是啊,百醫爭鳴大賽三年舉辦一次,我等都等了三年了。」
「百裡公子,您不能隻顧著姓楚的這丫頭,不顧我等的。」
反對聲越老越多,此起披伏的。
百裡棠麵對眾人的質疑,冷哼一聲:「諸位剛纔不是自視清高,覺得醫人者不能為狗接生嗎。」
「百裡公子,那些自視清高的人已經離開了,我等可不是自視清高之人,我等留在這裡,便是等著參加甄選賽。」接百裡棠話的,正是民和醫館的掌櫃萬林。
萬林說話間,眼神含著嫉妒的睨了楚蘅一眼:「隻是沒想到,代表為民醫館參賽的楚蘅楚姑娘竟然這般厲害,出手便幫難產的母狗接了生,讓我等本沒有機會出手。」
「陳大人,百裡公子,我們要求增加試題。」
「對,增加試題,就這麼讓我們走了,我們不甘心。」
萬林這般一說,反對百裡棠的聲音更多,全都要求增加試題。
迫於力,陳金寶麵向百裡棠,嘿嘿一笑,不得不開口:「百裡公子,這些人並沒有放棄,不如增加試題吧。」
每個地方有三個名額,從心來講,陳金寶是希更多的人代表崇華縣去天武郡參加複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
百裡沒有立即答應,盯著眼前這些人,眼神有些不悅。
眼前這些人是否自視清高,他心裡很清楚,要給母狗接生的時候,誰都不願意出手,等楚蘅為母狗接生完了,便要求增加試題,簡直可惡。
「楚姑娘……」
若增加試題,百裡棠覺得對楚蘅有些不公,便言又止的看向楚蘅。
楚蘅倒是無所謂,反正已經拿到複賽的場券了。
「既然大家都要求增加試題,百裡公子增加便是,不用考慮我的。」
楚蘅並沒有意見,百裡棠這才同意。
他退回陳金寶的書房,與陳金寶商議一番後,這才定了新的試題。
試場依舊是縣衙府的花園。
眾人翹首盼,等了半個時辰,見兩名衙役將一名年紀約六十的老嫗抬進了花園的涼亭裡。
老嫗衫襤褸,一更是髒兮兮的,衙役將扶進涼亭裡坐著,便是一陣怪異的惡臭味從涼亭裡飄了出來。
那怪異的惡臭味很是燻人,不人都忍不住,用袖子將口鼻捂了起來。
楚蘅站在涼亭外,雙眼將涼亭裡的老嫗看著,很是好奇,這老嫗到底得了什麼病,上怎會散發出如此燻人的惡臭味。
如此燻人的惡臭味,定不會是那髒兮兮的散發的。
「師傅,你知道,這老嫗得的是何病癥嗎?」
老爺子習慣的捋著他那山羊鬍,低聲回答著楚蘅:「依為師觀察,這老嫗患的多半會是天皰瘡。」
「天皰瘡?」
天皰瘡楚蘅倒是聽說過,這種病瘡,多發於老年人上,是一種有複發,極為嚴重的麵板病,發病初期,形如水痘,後期水痘潰爛,散發出燻人的惡臭,病瘡多見於手腳之上,眼前這位老嫗無法行走,想必,那些病瘡應該是在雙腳上了。
想到這層,楚蘅抿了抿。
治療天皰瘡的辦法,有所瞭解,先用消毒過的針,將水痘或者膿瘡挑破,將瘡裡的汙穢釋放出來,再用清水清洗瘡麵,最後上藥。
若眼前這老嫗是雙腳長瘡,那麼參賽者就必須用手這老嫗的雙足,這可比給一條母狗接生要困難,不知邊這些自視清高的醫者,會作何想。
嗬嗬,這百裡棠還真有一套整治人的手段。
當眾人用袖子掩捂住口鼻的時候,百裡棠掃了眾人一眼,緩緩開口說著:「諸位不是要求加題嗎,在下與陳大人遵從諸位的意思,加了。」
說話間,百裡棠指了指坐在椅子上,一臉痛苦之的老嫗,繼續往下說:「這位老人家雙腳上長了天皰瘡,不能行走,諸位是濟世救人的醫者,就請上前來,為這位老人家治療腳上的天皰瘡吧。」
百裡棠話落,引起一陣。
「原來是天皰瘡,難怪這麼臭氣熏天。」
「如此臭氣熏天,這老嫗腳上的天皰瘡必然是得了許久了。」
「天皰瘡長在腳上,咱們參加,不得用手老嫗那雙腳。」
一陣之後,走了大半的人。
百裡棠勾了勾,麵帶嘲諷的笑著,掃了一眼剩下的醫者:「諸位未離去,是否是想參賽,若是,便請涼亭為老人家醫治,若不是,便速速離去。」
恰巧,一陣風從涼亭那邊颳了過來,那燻人的惡臭味又濃了幾分,熏得人作嘔。
饒是楚蘅如此鎮定之人,胃裡都攪了幾番。
九爺瞧一臉噁心之,出手去,將的口鼻掩住。
「我沒事。」楚蘅準備開九爺的手。
九爺皺起眉頭:「逞能。」
聽九爺的語氣臭臭的,楚蘅這才收回了手,任由九爺將自己口鼻掩著。
「九爺,你不覺得臭嗎?」
如此惡臭味熏天,九爺卻一臉平靜,楚蘅不好奇的瞄了他一眼。
九爺麵不改,淡淡回道:「這算什麼,前幾年,爺無權無勢,無依無靠的時候,連牛棚都住過。」
楚蘅心中不由得一痛,彷彿被針刺了一下。
九爺曾經經歷過什麼,簡直無法想象,堂堂皇子,竟然淪落至住牛棚的境地……
「這些都過去了。」九爺無所謂的淡笑著,旋即變得裡氣的:「我現在有錢了,蘅兒,你嫁去離苑,絕對不會讓你吃苦。」
楚蘅一下子斂下心痛。
這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子,心痛什麼勁兒啊。
百裡棠話落,剩下的醫者,又走了一大半,花園裡,除了楚蘅,九爺,老爺子,百裡棠,陳金寶外,就是萬林,及另外一位中年男子了。
萬林忍著那陣陣惡臭味,挑眉將陳金寶,百裡棠看著。
「民和醫館萬林願意一試。」
「既然萬掌櫃願意參賽,便到涼亭來吧。」
百裡棠對萬林說話的語氣平淡,並未因為自己在民和醫館坐診,就對萬林格外照顧。
萬林朝陳金寶,百裡棠揖了揖後,這才邁步朝著涼亭走去。
見萬林走涼亭,另一名中年男子開口了。
「天和醫館孟偉願意參賽。」
百裡棠略將頭一點,手向那天和醫館的孟偉:「孟大夫請。」
萬林,孟偉一前一後走進涼亭裡。
見萬林,孟偉走來,老嫗坐在椅子上,嗯哼嗯哼的痛苦著,一雙渾濁的眼睛將百裡棠看著。
百裡棠眉頭都未皺一下,毫不嫌棄的走到老嫗邊,溫聲細語道:「老人家,你眼前這位孟大夫,萬大夫,都是崇華縣鼎鼎有名的大夫,你的天皰瘡,他們二人都會醫治。」
老嫗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萬林遲疑了一下,著頭皮走到老嫗麵前蹲下,手去老嫗左腳上的布鞋,解開老嫗的子。
當老嫗的左腳暴出來時,一濃濃的惡臭味撲在他的臉上,他被熏得後退了一步,胃裡一陣接一陣的翻滾,幾次想吐,都被他忍住了。
隻見老嫗的左腳上長滿了指腹大的水泡,有的地方,已經潰爛,正往外冒著黃黃的膿水。
楚蘅,九爺,老爺子在涼亭外看著,都深深佩服這萬林的忍耐力。
這萬林為了拿到百醫爭鳴大賽複賽的場券,還真是夠努力的。
萬林盯著老嫗的左腳,憋著一口氣,取出隨攜帶的銀針,用火給銀針消毒後,忍著噁心,一隻手托住老嫗的腳掌,一隻手握銀針,將老嫗腳上的水泡挑破。
一旁的孟偉也這般做,隻是孟偉的臉卻要比萬林好看得多。
見孟偉為老嫗挑水泡,作仔細,一不茍,百裡棠遞上一道讚賞的眼神。
這天和醫館的掌櫃孟偉倒不是一個自視清高的。
兩人在老嫗麵前蹲了足足兩刻鐘,才將老嫗雙腳上的水泡都挑破了,丫鬟打來清水,孟偉手持鵝,沾了水,小心翼翼的給老嫗清洗傷口。
見孟偉這般,萬林不服輸,隻好著頭皮,忍著噁心,也拿了鵝沾水,給老嫗清洗傷口。
百裡棠在一旁看著,見兩人為老嫗清洗好傷口,便遞了一瓶葯上去:「這葯是專門治療天皰瘡的,你們拿去,給老人家塗抹在傷口上。」
為那老嫗上了葯,包紮好,萬林憋得臉都綠了。
百裡棠吩咐衙役,將老嫗抬出花園,送回家。
老嫗一走,那惡臭味也隨之消散。
萬林貪婪的吸著新鮮的空氣,片刻後,臉才恢復正常,將百裡棠看著:「敢問百裡公子,我與孟大夫可通過了甄選考覈?」
百裡棠那平淡的態度,令他很是生氣,卻敢怒不敢言。
「嗯。」
百裡棠嗯了一聲,目瞟向陳金寶:「陳大人,把複賽場券給萬大夫與孟大夫吧。」
陳金寶麵上一喜,趕將複賽場券拿出來,遞向萬林與孟偉。
萬林,孟偉拿到複賽的場券,麵上皆是大喜過,尤其是萬林,恨不得拿著那複賽的場券親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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