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田朵氣得昨兒晚飯沒吃,躲在屋裡哭了一宿。
這聘禮都收了,莊氏擔心子野,逃跑出去,便乾脆一把大鎖鎖了田朵那房間。
田朵哭了一宿,眼睛有些痛,準備去井邊打盆冷水敷敷眼睛,手去拉門,才發現,房門被上了鎖。
「爹,你放我出去,我哥還沒回來,我不嫁。」田朵趴在木格子窗上,看見田漢坐在院子裡吧嗒著旱煙。
田漢抬頭,目瞟向田朵那房間,口吐一陣煙霧出來,沉沉道:「朵兒啊,鄰村那李二嘎有什麼不好,那李家就李二嘎一個兒子,家中良田五十畝,你嫁過去了,不等於是福嗎。」
鄰村李家村距離寧溪村不過兩裡路,那邊有家磨坊,以前,每個月田朵都要跟著田大牛去一趟李家村碾米,所以對那李二嘎有幾分瞭解。
那李二嘎是李氏孃家的侄兒,天生歪,三十幾歲的人了,連話都說不清楚,就算家中有五十畝良田,也沒有哪家的姑娘願意嫁去。李氏定是擔心孃家這個侄兒打一輩子單,這才把主意打到了田朵的上,田朵不是莊氏親生的,莊氏一向又貪圖錢財,隻要肯出錢,自然捨得將田朵嫁給李二嘎。
「爹,你隻知道,那李二嘎家有良田五十畝,你可知道,那李二嘎天生歪,話都說不清楚,你讓兒嫁這樣的人,不是將兒往火坑裡推嗎?」
田朵說著,兩行眼淚就順著臉頰,嘩啦啦的往下流。
「反正我不嫁,這門親事是二孃應下的,聘禮也讓二孃收了,要嫁,讓二孃嫁去。」
「說的什麼混賬話。」田漢一聽,怒了,「這門親事我跟你二孃已經應下了,你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
知道求田漢沒用,田朵轉離開木格子窗,走到床前,腦袋一昏,子發,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早飯沒吃,中飯沒吃,到下午的時候,等田漢,莊氏都下地去了,田朵才咬牙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木格子窗邊,對著外麵喊:「二牛,二牛。」
「姐,我在這裡呢。」
聽到田二牛的應答,田朵心頭一喜,急忙道:「二牛,我是不是你親姐。」
「廢話。」
「二牛,既然我是你親姐,你就放我出去吧,那李二嘎是什麼人,你知道的,姐不能嫁給那樣的人。」
田二牛無奈的話音傳來:「姐,我也想放你出去,但是爹跟娘早料到,我會放你出去,把我也鎖在了屋裡,我無能為力啊。」
田朵心頭一陣冰涼。
「二牛,連你也被鎖了,難道我真要嫁給李二嘎那個歪不,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聽田朵嗷嗷大哭,田二牛角。
「一天多沒吃飯了,你還有力氣哭,田朵,你可真彪悍。」
田朵止住哭聲,眨了眨淚眼:「你這沒良心的,我都難過死了,你還笑話我。」
「好了,你別哭了,我有辦法讓你不嫁給李二嘎那個歪。」
「什麼辦法?」
聽田二牛這麼一說,田朵眼中再次浮出一希。
「是什麼辦法,你趕說,明兒個,那李二嘎家便要來迎親了。」
田二牛道:「李二嘎來迎親,娘跟爹總該放你出去吧,按著咱們崇華縣的風俗,我這個做弟弟的,是要給你送親的,我跟著你的花轎,到時候,咱們半路逃跑,去崇華縣找蘅兒姐,大牛哥臨走的時候,拜託了蘅兒姐照顧你,你去找蘅兒姐,蘅兒姐不會不管你的,蘅兒姐邊有九爺,連縣太爺都要給九爺幾分薄麵,那李二嘎一家絕對不敢去找蘅兒姐的麻煩,你說呢。」
「二牛,還是你聰明,幸好你不跟你娘一條心,否則,我就完了。」
田朵心裡好生慶幸,好在田二牛這個弟弟秉純良,不然,此刻真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了。
那李二嘎家急著給李二嘎娶妻,好傳宗接代,第二天,果真派了一頂花轎前來,那李二嘎穿著新郎袍,前戴著朵大花,喜氣洋洋的坐在一頭驢上,歪著說話,吱吱嗚嗚吩咐轎夫:「快……。快走,我……我老丈人……家……就在……在前頭。」
花轎在田家小院門口落下。
李二嘎從驢上下來,抖了抖上的袍子,將頭抬高,這才走進田家的院門。
「老……丈人……我來……接……接我媳婦……了。」
莊氏一瞧,花轎臨門了,趕拿了鑰匙,去將田朵房間的鎖開啟。
田朵依舊穿著件洗得發白的服坐在床沿上,頭髮沒盤,新娘妝也沒畫。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是要做什麼,花轎都臨門了,你怎麼還這幅模樣?」
田朵瞪了莊氏一眼:「我不嫁李二嘎,二孃,這親事是你應下的,要嫁,你自己去嫁。」
「田漢,這死丫頭不配合。」莊氏朝門口吼了一聲。
「趕進來幫忙。」
田漢衝進去,將田朵擒住,「死丫頭,花轎都臨門了,可由不得你。」
都這時候了,莊氏也顧不上沒換上喜袍,沒畫新娘妝,直接拿了床上的蓋頭給蓋上,然後與田漢一起,生生將塞進了花轎。
「多……多謝……老丈人,多……多謝……嶽母大人。」
李二嘎瞧著田朵那窈窕的段,歪裡流著哈喇子,拜別了田漢與莊氏,便翻騎上驢,領著花轎離開田家。
田二牛跟在花轎的後麵,這是送親的規矩。
莊氏一把將他拽住,低聲提醒著:「二牛,好好看著你姐,別讓逃了,等你回來,娘給你割,燒紅燒吃。」
雖然紅燒很人,但是田二牛覺得不能為了紅燒出賣田朵,便點點頭,隨便應付莊氏幾句:「娘,你放心吧,你兒子我出馬,田朵絕對翅難飛。」
「不愧是孃的好兒子,娘沒白疼你。」
莊氏這才放心。
花轎跟著小驢緩緩而行,出了寧溪村,往李家村方向而去。
距離李家村隻有一裡路時,田二牛忽然抱著肚子,蹲在路邊:「哎呦呦,姐夫,我的肚子好痛。」
李二嘎勒住驢,揮了揮手,讓後的花轎停下來,扭頭去問田二牛:「小舅……子,你……你咋的了?」
田二牛抱著肚子,抬起頭,一臉為難的將他看著:「好像是吃壞肚子了,有些想拉稀,姐夫,能不能將花轎停下來,容我去樹林裡方便方便,嘿嘿,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好……吧。」看在田朵的麵子上,李二嘎勉強答應了。
「謝謝姐夫。」田二牛嘻嘻一笑,抱著肚子衝進路邊的樹林裡。
李二嘎等人守著花轎,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還不見田二牛從樹林裡出來,正心焦著。
樹林裡一陣晃,便見田二牛抱著肚子從裡麵走了出來。
李二嘎瞅了他一眼,一臉不高興的問:「小……舅子,你拉稀……為啥……那麼久。」
田二牛走花轎邊,抬起頭,咧著,對著李二嘎笑,「姐夫,你馬上就知道了。」
話落,他忽然直起了子。
李二嘎見他懷裡有東西,「你……你抱的是……什麼?」
「馬蜂窩啊。」
田二牛哪裡是肚子痛,去林子裡拉稀,他本是藉口去林子裡拉稀,找馬蜂窩去了。
他了外麵的半臂褂子,將馬蜂窩包裹著,李二嘎這麼一問,他手臂一揮,鬆手,那馬蜂窩對著李二嘎飛了過去。
半臂褂子落在地上,馬蜂窩暴出來,群的馬蜂一下子圍住了李二嘎。
李二嘎被蜇了幾下,疼得嗷嗷,從驢背上滾了下來。
見狀,抬轎的兩名轎夫與迎親的婆連滾帶爬逃走。
田二牛當機立斷,掀開花轎簾子,拉了田朵出來:「田朵,你還發什麼愣,趕逃。」
田朵踉蹌著下轎,掀起蓋頭,扭頭瞧了那李二嘎一眼,這纔跟著田二牛往大王鎮方向去。
一路上,心頭不安的問田二牛:「這麼多馬蜂,那李二嘎不會有事吧。」
田二牛心裡也沒底。
荒郊野外的馬蜂很是厲害,被蜇多了,很可能喪命。
「哎呀,管不了這麼多了,田朵,你想被抓回去嗎?」
田朵無可奈何,咬了咬牙,跟著田二牛一直往前跑。
兩人害怕李二嘎家的人追上來,一口氣直接跑到了仙悅食府門口,這才停下來,氣籲籲。
「田朵,這裡不是柳氏食齋嗎,何時了仙悅食府?」
柳氏食齋與不一般豬鋪合併,改做酒樓生意這件事,田朵跟田二牛不清楚。
田二牛這麼一說,田朵抬頭,看著仙悅食府那大氣恢弘的牌匾,頓時臉煞白。
「難道……難道柳嬸跟蘅兒姐搬走了?」
如果柳嬸跟蘅兒姐不在,誰能護得了,豈不是要被抓回去,嫁給李二嘎那個歪。
「歡迎臨仙悅食府,這位客,裡麵請。」
這當兩人一臉犯愁之時,一道悉的聲音傳將過來。
田朵臉上一喜,激得抓住田二牛的胳膊:「二牛,二牛,是秋華姐的聲音。」
「走,進去找秋華姐問問。」
「嗯。」
兩人走進仙悅食府,一眼便看見範秋華站在門前迎客。
「秋華姐,真的是你。」田朵眼眶一紅,走進去,一把將範秋華抱了個滿懷。
範秋華被這舉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問:「田朵妹妹,你怎麼了?」
田二牛把這兩日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給範秋華聽:「秋華姐,蘅兒姐在哪裡,現在隻有蘅兒姐保得住田朵了。」
「田二牛,你娘也真是的,怎麼能為了二十兩銀子,就把田朵嫁給李二嘎那個歪呢。」
田二牛一臉無辜:「秋華姐,這事是我娘乾的,你對著我吼沒用,我親娘為了促這事兒,把我這個親兒子都關了兩日。」
「秋華姐,你別罵二牛了,這次,若不是二牛幫我,我真完了。」田朵心裡一陣後怕。
範秋華安了兩句,便領著他們姐弟去見楚蘅。
此刻,楚蘅正在後廚裡幫忙,範秋華領他們姐弟二人到了後廚。
「田朵妹妹,二牛,你們怎麼來了?」瞧見田朵那一對紅得跟燈籠似的眼眶,楚蘅心頭有一不好的預:「田朵妹妹,二牛娘又欺負你了?」
田朵噠了兩下,回答:「蘅兒姐,我二孃為了二十兩銀子,把我嫁給李家村的李二嘎,我不同意,在二牛的幫助下,逃了婚,那李二嘎被二牛放馬蜂蜇了,不知是死是活。」
楚蘅眉心跳了跳。
李二嘎沒事,田朵逃婚這件事好擺平,李二嘎若真死了,殺人償命,憑現在的能力,想保住田朵,田二牛都難。
見楚蘅表凝重,沉默許久不說話,田二牛,田朵紛紛急了。
田朵哭哭啼啼問:「蘅兒姐,怎麼辦呀。」
「蘅兒姐,馬蜂是我放的,那李二嘎死了,會不會要我償命。」田二牛嗷的一聲大哭:「我才十四歲,媳婦還沒娶呢,我還不想死啊。」
田二牛的哭聲不小,九爺的耳朵靈敏。
「他的,這兩個拖油瓶又來連累蘅兒了。」
九爺低咒一聲,丟下算盤,箭步衝進後廚裡:「哭個屁,哭能解決事嗎。」
田二牛當下止住哭聲,扭頭,眼淚汪汪看著九爺:「九爺,救命。」
「發生了何事?」九爺不想楚蘅累,隻得心不甘不願,把田朵跟田二牛這事兒給扛了。
田朵把事的經過複述一遍給九爺聽。
九爺聽後,目瞟向一旁摘菜的墨秋:「墨秋,你去一趟李家村,看那李二嘎死了沒。」
「是。」墨秋將摘菜的活兒全部丟給墨冬,起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墨秋急吼吼回來稟報:「九爺,楚姑娘,小的打探到了,那李二嘎沒死,隻被馬蜂蜇了重傷,李家的人將他抬去了為民醫館。」
「人在為民醫館,那就好辦了。」
楚蘅擰著的眉頭稍微鬆了鬆,對田朵,田二牛道:「你們倆,暫時別出去,躲在仙悅食府,我先去為民醫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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