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麵無表地從陸沅邊掠過，隻留下一句“那就請吧，陸小姐。”

陸沅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婉拒了門衛要幫拿行李的好意，自己拖著行李走進了門。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一直走到陸與川的別墅門口，容恒才終於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陸小姐想在哪裡錄口供？”

陸沅轉頭看了一眼敞開的別墅門，緩緩道“就客廳裡吧，請容警稍等，我上去放好行李就下來。”

容恒眼神驀地一黯，卻沒有說什麼，隻是緩緩讓開了進門的路。

陸沅拎著行李箱徑直走進去，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容恒在門口站立片刻，忽然重重踹了一腳麵前的地皮，這才也轉走了進去。

等到陸沅放好行李下樓來時，容恒喝另一個警員已經坐在沙發裡，一麵等待一麵低聲談，整理著記錄本。

聽見腳步聲，容恒才抬起頭來，看一眼之後，緩緩道“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陸沅坐下來，低聲回答道。

“我們之前就試圖聯係陸小姐，不過陸小姐似乎不在境。請問陸小姐這幾天去了哪裡？”

“泰國。”

“什麼時候去的？”

“四天前。”

“今天剛回來？”

“對。”

容恒一邊看著旁邊的警員做記錄，一麵又問道“陸小姐和你媽媽關係怎麼樣？”

聽到這個問題，陸沅微微一頓，隨後才道“陸太太不是我媽媽，我阿姨。”

“哦，那你和你這位阿姨關係怎麼樣？”容恒更正用詞之後，繼續道。

“不算好。”陸沅緩緩道。

容恒看了一眼，又道“據我所知，程慧茹和陸與川結婚二十多年，一直沒有孩子，陸小姐作為這個家裡唯一的兒，跟陸太太關係也不好嗎？”

“嗯，不好。”陸沅說，“因為和我爸爸不好，自然也不會喜歡我。”

“那陸小姐能不能說說，和你爸爸不好的原因？”

陸沅說“兩個人的結合會有很多原因，幸運的是因為相，不幸的理由千千萬萬。”

聽見毫無緒波地說出這句話，容恒瞳仁不由得了。

“至於我爸爸和阿姨，無非是最普通的一種，因為利益而結合。沒有的基礎，關係自然也就不會好。”陸沅說。

容恒盯著，追問道“不知道陸小姐是怎麼看待他們這種婚姻關係的呢？”

“我？”

“你也說了，他們倆沒有，所以程慧茹也不喜歡你。作為這樣的家庭裡長大的孩子，陸小姐是什麼覺呢？”

陸沅聞言，垂眸靜思片刻，才緩緩道“我……沒什麼覺，因為早就習慣了。”

“那陸小姐能不能說說，程慧茹的不喜歡你的表現？”容恒繼續咄咄問。

陸沅其實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因此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樣，而是很平靜地陳述“小的時候，爸爸忙著工作，常常不在家，家裡就我跟阿姨兩個人。很多時候都心不好，心不好的時候，就拿我出氣咯。”

容恒心頭驀地一堵，下意識地就皺了皺眉，“怎麼個出氣法？”

“掐、擰、打、罵。”陸沅神依舊平靜，彷彿是在講述跟自己無關的事，“拿我是私生的事辱我，在我吃飯的時候掀我的碗，在我洗澡洗頭的時候故意用熱水燙我，等等。”

容恒依舊盯著，卻瞬間忘了言語。

空氣一時靜默下來，直到容恒旁邊的小警員忍不住撞了撞他，低聲地提醒“頭！”

好一會兒，容恒才終於回過神來，卻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應該要說什麼。

一旁的警員見狀，連忙介麵問道“所以，你恨嗎？”

陸沅聳了聳肩，“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後來，我長大一點，就會盡量避免讓傷害到我，盡量為眼中的‘明人’。”

聽到“明人”三個字，容恒心頭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撞了一下，一時之間，竟有些不上氣的覺。

他還記得，他曾經就相當一個明人的念頭狠狠地諷刺過——

可是原來……原來，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將自己磨一個明人的。

“明人？”小警員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對，努力做一個看不見的人，不去關注，也努力不被所關注。”陸沅說，“這樣一來，日子就好過了很多。至於從前那些事，那些覺……漸漸地也就都過去了。”

小警員見容恒依舊不說話，隻能繼續道“也就是說，你還是恨過的，對嗎？”

陸沅聽了，淡淡勾了勾角，道“也算是吧。”

“後來你們就基本上沒什麼沖突了？”

“偶爾也會有，畢竟……長期被無的婚姻折磨，緒越來越不穩定，整個人都變得很鬱，偶爾會失控。”陸沅說，“不過，我會努力讓自己無視。”

“那失蹤的那天，你在哪裡？”

“這一點，上次你們來查失蹤案的時候已經問過了。”陸沅說，“那段時間，我一直都住在自己的工作室，沒有回家過。”

小警員點了點頭，道“關於這點，我們會回去翻查記錄。對了，陸小姐還沒結婚是吧？”

“嗯。”

“那你有男朋友嗎？”

聽到這個問題，容恒驀地凝眸，又一次看向了陸沅。

陸沅微微一頓，隨後淡淡笑了起來，“跟這個案子有關係嗎？”

“隨便問問。”小警員道，“畢竟如果有需要，我們可能也要請你的男朋友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

陸沅聽了，淡淡應了一聲，隨後道“沒有的。”

“沒有？那之前有嗎？”

“沒有。”

小警員似乎不太相信，卻還是點了點頭，接了，隨後，他才又看向容恒，“頭，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容恒沉眸看了陸沅許久，才終於又緩緩開口道“這麼久以來，陸小姐一個男朋友也沒有嗎？”

陸沅仍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安靜了片刻，才開口道“是，沒有。”

()

慕淺霍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