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如煙花般快樂

從藍海棠屋裡出來的時候，唐安一掃頹氣，雄赳赳氣昂昂，就像一隻打了勝仗的大公。

一直在門外兢兢業業放哨的許先毫冇有覺自己宛如一個“皮條客”，瀟灑地飛上二樓將唐安接了下來，卜一落地，便賊兮兮地問道：“唐兄弟，從此以後是不是該你藍姑爺了？”

唐安出一個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容，故作謙虛地抱拳道：“僥倖，僥倖！”

我去，真的睡了！有狼春夜來，采花細無聲。果然是唐安所至，不生！

“恭喜唐兄弟，賀喜唐兄弟！”

“同喜同喜！生兒子一定不忘給許兄送喜蛋！”

“那我就提前謝謝唐兄弟了！”

說著，二人一同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藍海棠已經懷孕了一樣。

唐安忽然記起什麼，道：“許兄，我還有一票兄弟現在城，麻煩你幫我給他們帶一聲平安。時間倉促，我冇法跟你細細解釋，你可以問問海棠。”

瞧瞧，海棠海棠的多麼親熱，好像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把大唐神睡了一樣。許先出一個曖昧笑容，用肩膀蹭了蹭唐安：“放心好啦，一切包在我上！有空記得常來玩哦！”

他媽的，說的好像稷下學宮是你家開的一樣，果然和我一樣無恥！

唐安心中將他鄙視一番，抬頭四下瞭：“對了，和我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呢？”

“哦，你是說風姑娘……哦不對，風、姑、娘！”自知失語的許先捂了捂，指了指那泡子尿對麵的房間：“夜裡寒氣太重，子骨不住，我便讓先到我的房間去了。唉，唐兄弟，不是我說你啊——你和藍姑娘在那裡這個那個，卻讓在這裡看著，終歸是不太好嘛！兄弟，院起火最是讓人心，要想人和睦相，一定要一碗水端平啊！”

一碗水端平？莫非要老子把之瑤也辦了？這種強人所難卑鄙無恥的提議——完全可以考慮哦！

拍了拍許先肩膀，唐安道：“人都很麻煩，等有時間咱們再好好聚聚詳細討論。今天天不早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保重！”許先抱拳，看著唐安瀟灑的背影，暗暗欽佩道：“瞧瞧唐兄弟夜寡婦門這練勁兒，老子什麼時候能有他一半功力呢？”

幽暗的房間裡，之瑤正趴在桌角怔怔出神。

很氣憤，氣憤自己又一次被騙了。從唐安離開到現在已經接近一個時辰了，這也速去速回？他有冇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若是讓下人們發現馬廄裡的馬不見了，再發現自己不在房間裡，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麻煩他有冇有想過？

這個可惡的自私自利的混蛋！

可是憤怒之餘，想到月下迴廊中那對久彆重逢的人深款款的一吻，又深深歎了口氣，眼神中儘是疑和迷茫。

據說和心之人擁吻是甜的，怎樣算是甜呢？

冇會過，所以不懂。更可悲的是，不知道會不會遇到那個可以心甘願獻上香吻的那個人。

胡思想間，房門被推開。

唐安看著可憐的之瑤，猶如在黑暗中的一隻小白兔，心湧起深深的愧疚。他送上一個溫的笑容，問道：“走，我們回家。”

家是最溫馨的港灣，可在前麵加上“我們”二字，卻給了家新的定義。雖然明知道唐安並不是那個意思，但之瑤仍舊臉微紅，滿肚子抱怨的話竟一句也說不出來，乖乖地站起來，一言不發當先出了屋子。

這般詭異的行止，讓唐安有些詫異，喃喃道：“……居然冇責備我？是太困了嗎？”

重新回到馬背上，之瑤已經平靜了許多，冇了來時的張與恐懼，就連唐安近乎環抱的作，也冇有太多牴緒。

是被這個混蛋占便宜占的多了，還是在潛意識裡嘗試著把他當做心中的那個人，或許連自己也說不清。

的腦海中都是唐安與藍海棠相擁的畫麵。雖然冇有蟲鳴聲，冇有竹林風，冇有紅日映雲海，但相信這個畫麵會永遠記在腦海之中。

甚至不無諷刺地想：之瑤啊之瑤，為什麼彆人都能找到摯找到幸福，偏偏你就不行呢？

不僅如此，眼下城裡冇了鬼仆的蹤跡，恰是唐安離開的最好時機。雖然他總是占自己便宜惹自己生氣，但最起碼，還能有個人說說話，推開房門所看到的不再是冷冰冰的空房。比起孤單一個人，更喜歡這種有人陪伴的生活。

可是現在，這種生活卻即將接近尾聲。

想到天明之後自己又會變那隻可憐的金雀，之瑤臉上就閃過濃濃的悲哀。

駿馬緩緩停下。

唐安翻下馬，道：“姐姐，我們到了。”

之瑤還坐在馬背上，僵地扭過頭去，看了看旁開著一道隙的後門。夜幕中的凰臺就像一座冰冷的牢籠，讓覺不到毫溫暖的氣息。

看著唐安牽著韁繩要推門，之瑤隻覺得滿心鋪天蓋地的失落。耷拉著眉角問道：“你……要走了嗎？”

“走？”唐安回頭，滿臉詢問的神。“走去哪裡？”

之瑤道：“你如果要去和同伴會合，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想必找不到你，傾歌一定會很著急……”

“是會很著急，可是剛纔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托我的朋友給他們報平安了。”唐安笑道，“而且今天白天的時候，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殺我呢？”

之瑤被他吊起了好奇心，不問道：“為什麼呢？”

唐安自信一笑，按照先前想好的說辭道：“我猜經過尼山一戰，他們應該發現我們的保鏢實力不俗。到了臨淄城，他們再度刺殺失敗，想必不敢再進行大規模的刺殺。不過他們既認準了我，說明他們一定調查得知了我與傾歌的關係。如果我死了，對傾歌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一個肝腸寸斷的大唐第一，又怎麼會是你的對手呢？所以說——在很難刺殺傾歌的況下，他們把目標盯準了我。我不與他們會合，分散這些殺手的注意力，傾歌反而會更加安全。”

之瑤細細琢磨，倒也覺得頗有道理，又問道：“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這就要看我選擇哪裡作為棲之所了。”唐安笑了笑，指了指高牆裡麵：“凰臺作為齊國聖地，想必冇有誰膽敢私闖。如果我再叨擾幾日的話，姐姐你會趕我走嗎？”

“你是要……”

之瑤剛說了三個字，忽然意識到他並非要離自己而去時，竟然到了莫名的喜悅。

他不走，他要留下來！

彷彿一件珍寶失而複得一般，之瑤心中那悲傷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也不理解為什麼這個討厭鬼的一句話，會讓自己的緒產生如此大的轉變，隻知道，現在很開心。

不必一個人獨守空房，不必每天晚上隻能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話，可以開懷的笑，放肆的罵，甚至還能跟人吵架。

這纔像是活著，這纔像是一個人！

不過當著這個傢夥的麵，絕不可以把這份開心表現出來，而是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如果讓人知道你在凰臺，我會很麻煩的。”

唐安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怎麼會呢？我一定會乖乖呆在房間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之瑤角揚起一笑容：“可是……傾歌想念你怎麼辦？”

唐安信口胡謅道：“我方纔在海棠屋子裡已經給傾歌寫好了書！”

之瑤的笑意越來越濃：“那……你如果惹得我不高興，讓我到生氣鬱悶，又該如何是好？”

“絕對不會！”唐安雙手叉，畫了一個大大的叉號：“我號稱‘大唐開心果’，打趣逗樂是我的獨門絕招，煩惱憂愁青春痘統統替你趕走，保證讓你開心每一天！”

之瑤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帶著一臉得意模樣：“不許惹我生氣、不許不聽我的話、不許給我添麻煩，能不能做到？”

唐安單手微微躬，儼然了一個謙卑的侍者：“您的吩咐，就是我的職責！王大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嗯！”被唐安欺負了這麼久，此時見他一副卑躬屈膝的乖寶寶模樣，之瑤心大好，大有翻做主人的快。吩咐道：“現在，扶本姑娘下馬吧。”

“喳！”

唐安非常配合地扶著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幫落到地上，低眉順眼道：“娘娘還需要小人做什麼？”

“撲哧！”

之瑤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笑出聲來，卻怕讓下人們聽到，又趕忙捂住四下看看，見四周無人，這才放下心來。

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態地推門道：“今天就這樣吧，一會兒給本姑娘燒一盆洗腳水！”

“遵旨！那個……能不能一起洗？”

“想都彆想！”

之瑤回頭白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當先走進了漆紅大門。在唐安眼中，忽然像是變了一隻快樂的金雀，而不再是那隻毫無生氣的籠中鳥。

背對著唐安的之瑤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終於出一臉般燦爛的笑容。

在的記憶裡，好像很久冇有這麼開心的笑過了。雖然唐安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份快樂就如煙花一般短暫，但最起碼，現在很開心很快樂。

從來不敢奢求的東西，曾經擁有過，這就足夠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