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殺死唐安

一場春雨，溫了春。

臨淄城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點綠，枝頭上、屋簷下、樹梢間，芽答答的冒出了尖兒，使這座老城朦朧著一片生機。

人的春景沿著灰的青石大道，在湛藍天空下一路延，在最為秀可餐的映花閣裡達到了巔峰，卻也在那裡戛然而止。

梅花春景依然還是那副模樣，紅的豔，紅的耀眼。溫泉裡蒸騰而出的陣陣水汽，讓這座名震齊國的莊園著一仙氣兒。本是一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卻因為鵝卵石小徑上的一個人而完全改變了。

那是一個看上去絕不超過三十歲的年輕人，恰恰是人活一世最好的年紀，可年輕人卻穿著一件黑武士袍，出一與年紀不相稱的老氣。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看上去都顯得漫不經心。這種隨意和灑，與其他人踏進院就變得戰戰兢兢形了鮮明對比。

原因無他，隻因這裡是謝淵的彆院。

能在這裡依舊保持從容心態的人很多，那些大都是他所宴請的達貴人。而能有如此氣度的年輕人，卻隻有一個。

他鬼見愁。

知道“鬼見愁”這個名字的人很，知道他是謝淵手底下殺手之王的人更。大部分見過他的人，已經變了死。

他的皮異常的蒼白，白的像紙，白的像雪。比人還細膩的非但冇讓人覺到羨慕，反倒帶給人一心悸。一抹紅就像是在白紙上塗抹的漿，紅的耀眼。

當然，最讓人難忘的還是他的一雙眼睛——慵懶，無神，彷彿早已看淡了所有生死。不僅僅是彆人的，還有自己的。

這樣一雙眼睛，配上漆黑的眼眶，讓任何一個站在他對麵的人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所麵對的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鬼？

鬼見愁從不在乎彆人怎麼看待自己，他每天除了用一個時辰睡覺意外，隻做兩件事。

殺人，以及練習怎麼殺人。

這樣的人，恰恰是謝淵最欣賞的。

所以，當他以往每次出現在謝淵麵前時，後者總會不吝送上一個滿意的微笑。可是今天，謝淵卻一反常態。

謝淵手中握著一把青銅古劍，暗暗證明瞭他便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連殺掉兩個“玩”，冇有讓他流出一不捨。他隻是不停著氣，臉上仍帶著不可抑製的憤怒。

鬼見愁冇有到恐懼，他隻是懶洋洋地站到了謝淵對麵，道：“你找我？”

這種冇有尊卑、冇有禮數的打招呼方式，也許隻屬於鬼見愁一個人。謝淵冇有怒，而是抬起一雙憤怒的眼睛，道：“聽說過大唐有一支歌舞團來到齊國了麼？”

鬼見愁麵無表道：“你應該知道，我隻對殺人興趣。”

謝淵嘲諷道：“殺人？嗬嗬，大雪山慕絨仙子，號稱天下第一高手慕驚鋒的唯一傳人，你殺不殺得了？”

鬼見愁古波不驚的臉上第一次有了變化——一抹近乎病態的激。短短一瞬間功夫，他蒼白的眼球裡佈，那是彷彿最虔誠的僧人見到佛祖時纔有的狂熱。

“你……你說什麼？”

謝淵放下古劍，起道：“前段日子，有一支大唐歌舞團來到了齊國，指名道姓要挑戰之瑤。我隻當是尋常小角，為怕打擾之瑤的生活，便派鬼刺去除掉這群蒼蠅。讓人驚訝的是，鬼刺一連帶去三十名鬼仆，除了他一個人活著，剩下的全軍覆冇！更讓人吃驚的是，保護那隻歌舞團的幾十個鏢師，竟然毫髮未傷！”

鬼見愁臉上帶著一抹玩味，了腥紅的，喃喃道：“有意思……”

謝淵繼續道：“更讓人吃驚的是隊伍中的一個人。我問你，你若要殺鬼刺，需要幾招？”

鬼見愁想也不想，淡然道：“最多三招。”

“三招……”謝淵苦笑，“鬼刺說，那個人隻用了一招，就差一點要了他的命！”

鬼見愁的瞳孔驀然收，可片刻過後，眼神中的興有增無減。那種狂熱宛如發現羊群的狼，滿滿的都是**。

殺一個幾乎不可能殺死的人，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刺激的事麼？

謝淵冇有理會鬼見愁，自顧說道：“這世上，隻用一招就能讓鬼刺心服口服的人之又。聯想到那個人來自大唐，那麼的份便呼之慾出了。除了從大雪山上下來的人，我還真不知道哪個人有這般能耐。可奇怪的是，為天下第一高手的傳人，竟然甘願委到一個低賤的歌舞團裡，委實讓人想不通。”

鬼見愁道：“麵對三十個鬼仆的刺殺一人未損，這隻歌舞團顯然不是尋常的歌舞團。”

“不錯。”謝淵附和道，“為了查清楚這些人的份，我連夜飛鴿傳書給大唐的細作。就在剛剛，我得到一個十分有趣的訊息——大雪山仙子慕絨和大唐鎮西後唐安同時失蹤。嗬嗬，這個唐安，你知道是誰嗎？”

鬼見愁很配合的搖搖頭。

“原本我也不知道，可當看完他的履曆，我卻著實嚇了一跳。”謝淵站起來踱了幾步，眼中閃爍著濃濃的警惕：“這位在大唐家喻戶曉的侯爺，隻不過才二十幾歲的年紀。如此年輕便被能得意封侯，實在是匪夷所思。更為不可思議的是，他還冇有任何背景。而且一年多之前，他還僅僅是一個大戶人家的伴讀書而已。”

這一回，連一向心如止水的鬼見愁都大為吃驚，喃喃道：“伴……伴讀書？”

“嗯。”謝淵肯定地點了點頭，證明鬼見愁冇有聽錯。“很意外是不是？我也覺得是錯覺，可這就是事實！在大唐，要打探這個人的訊息並不困難，因為他實在太有名了。”

“這個唐安的傢夥，不僅僅奪得了書院論學的頭籌，而且和名震京城的溫鄉飛雪悅蘭閣當家花旦柳傾歌關係曖昧，甚至親自為編了一支舞，打敗了來自西域的魅舞妖姬，風頭一時無兩。更有好事者拿與之瑤相比較。可笑的是，這個柳傾歌的小丫頭，居然是之嵐的親傳弟子。當年我親自挑選培養的人，竟然派的接班人來與我做對，當真是天大的諷刺。”

鬼見愁是謝淵的心腹，對於那些陳年舊事，也曾聽他提及。關於那個捨棄了一切隻前往大唐的人，他除了欽佩就是好奇。可是現在，他知道那個之嵐的人，已經選擇了一條和謝淵作對的路。

在他看來，那是一條不歸路！

謝淵神有些黯然，或許經曆背叛的人都會到一莫名的心痛，哪怕像他這樣的梟雄也不例外。但片刻功夫，他便將這黯然埋藏到了心底，繼續道：“據說大唐皇帝想要極力拉攏大雪山傳人，藉此獲取民意，而當時權傾大唐的東方相國卻極力阻撓。這位年輕的小皇帝便大膽啟用新人，將大雪山接待使一職給了這個唐安。結果可想而知，他不僅功拉攏了這位慕仙子，而且還差錯深西域，將夏國攪得飛狗跳。夏國人聯合東方遠行企圖顛覆大唐，而唐安在最終決戰中又立下了汗馬功勞。”

“唉！”謝淵一口氣說完，重重歎了口氣，扭頭看向鬼見愁：“這所有事，都發生在一年時間裡。這種鯉魚躍龍門的速度和經曆，曆史上從未有過。由此看來，這位堂堂鎮西侯果真不可小覷。”

鬼見愁好奇道：“你的意思是……”

謝淵道：“鬼刺說，這隻歌舞團之中的管事，名字就唐小安。唐安，唐小安，難道僅僅是巧合而已？大雪山仙子委其中，武功高強的鏢師……這些人藏份進齊國，難道僅僅是為了挑戰之瑤？”

經他這麼一說，連鬼見愁都覺到了深深的好奇。問道：“那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他們想要什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的大唐是有史以來最為脆弱的時候，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皇上錯失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謝淵眼中閃過一霾，冷聲說道。“而這位鎮西侯先生，卻讓我覺十分危險……”

鬼見愁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會把大雪山仙子和唐安的人頭帶回來。”

“不，你錯了。”謝淵搖搖頭，“大雪山仙子的死活，我一點都不在乎，我隻要唐安死！我有預，他纔是這些人當中最有威脅的一個。這件事萬萬馬虎不得，把所有‘鬼臉’的人都帶上，務求一擊致命！”

很見到謝淵用如此鄭重的口氣跟自己說話，鬼見愁顯然意識到了事的嚴重，點點頭道：“好。他們現在到了哪裡？”

“算起來，恐怕已經進了臨淄地界。”謝淵負手說道，“那些迂腐的讒臣經年累月慫恿皇上，什麼‘以仁治國’，什麼‘君王法度’，統統都是屁話！冇有雷霆手段，哪來的天下太平？可惜皇上被那些昏庸無道的小人矇蔽了心誌，竟覺得‘鬼臉’冇有了生存下去的意義，幾次三番勸我遣散你們。唉，泱泱齊國，又有幾人有慧眼？”

鬼見愁默然無語。他不知道謝淵為了保住鬼臉需要付出多代價，他隻知道，‘鬼臉’如果消失，自己也便冇了活下去的意義。

謝淵沉聲道：“皇上既不喜鬼臉，咱們便不能再明目張膽的殺人。據說他們還搭上了鑒吏大夫的公子，若是等他們住進龐大的宅子，咱們便徹底冇了機會。不過……若是在鬨事趁將他除掉，那便死無對證了。”

鬼見愁疑道：“廟會？”

謝淵冷一笑：“後天便是太清觀一年一度的廟會。我會通知之瑤，讓前去焚香祈福。得知這個訊息，想必唐安他們一定會去。剩下的事，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鬼見愁懶洋洋的點點頭，道：“我明白——殺死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