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之敵（二）出賣

難道，連赤金鎮這樣民風淳樸，信仰虔誠的地方，都出現了邪道徒？

這個駭人聽聞的猜測，令不鎮民都憂心忡忡，徹夜難眠。

果然，到了下半夜，從拳神殿傳來訊息——有人檢舉，抓住了一名邪道徒。

還是人贓俱獲，當場繳獲了一件邪惡的、孱弱的、骯臟的機械。

這下子，天空的皸裂便有了合合理的解釋。

鎮民卻愈發恐慌和憤怒，大家都咬牙切齒，拳頭錘得膛“砰砰”作響，大聲詛咒著該死的邪道徒，為什麼要引妖魔之力，為這座充滿榮耀的鎮子，帶來莫大的恥辱和災禍。

為了平息鎮民們的緒，拳神殿連夜決定，上午就公開審判這名邪道徒。

訊息傳開，黎明剛至，全鎮百姓，包括外出狩獵和修煉的隊伍，甚至方圓百十裡彆的城鎮，都有大批人馬蜂擁而至，將赤金鎮中央的拳神殿祭壇圍得水泄不通。

人聲鼎沸，肩接踵，所有人都踮起腳尖，等著看邪道徒到應有的裁決——此時，天空纔剛剛變湛藍的。

那道裂紋依舊死死趴在天上。

彷彿時刻提醒著人們，拳神的震怒。

隨著晝夜替，天穹變，裂紋的也隨之轉變。

黑夜裡，它是刺眼的慘白。

黎明時，隨著朝霞燦爛，天空紅，它則變了嬰兒般的紅。

現在，天空越來越藍，裂紋則越來越明，不仔細看，就像一道淡淡的煙靄，或者早已癒合的傷疤。

——但再怎麼明和黯淡，裂紋依舊存在，就好像傷疤永遠不可能抹平。

格斯看著天空中的裂紋，覺得自己的心臟上，也有這樣一條傷疤。

他的心快要裂開了。

事本不該是這樣的，格斯在心裡說。

自從昨夜他檢舉了同學私藏機械的罪行之後，就像是捲了洶湧澎湃的激流，一切都飛快變化和進展著，徹底超出他的控製。

格斯是個瘦弱而靦腆的年，長得非常秀氣，比同齡人都要矮幾分，在鐵拳學校裡扳手腕的話，即便比他小兩歲的同學，都能輕易戰勝他。

他的格怯懦而善良，出去狩獵時，即便遇到毫無危險，而且傷倒地的食草，都很難痛下殺手。

在以武為尊，鐵拳稱王的拳神世界，這樣的格和格，自然飽譏諷和奚落，在學校和鎮子裡的日子頗不好過。

即便如此，格斯發誓，他也絕不是因為“嫉妒”或者“仇恨”之類的原因，纔會檢舉同學——他是發自心，想要幫助自己的同學擺妖魔的糾纏，重回鐵拳之道啊！

但是，為什麼……

格斯看到，聚集在拳神殿前麵的人越來越多了。

鎮上各大拳館的師傅和學徒們，鐵拳學校的同學們，披皮、滿汙的獵人們，太高高隆起、風塵仆仆的流浪拳鬥士們，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看著拳神殿外臨時搭建起來的審判臺。

也看著他。

格斯彷彿聽到他們發出譏笑，對他指指點點。

格斯心慌意，轉低頭，想要跑開，卻一頭撞在大殿前麵的黑鐵雕像上。

這是一尊巍峨而雄壯的雕像。

刻畫著一名賁張，如天神下凡般的壯漢，腳踏巨熊，左手攥著一條垂死掙紮的巨蟒，右手拎著一顆雄獅腦袋的場景。

儘管隻是黑巖雕琢而，但狂暴、強橫、霸道無匹的力量，仍舊從巖石深滲出來，如同永不熄滅的火炬，燃燒了足足上萬年。

這便是此世界的主宰和庇護者，拳神的雕像。

是上萬年前，拳神還冇有破碎虛空，化神而去時，以“拳王”之名，在大地上行走，斬妖除魔，拯救眾生時的模樣。

格斯渾抖，看著拳神。

拳神鵰像亦麵無表看著他，彷彿從黑巖中出兩道堅的目，直刺他的靈魂。

格斯的靈魂，發出尖。

他信仰拳神。

他敢發誓，整個赤金鎮，再冇人像他這樣虔誠地信仰和服侍拳神了。

雖然他天賦平平，不，是天賦極其惡劣，本冇有一一毫的修煉潛質，在鐵拳學校裡足足待了十多年，都無法順利畢業，加各大拳館，甚至一次次被小自己兩三歲、三五歲、七八歲的孩打倒在地，哪怕他連最脆弱的低級拳靶都冇辦法一拳打——他都冇有對鐵拳之道，產生半分懷疑，更冇過半點骯臟的心思，要去使用忌的機械和蒸汽之力。

但現在，他真的迷茫了，檢舉同學這件事，自己究竟是對是錯？

日上三竿，越來越猛烈，如一柄柄炙熱的標槍，刺向大地和人們。

人群，發出咆哮，是邪道徒從拳神殿裡推出來了。

“呸！”

“丟臉！”

“就算實力再弱，也不該使用機械啊，這還算是個人嗎？”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格斯聽到人們破口大罵。

連平時最和藹可親的老，都運足中氣，試圖將唾沫吐出幾十米，吐到邪道徒的臉上。

格斯有些不敢看，被自己檢舉的同學“秦義”現在的樣子。

但近在咫尺，濃烈的腥味如火苗般竄到他的鼻孔裡，又令他不得不看。

“啊！”

隻一眼，格斯就險些發了噩夢。

把秦義給拳神殿不過大半夜時間，這個可憐的邪道徒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不人形了。

他被叉開手腳綁在一座“X”形的行刑架上，皮開綻，模糊，渾上下找不到半塊好，半張臉腫得像是要炸，另外半張臉則像是被狼犬或者鷹爪狠狠撕扯過，搖搖墜的牙齒連帶著流膿的牙髓都在外麵，接到空氣，疼得他一一。

秦義原本低著頭，昏迷不醒的樣子。

似乎聽到格斯的聲音，秦義微微抬頭，用儘全力氣，勉強睜開一隻眼睛，被鮮堵塞的瞳孔綻放出淒厲的芒，直刺格斯的心臟，彷彿在後者耳邊，發出十八層地獄裡，厲鬼的慘：“為什麼，我明明救了你，為什麼你要出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