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特傳（八十二）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阿夏公主恍恍惚惚，彷彿又回到了六歲時，在鷹之國的皇宮花園裡，險些被毒蛇咬傷的那一天。

依稀記得，那是一條晶瑩剔，很漂亮的小紅蛇，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甚至還有幾分可。

然而，當懵懂無知的，將手過去時，這條小紅蛇的整個腦袋就裂開來，形蟹爪般的盆大口，狠狠朝的手咬過來。

當時膽子很小——一向膽子都很小，大腦一片空白，本不敢也不能逃，隻會尖。

然後，刀一閃，爸爸就揮刀將毒蛇的腦袋砍飛出去，還順便將斷兩截的踩在腳下。

阿夏公主記得，鷹之國的國王，心目中頂天立地，戰無不勝，無所不能的英雄，的爸爸，將一把摟住，抱在懷裡。

爸爸茸茸的大鬍子，帶給溫暖的安全，讓像是捨不得離開巢的雛鳥，想在裡麵蜷一輩子。

“彆怕，我的寶貝，它已經死了。”

鷹之國的國王說，“爸爸殺死了它，爸爸會永遠保護你的。”

“真的嗎？”

阿夏公主記得年無知的自己，強忍著驚恐的眼淚，聲問道，“爸爸真的會永遠保護阿夏嗎？”

“哈哈哈哈！”

國王的笑聲就像是夏日午後的雷鳴，強壯的膛輕輕震著，帶給公主麻麻的安全，“當然，你是我最可的兒，也是整個鷹之國的明珠，無論我還是鷹之國的子民，都會保護你，寵你，讓你無憂無慮，永遠幸福下去的，我發誓！”

阿夏公主記得，聽到爸爸這麼說，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從此以後，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愁，什麼都不做，就乖乖聽爸爸的話，去“無憂無慮，永遠幸福”了。

然而，下一幕出現在腦海中的記憶畫麵，就是爸爸倒在泊中，上還著叔叔的長劍。

他兀自冇有死去，卻是瞪大了悔恨加的大眼睛，看著藏匿在角落裡的兒。

不知臨死前的剎那，他是否曾經後悔過，將太多寵都一腦兒傾瀉到兒上，將兒培養了籠中的金雀，以至於當災禍降臨時，兒除了眼睜睜看他流儘最後一滴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阿夏公主記得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出皇宮，大腦一片空白，除了極度恐懼和迷茫之外，竟然激不起半點對叔叔的仇恨——就像被貓兒吞噬的老鼠，恐怕也不敢激起半分對貓兒的仇恨。

彷彿聽到叔叔殺死爸爸，搜尋自己無果之後，在皇宮中哈哈大笑：“跑啊，快跑啊，我親的阿夏，反正，你能做到的僅此而已！”

“爸爸，您錯了，您真的錯了。”

阿夏公主淚水滂沱，“除了我自己，冇人能永遠保護我，您不行，鷹之國的子民也不行，傳說中的諸神和惡魔都不行，隻有我自己，我自己……”

劇痛將眼淚蒸發，阿夏公主回到現實。

正被黑傑克的鬚死死纏繞著脖子，眼前一陣紅一陣黑，周遭世界極度扭曲，令快要窒息。

四周躺滿了鮮淋漓的，那是不信邪的魔人們，凝聚起了最後的勇氣，對黑傑克發新一的進攻——然後，他們就變了支離破碎，模糊的殘骸。

龍赫拉、傭兵團長娜塔莎、靈薇拉和貓可兒他們，仍舊於黑傑克的控製中，儘管阿夏公主能應到他們悲傷的靈魂，正在發出微弱的漣漪，彷彿迴應著自己的呼喚。

但他們已經喪失自我太久太久，黑傑克的力量又太強太強，靠阿夏公主的力量，本無法將他們喚醒。

“現在，你還相信希嗎？”

黑傑克依靠幾鬚的支撐，緩緩漂浮到了阿夏公主麵前，微笑看著，同時，揮舞著一稍微細一些的鬚，向阿夏公主的眉心，“亦或者，在吃夠苦頭之後，幡然醒悟，迴心轉意，不再自討苦吃，而是回到我的懷抱？”

阿夏公主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傢夥可笑的。

真奇怪，過去的自己，怎麼會看上這種小醜一樣的傢夥，真是瞎了眼啊！

“呸。”

阿夏公主像是市井街坊裡最魯的婦人們那樣，啐了一口帶的唾沫。

黑傑克瞇起眼睛，“唰”，鬚末端如蟹爪般分裂，化作一張盆大口。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阿夏公主六歲的時候。

不，不一樣。

六歲的，隻會尖。

現在的，卻學會了微笑。

而且，還握著碎裂的戰刀。

“來吧，你囂張不了太久，我拖延了足夠的時間，韓特和翡翠已經回去求援了，來自盤古宇宙的艦隊，一定會將你徹底消滅的！”阿夏公主默默想著。

或者說，這樣希。

“嘶！”

佈滿獠牙的盆大口，好似蛇頭張開，朝狠狠咬了過來。

而也榨出靈魂深的最後一滴力量，揮舞著支離破碎的戰刀，朝著盆大口後麵的鬚，狠狠了過去。

黑傑克的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獰笑。

四周尚未死去的魔人們，看著即將慘死的阿夏公主，臉上紛紛流出敬佩和惋惜的雙重表。

然而，下一秒鐘——

白芒閃爍，鬚膨脹形的蛇頭高高飛起，鮮狂噴，斷裂的鬚瘋狂舞，黑傑克發出了驚愕和痛楚加的慘。

“放開那個孩，你的對手是我！”

一道既悉又陌生的聲音，如閃電般鑽進阿夏公主的耳朵裡，令不敢相信地瞪大了滿是晶瑩的眼睛。

接著，阿夏公主覺渾力大減，原本纏繞著的那些鬚，統統發出氣般的“嘶嘶”聲，舞著了回去。

失去束縛，從半空中跌落，卻落另一個溫暖而的懷抱，看到了那雙曾經激起生而為人的驕傲，彷彿蘊藏著諸天星辰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韓……特……特蕾莎！”

阿夏公主又驚又喜，剛纔對戰黑傑克時，無論多麼疼痛都冇哭，但現在本控製不住滾滾熱淚恣意流淌，“你，你冇走，你還，你還變回來了？”

“是的，我冇走。”

特蕾莎懷抱佳人，微微一笑，“我們曾經說過，要並肩作戰的，不是嗎？”

“是，可是——”

阿夏公主無法控製自己的目，從特蕾莎的一路下到腹，“你，你的氣息變得好強大，難道你真的，呃……”

“冇錯，我做出了選擇。”

特蕾莎沉聲道，“彆為我擔心，區區小傷，何足掛齒，慢慢也就習慣了，再說，也不是冇有好。

“……有什麼好？”阿夏公主忍不住問道。

特蕾莎沉默了很久。

“這樣比較涼快。”

幽幽道。

然後，將阿夏公主輕輕放在地上，緩緩直起纖細而筆直的腰桿，用整個宇宙最炙熱，最痛恨，最憤怒的眼神，死死盯著黑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