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雙修過後的長蟲委實難對付得,單憑元嬰期的靈就足夠得在場眾人氣翻湧,更別提它們刀槍不的外殼和龐大到幾乎令人屏息的軀了。
如其名號,九尾蛇生有九條尾,遭合攻之時,便狂躁地數尾並起,在半空之間舞,形如章魚。其尾如鐵鞭鋼鐧,一尾掃過,兩個維持陣法的清涼谷的小修士便當即橫飛出去,紅紅白白之流了滿臉,臥倒在巖石間,沒了聲息。
徐行之等人為避開這些響尾便已是煞費苦心,然而這九尾蛇還能口吐彈子,火熱的鐵彈子落在巖石上,一燒就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滋滋的漆黑石不間斷流出,只聽那聲音就人牙酸。
第一個撐不住的是溫雪塵。
溫雪塵是陣修,通各類陣法,可以說,倘若徐行之中了他的陣法,也只能彈不得地蹲在一個圈兒裏,抱著腦袋等著挨打。
但他的心疾終究是個大患,連天榜之比的幾日勞碌都熬不過,面對這等修為遠超於他的異,他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力將它圈住一時半刻。
對修士來說,一階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不出小半個時辰,溫雪塵的就全白了,呼吸一聲聲越發急促,心臟悶痛起來。他強忍痛意,單手出腰間短刀,反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將浸於眼前飛速旋轉的盤之上,陣法上登時蒙上了一層昏暗的。
他以己之哺育陣法,只求延長片刻陣法的維持時間。
溫雪塵幾乎要把蒼白的咬出來,低聲催促那與九尾蛇近纏鬥的幾人:“快啊,快……”
他們若是真的撐不住了,就等同于把幾萬百姓的命拱手送給了這兩條妖!
被困於陣法中的雙蛇之一被徐行之淩空一記鮫刀劈中,再度仰首咆哮,一毒隨著數十枚鐵彈子呼嘯而出。
刀落時,徐行之已然傾盡全力,後背傷口震,疼得像是被馬蹄生生踩了過去,走時,徐行之頭暈難忍,眼前昏花得像是炸開了一枚萬花筒,那鐵彈子竟是堪堪著他的腰過,險些將他當場打穿!
隨徐行之一道投戰鬥的九枝燈一直對徐行之的病心憂不已,眼見此景更是心神震盪,然而他亦深陷苦戰,難以為繼,自保已是勉強,哪里還能兼顧徐行之?
徐行之一直專心挑著那修為較弱的野生九尾蛇下刀,方才一刀,也著實挫了它不銳氣,它狂地擺起尾來,氣波翻滾,狂氣烈烈,鐵彈子亦雨點般朝眾人激而來!
徐行之雙眼昏花,好在戰力猶在,避之能及。
然而他眸一轉,陡然發現在戰局週邊的徐平生正竭力抵擋著那翻滾的蛇尾,毫不覺幾顆鐵彈子正奔著他後背去!
徐行之未曾猶豫分毫,一把將手中鮫刀朝徐平生方向甩出。
刀刃翻轉疾飛如蝶,撲至徐平生後,化為一面金盾,把九尾蛇吐出的鐵彈子盡數擋下。
徐平生聞聽背後有異響傳來,再愕然回頭時,眼角餘卻見一抹鮮在空中綻開。
失了仙的徐行之未能躲避那狂怒九尾蛇的蛇尾,被一尾攔腰掃山巖間,腹間一道濺開,染紅了衫。
他嵌山巖間,垂下頭不再了。
徐平生眸,失聲喚道:“行之!”
九枝燈與孟重見徐行之傷上加傷,均是睚眥盡裂,驚痛難言,頭酸氣滾滾,然而他們一個被放在陣法週邊,一個鏖戰不下,均是難以近。
九枝燈急得眼中遍佈,而孟重轉瞬間已被妖氣浸染,眼尾赤紅,離了自己的位置,朝徐行之疾奔而去。
周北南勉強避過一擊,轉眸看到了那被卡在巖壁中的人,心神劇震,一個分神,一條蛇尾便又當頭落下。
他橫槊去擋,卻被蛇尾纏住槍,猛力捲之下,那鋼煉長槍竟哢嚓一聲,自中央產生了麻麻的裂紋!
底下的溫雪塵已經無力為繼,被雙蛇強行衝出的陣法越來越多;廣府君及曲馳更是分乏,且因為他們要比徐行之更早投戰鬥,此時已是強弩之末。
廣府君劍刃上豁口斑駁,那坑窪像是一片片地落在他的心頭,把他的心頭都斬了出來。
……該如何辦?如何辦?要怎麼才能延滯住這怪的腳步?
……倘若師兄在此的話……倘若……
此時,不知是哪個傷的修士揚聲喊了一句話,語氣驚異無比:“看哪!”
廣府君亦覺頭頂有異,撥冗仰首去,不心頭巨震——
大片灰雲不知何時在平定山頭積聚,還有層疊的狂雲席捲而來,噀天為白,吞月哺日,蔚為壯觀。
……此雲廣府君曾有幸得見過。
修士修道,境界大致劃分為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六大期。從金丹期開始,凡有修士修為飛躍,必然要天雷考驗。
落雷過後尚能存活之人,才能功飛升,使修為更進一層。
……而在鏖戰中的數十仙門弟子之間,唯一到達金丹期大圓滿修為、隨時可以飛升為元嬰之的弟子,止一人耳。
徐行之艱難從裂開了人形的巖石中掙出,把摔得了臼的肩膀哢嚓一聲掰回原位。角猶有一線緩緩淌下。
“來啊。”徐行之冷笑振袖,袖袍流雲翻卷,浮於虛空。他微微歪了歪腦袋,對那咆哮狂舞的雙蛇笑道,“和我一道嘗嘗看這元嬰天雷的滋味,如何?”
周北南大吼一聲,竟是棄槍而走,直奔徐行之而去,幸好被及時趕至他邊的曲馳拖住。
曲馳啞聲道:“快走!這元嬰天雷我們之中誰也不住!”
周北南掙扎不止:“他瘋了!他怎麼敢?!他還在發燒,他本不住這雷劫!”
作者有話要說: ——修士修為境界愈高,所天雷愈烈,金丹期向元嬰期過渡的修士,十名之中,雷不死者只占十之三四。
因此,除非準備萬全,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寧可不渡劫,花費百年,把修為制在金丹期大圓滿的臨界點,也不肯輕易嘗試冒險。
雲層間有閃電明爍,把徐行之從容含笑的臉映得雪白一片。
在第一道天雷落下前,他招手引回自己的“閒筆”,單足踏風,猛然衝向了糾纏在一起難捨難分的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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