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擺擺手，一臉絕：“沒事兒。師父醉倒了，我將師父安置好了才回來。就是我方才遇見了廣府君，他又要罰我抄書，後天一早就要把抄好的經書送到他殿外。”

元如晝笑道：“師叔也是想你多修養，免得又像今日一樣跑去剃人頭髮。”

徐行之痛苦道：“他是想我死。”

元如晝關切道：“師叔師兄抄什麼？大家一人抄一段，不就可以了？”

徐行之：“……《太上元始天尊說北帝伏魔神咒妙經》。不過不必了，師叔他明得很，若是瞞天過海不，他非要加倍罰我不可，到時候還會牽累你們。”

說到此，他環顧四周，發現九枝燈和孟重都不在屋中，便道：“我出去走一走，醒醒酒。你們別管我，早些安歇了就是。”

待徐行之一走，眾弟子便竊竊私語起來，似乎正在謀劃些什麼。

徐行之在殿外涼階上尋到了正在抄經的九枝燈。

他裹了裹裳，在九枝燈旁坐下，勾住他的肩膀看：“寫什麼呢？”

九枝燈一僵，被徐行之的膛著的手臂瞬間滾燙起來，呼吸都穩不住了。

他擱筆頷首，道：“……師兄，今日我貿然手，給師門惹來麻煩，是我不對。”

“為何不能手？”徐行之好奇反問。

九枝燈平靜道：“因為我的份不允許我這樣做，做了便是錯。”

說著，他將自己的裳解下，披在徐行之肩上：“師兄，外面冷，多穿些。”

徐行之安然自若地了，並問道：“小燈，在手前，你是不是在心裏問過自己，‘對方挑釁，我加以還擊，這樣對嗎？’‘我若是出手，致使師門辱，這樣對嗎？’可是這樣？”

九枝燈點頭。

徐行之他的腦袋：“下次你要告訴自己，這樣對。”

九枝燈：“……”

“辱己便是辱門。”徐行之說，“你是我徐行之的師弟，是風陵山之徒。你辱，整個風陵山也會跟著辱。所以別輕易自己委屈，聽見沒有？”

九枝燈用心地看著徐行之，幾乎恨不得將眼前人刻在自己的雙眼之中：“九枝燈謹遵師兄教誨。”

徐行之欣一笑，又問：“你可看到重了？”

聽到孟重的名字，九枝燈的臉往下一沉，正說些什麼，便聽不遠的廊柱後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師兄，我在這兒呢。”

徐行之招手：“過來。我向師父討了一瓶靈藥，待會兒帶你回房，給你的傷再上一遍藥。”

孟重歡歡喜喜地抱著自己暖烘烘的外袍跑來，一把把九枝燈的服扯下，無比自然地丟在地上，又把自己的裳裹上徐行之肩膀，自己也順勢張開雙臂，依無比地靠了上去：“師兄對重真好。”

徐行之可把孟重的作全看進了眼裏，心裏有數，逗弄他道：“不想把九枝燈的服給我披啊。”

孟重：“……？？？”

九枝燈：“……？？？”

徐行之把孟重費心暖好的裳解下，轉披在了九枝燈肩上，又孟重的頭髮：“你們倆心照不宣，都在這涼臺上呆著，應該是還有話說吧。那我先回殿了。”

孟重目瞪口呆地目送著徐行之遠去。

而九枝燈在徐行之影在視野裏消失的瞬間就把孟重的服嫌惡地丟了出去。

孟重收起了溫似水的小白花模樣，氣得咬牙切齒：“你跟師兄說什麼了？！師兄怎會有如此誤會？！”

九枝燈不理會他，自顧自收了自己的筆和外袍，一語不發地離開，留孟重一人在原地急得轉圈。

他一邊走，一邊拉起外袍的一隻袖子，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將徐行之留在其上的清淡沉香味道盡數收彀中。

但又走出幾步開外後，他猛然剎住步子，難耐地摁住了小腹，低出聲：“……唔。嗯——”

他低下頭去，眼看著一分分發生變化，面上難得出了驚慌之。

他漲紅了臉，抱筆，飛快跑開，像是要把什麼不乾淨的念遠遠甩離開自己的。

第二日，徐行之剃了應天川新秀頭髮、又被懲罰剃發的事便傳遍了整個應天川。

湊巧，按天榜賽程，今日恰好就是徐行之同程頂的比賽。

溫雪塵如往常一樣早早到場，卻發現曲馳和周北南早等在了那裏。

溫雪塵搖著椅過去：“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早？”

周北南抱臂笑道：“我早來此，是特地來看徐行之出洋相的。”

溫雪塵轉而看向曲馳：“曲馳，你也是為了此事？”

向來穩重的曲馳抿，略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來看看短髮的他是什麼樣子的。”

周北南反問溫雪塵：“你難道不是？”

溫雪塵漠然道：“我自然不是。”

周弦聞言，悄悄對周北南耳語道：“哥，你別信他。他從昨晚到今早問了我三遍，徐師兄是上午上場還是下午上場，他好早來。”

溫雪塵見他們兩人切切察察，不皺眉：“……你們在說什麼？”

周弦和周北南兄妹倆齊齊擺手否認：“沒什麼，家務事，家務事而已。”

溫雪塵對周弦手：“站到我邊來。”

周弦臉蛋微微紅了，剛想過去，就被周北南拉了回去。

周北南道：“我妹妹又不是你清涼穀人，憑什麼站你旁邊去。”

溫雪塵篤定道：“早晚會是。”

正在這時，場外起來，是風陵山眾徒進場了。

周北南迫不及待引頸去看，但看到的一幕卻險些驚掉他的下。

半晌後，他憋出了一個字：“……。”

上位之人均是吃驚不已，廣府君更是差點兒把桌案掀了：“這幫不肖徒！一個個怎麼都這般不統！”

——凡風陵山中參加天榜之比的，除了弟子和一個男弟子外，竟然都盡數剃了與徐行之一樣的短髮！

作者有話要說： 清涼穀：祖傳傲。

丹峰：祖傳人妻。

應天川：祖傳二。

風陵山：祖傳護犢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