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廠周圍的荒草已有一人來高,占軍父親提著手電筒,與兩個帶著鋼叉的村民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著,連同孩子們也都因為好奇聚了過來。
葉幸被翠芳抱在懷裡,過涼風吹低了的雜草,看到不遠那座矗立在漆黑夜幕下的破舊的建築。外側的牆皮經了幾番四季回變得斑斑駁駁,開始大片大片的落,木窗框也失去了原有的『』,僅剩下的幾張殘破的窗戶紙還在風中嘩嘩作響,那兩扇舊木門似乎怎麼也關不嚴,“吱呀——吱呀——”的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幽怨。
大夥兒跟著占軍父親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在門前停頓許久,仍是沒人敢上前將門推開。
見此景,劉媽催促道:“快別愣著了,找孩子要,要不……我們先在這周圍找找?”
“走走走……”
劉媽一句話打破了尷尬的氛圍,大夥兒紛紛四散開來,舉著手電筒在加工廠前前後後仔細尋找,不時用叉子、鐵鍬翻著前的野草。
“占軍——”
葉幸湊近了幾步,爬上一層臺階,翠芳連忙將他拽住。站在這個位置再往裡面看,只能看到一雙白皙的小腳丫,就在虛空中晃來晃去……
“占軍——你在哪——”
“哥——你快回來——”
“占軍——占軍——”
……
孩子們的好奇心最強,也不知道大人為什麼不讓他們到這裡來玩兒,總覺得是講故事嚇唬他們,於是趁著這時候大人都顧不得看管,悄悄湊到門前來。
“你們可看清楚了,是什麼樣的鬼?”
“你們說,這裡邊是什麼樣的?”二虎子指著兩扇木門問道。
“不知道。”翠芳搖了搖頭,順便將葉幸放下來。
“該不會真的有個小孩兒吧?”羊角辮天真地揚起臉,眼中似乎還有些許期待,“說不定,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呢!”
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糾結要不要進去看看,葉幸似乎更加耐不住『』子,一蹦一跳上了臺階,輕輕一推,舊木門“吱呀呀~”地敞開了。
“兒子!起來吃早飯了!”
迎面撲來一層飛揚的塵土,嗆得翠芳一陣咳嗽。待塵埃落定,二虎子抄起手電筒就往裡面走:
“葉娃子都不怕,你們害怕什麼,快進來!”
有了二虎子的號召,大家一擁而上,原本寬敞的門口霎時間得滿滿的。翠芳拉著葉幸跟進去,一時也不敢放松,生怕不小心把葉幸弄丟了。
借助手電筒的線,勉強可以看清楚裡面的構造:這是一間十分寬敞的屋子,在幾人面前有一臺巨大的機,被白布覆蓋著,上面沾滿了蛛網,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二虎子晃了晃手電筒,帶著大家繼續往裡面走。
屋子裡還有一扇門,手電筒的一束線定格在那裡。還不待二虎子邁開步子,葉幸一下子掙翠芳的手跑過去。
“葉娃子!”翠芳急忙喊了一聲,仍是沒能阻止葉幸的腳步。
直到葉幸“嘭”地一下把門撞開,二虎子和翠芳相互看了一眼,隨即沖了過來。見葉幸仰著頭往上看,大家好奇,紛紛順著葉幸的目看去。
一個孩子的頭緩緩從門底那條不寬的隙中生生了出來,水順著發一滴一滴掉在臺階上,孩子猛地抬起腦袋,葉幸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張沒有面皮的臉,最突出的就是鼓在外面的兩顆圓滾滾的眼球,直勾勾瞪著站在臺階上的羊角辮。
門裡大約有四五平方米寬,腳下是延向上的高高的臺階,孩子們仰起頭,剛好可以過鐵門與地面之間的隙,看見裡面出來昏黃的線,像極了家裡的白熾燈。
葉幸湊近了幾步,爬上一層臺階,翠芳連忙將他拽住。站在這個位置再往裡面看,只能看到一雙白皙的小腳丫,就在虛空中晃來晃去……
“啊——”翠芳似乎到了驚嚇,一聲尖連連往後退。
接著,門裡傳來孩子森森的笑聲,忽遠忽近,虛無縹緲,莫名讓人到頭皮發麻,渾泛起一層皮疙瘩。
二虎子一下子也慌了神,驚恐地著那扇被生了鏽的大鎖鎖住的鐵門,哆哆嗦嗦的雙手已經拿不穩手電筒,“咣當”一聲扔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事?”
見向來膽大的二虎子都嚇這般模樣,孩子們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一邊大著,一邊調頭往回跑,只有羊角辮依然站在那裡一也不。葉幸趴在翠芳的肩頭,看到背後讓人『』骨悚然的一幕:
一個孩子的頭緩緩從門底那條不寬的隙中生生了出來,水順著發一滴一滴掉在臺階上,孩子猛地抬起腦袋,葉幸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張沒有面皮的臉,最突出的就是鼓在外面的兩顆圓滾滾的眼球,直勾勾瞪著站在臺階上的羊角辮。
“你願意和我做好朋友麼?”孩子扯著尖細的嗓子,咧開笑得可怖。
不知怎麼的,羊角辮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大人們聽見孩子的喊聲,一腦地跑了進來,有的孩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撲進大人的懷裡,有的則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不顧大人的阻攔拼命地往外沖。看清孩子們一張張被嚇得慘白的小臉,幾個大人面面相覷,繼而問道:
三五只手電筒的線齊齊在大鐵門上掃過,只見到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鎖,順著束往下看,門底的確距離最高一級臺階有一小塊兒距離,但裡面並沒,臺階上沒有跡,沒有鬼魂,也沒有羊角辮……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葉幸湊近了幾步,爬上一層臺階,翠芳連忙將他拽住。站在這個位置再往裡面看,只能看到一雙白皙的小腳丫,就在虛空中晃來晃去……
在大人的追問下,翠芳率先冷靜下來,騰出一只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聲音抖著說道:“快走,裡面有鬼!”
“有鬼?”占軍父親皺了皺眉頭,半信半疑。
“爸爸,真的有鬼!”占玉哭得梨花帶雨,哆哆嗦嗦的回頭向黑暗中了一眼。
看出孩子們不像是說謊,大夥兒心中也開始發『』:
“你們可看清楚了,是什麼樣的鬼?”
“我只看到半空中的一雙腳,”翠芳回憶著,“就在那扇鎖起來的鐵門後面。”
“長頭發,紅服,臉上也是紅紅的,像豬一樣。”葉幸用自己認知裡僅有的事描述著。
“葉娃子,你看見了?”占軍母親急忙湊過來問。
葉幸點點頭,小手指向背後的黑暗:“羊角辮還在那裡。”
“什麼?”羊角辮母親心中咯噔一下,著了魔一般叨念著,“不行,我得去看看……”
“等等,我們一起去!”羊角辮父親上前一步拉住妻子。
聽了葉幸的話,大夥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這裡怕是真的有王家小姑娘的鬼魂吧?”
“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了。”
“什麼?”羊角辮母親心中咯噔一下,著了魔一般叨念著,“不行,我得去看看……”
“是啊,占軍如果真到這兒來,此時恐怕也是兇多吉……”
“不管怎麼樣,我得去看看我們家閨,”羊角辮父母執意要往裡面走,“你們要是怕了,先回去就是!”
占軍父親攥著拳頭,牙關一咬,額頭青筋暴起,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狠狠說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在這作祟!”
“兒子!起來吃早飯了!”
話音一落,一陣冷的風從黑暗深吹過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從頭涼到腳底。大夥兒更加恐慌,膽子小的都驚著跑出門去,剩下的幾個人相互掃了一眼,似乎也帶著幾分猶豫。
終於,占軍父親長長吐出一口氣,握了手電筒,大著膽子邁開步子。跟在後面的人攥了手裡僅有的武——鋼叉、鐵鍬,試探著一步一步往深走。
三五只手電筒的線齊齊在大鐵門上掃過,只見到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鎖,順著束往下看,門底的確距離最高一級臺階有一小塊兒距離,但裡面並沒,臺階上沒有跡,沒有鬼魂,也沒有羊角辮……
幾個人懸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然而在沒有找到占軍和羊角辮之前,誰也不願善罷甘休。占軍父親思索片刻,心頭湧上一狠意,將手電筒遞給後的羊角辮父親,並隨手奪來一把鐵鍬,對著大鎖就拍了下去。隨後幾人也過來幫忙,見效果並不理想,羊角辮父親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塊大石頭,氣勢洶洶地向著鐵門奔來。
“大夥兒讓一讓,我來把它砸開!”
說著,黑暗中“哢”迸出一束火花,大鎖應聲而落,一聲清響掉在水泥臺階上。鐵門“吱呦呦”被推開,裡面除了一副被掛得老高老高的晃『』著的秋千架外,並沒有其他東西。人們在裡面轉了幾圈,也是毫無線索。
葉幸被翠芳帶著,和不人一同留在加工廠門外等候。深夜總是出奇的寂靜,聽得見草叢中的小蟲徹夜唱著曲兒,甚至連風兒從耳邊掠過的聲音都能捕捉。突然,站在拐角的葉幸瞪大了眼睛,順著加工廠一側的牆壁看過去。
“葉娃子,你來!”
是羊角辮。
葉幸驚奇地看到正向自己招手,腦中還未來得及反應,雙便開始不聽使喚地走過去。羊角辮卻莫名嗚嗚哭了起來,兩行清淚掛在臉上:“葉娃子,你一定要找到我。”說著,羊角辮兩眼泛紅,臉皮開始像牆皮一樣一塊兒一塊兒往下掉,吸進鼻子裡的空氣充斥著腥的味道。
“葉娃子,你來!”
葉幸恐懼到極點,卻怎麼也不了,看著眼前羊角辮的臉逐漸變得模糊,葉幸的背後滲出一層細的汗珠,被夜風一吹,單薄的衫冰涼冰涼的在背上,突然,那張還在滴著的可怖的面孔倏地向葉幸撲了過來……
葉幸猛然睜開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氣籲籲地環視四周,屋子裡亮堂堂的,這個環境他再悉不過了,他正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原來是場夢。葉幸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稍稍穩定了心神。門外傳來母親的聲音:
“兒子!起來吃早飯了!”
“知道了!”
想到一會兒還要到鄉下『』『』家去,葉幸慵懶地起,應付差事一般匆匆洗漱過後,磨磨蹭蹭走下木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