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椒房殿帝后的寢室,燭火遲遲未熄。
盛鴻一時還沒從即將當祖父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不停地在謝明曦耳邊絮叨:“明曦,真沒想到,我們兩個這麼快就要做祖父做祖母了。”
“當年我孑然一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最大的心愿就是有親人有牽掛。后來我有了你,有了兒,便覺人生已經圓滿了。真沒想到,我們很快就要有孫子孫了。”
這喜悅來得措手不及啊!
謝明曦也是滿心歡喜,眼角眉梢俱是盈盈喜意:“是啊,我也沒料到,阿蘿這麼快就有了孕。”
蓉姐兒已經生下一子,芙姐兒幾個月前生了個兒。兩個月前,遠在泉州的霖哥兒寫信來報喜。前幾日,霆哥兒也寫了信來,劉妍也有了孕。
現在,阿蘿也有喜了。
喜事一樁接著一樁,真是令人快。
或許是人至中年心腸愈發的緣故,謝明曦此時的喜悅,更甚當年自己有孕之時。
帝后都無睡意,并肩坐在床榻邊閑話。
“阿蘿孕期尚淺,不宜宣揚出去。明日我打發人請林姐姐進宮,將這個喜訊當面告訴。”謝明曦笑道。
盛鴻點點頭,思忖片刻又道:“阿蘿有了孕,得安心養胎才是。我看,明日就別去吏部了。”
謝明曦笑著白了盛鴻一眼:“這般明顯,和宣布阿蘿有喜了有什麼兩樣?”
這倒也是。
盛鴻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周全的法子。
懷孕之人要靜心安胎養胎,可阿蘿是儲君,總不能一直待在東宮里吧!接下來還有八個月的孕期,還有生產做月子等等。加加減減至也得一年時間。難道這一年里都不接政事不?
萬一阿蘿是易孕的質,一胎接著一胎,堂堂大齊儲君總在宮中安胎……顯然也不太合適。
盛鴻越想越糾結,眉頭也越發擰得了。
謝明曦似是窺出了盛鴻的矛盾糾結,手平盛鴻皺的眉心:“阿蘿已經是大人了,這等事,應該給自己來做決定。或者說,是讓和佑哥兒來商量定奪。你就別在這兒抓心撓肺地發愁了。”
世上沒有十全十的好事。阿蘿既然做了儲君,了無上的尊榮和權勢,付出的自然也遠勝同齡子。
盛鴻輕嘆一聲:“也罷,先讓他們小夫妻高興一晚,養胎的事,明日再商議。”
……
東宮里,小夫妻兩個也并肩坐在床榻邊,親地頭靠著頭低聲細語。
“佑哥哥,你就要當爹了,高不高興?”阿蘿悄聲笑問,聲音又細又,仿佛怕聲音稍大些,會驚到肚中尚不及豆芽大的孩子一樣。
佑哥兒傻笑了一個晚上,咧著的角就沒放下來過,聞言笑道:“當然高興,高興得不得了。”
說著,想手攬住阿蘿的肩膀。又怕自己的手勁太大,猶豫片刻,回了手。
阿蘿被逗得咯咯直笑:“我又不是紙做泥塑的,哪有這麼脆弱。”
佑哥兒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聲說道:“阿蘿妹妹,你就別笑我了。我常聽我爹說,當年我娘懷我的時候,孕吐得厲害,我娘吃了很多苦頭。后來,我娘是早產生了我,當時形十分危急,我娘九死一生。多虧了母后一直陪在產房里,為我娘撐著一勁。不然,只怕就沒有我了。”
陸遲一直記著謝明曦的這份恩。當年盛鴻就藩蜀地,陸遲堂堂一個狀元郎,甘愿離開京城追隨盛鴻去蜀地,便是為了還這份恩。
當然了,當年誰也沒想到,江山易主,最后坐穩了龍椅的人會是盛鴻。
陸遲算是白撿了一個從龍之功,對天子忠心耿耿,不必細述。
林微微和謝明曦,更是多年志同道合的友。
佑哥兒說的這些,阿蘿都知曉。不過,以前聽聽則已,沒怎麼放在心上就是了。
現在見佑哥兒眉宇間約的憂,阿蘿心知佑哥兒在擔憂什麼,笑著安道:“佑哥哥,林姨是先天弱,懷孕臨盆皆比普通婦人艱難些。我自小就習武,子康健的很。我會好好的,佑哥哥就別為我憂心了。”
佑哥兒收斂笑容,輕聲問道:“明日你還去上朝嗎?吏部還要去嗎?”
阿蘿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要去。”
頓了頓,又低聲道:“佑哥哥,我不僅是你的妻子,我也是大齊儲君。父皇母后心教導我多年,為了立我為儲君,用盡了心思。還有陳史趙中書令和你爹,也為此殫竭慮,甚至背負罵名。”
“我若因為孕,就一切不管不顧不問不做,如何對得起自己,如何對得起他們?又如何對得住對我存著殷切期的員百姓?”
阿蘿手,握住佑哥兒的手,誠懇又溫地低語:“佑哥哥,我知道,你一定能懂我的抱負,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是不是?”
佑哥兒反手握住阿蘿的手,歉然道:“阿蘿妹妹,你說的對。我剛才一時沒想及這些,只顧著高興了。你要做什麼,只管去做,我鼎力支持你。”
然后,又懊惱地嘆了一聲:“只恨我是男兒,不能有孕生子。不然,這等事都該留給我才是。”
阿蘿撲哧一聲笑了,將子依偎進佑哥兒的懷里:“佑哥哥,你對我真好。”
佑哥兒揚起角:“你是我妻子,是我孩子的親娘,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
隔日便是大朝會。
上朝之前,盛鴻低聲說了一句:“阿蘿,你若覺得不適,便立刻退朝歇著。這等時候,不可太過倔強任。”
朝事雖然要顧,肚里的孩子也得平平安安的,不能有半點閃失。
阿蘿鄭重地點了點頭:“父皇放心,我知道輕重!”
有孕之人,不宜久站。盛鴻索命人在龍椅旁設了一張椅子,阿蘿在眾臣略有些訝然的目下坦然座。
阿蘿為一朝儲君,平日一言一行皆有人矚目。懷孕這等事,其實瞞不了太久。不過,眼下瞞得一時算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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