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學后,六公主像往常一般坐馬車回宮。
皇子公主們每日出宮讀書,為了進出方便,走的是東華門。這一宮門離后宮頗近,看守東華門的侍老遠便開了門,滿臉堆笑地行禮相迎:“奴才見過公主殿下。”
馬車里照例毫無回應。
六公主便是見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說話,區區一個侍,自然沒有計較的資格。侍又沖著坐在車轅上的染墨殷勤笑道:“染墨姑娘。”
染墨勉強出一個笑容,一雙微紅的眼眶遮也遮不住。
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莫非染墨今日挨罵了?
其實,六公主是一眾主子里最好伺候的。只是孤僻郁不喜說話罷了,從未聽聞過六公主責罰下人。拂月宮里的宮們,也最清靜悠閑。
幾位皇子,可就沒那麼好伺候了。
二皇子一怒,便會杖責侍。看似溫和的三皇子,生氣時喜歡用鞭子打侍。四皇子的寢宮,每年總要抬出一兩個犯了過錯的侍尸首……
為奴為婢的,最盼的莫過于遇到好伺候的主子。相較之下,能伺候六公主真的是幸事了。
染墨略一低頭,避開侍好奇的目。
宮中長日漫漫,侍宮都嚼舌頭。稍微有個風吹草,便會傳得人盡皆知。
就在此時,嘚嘚馬蹄聲響起。
三個英俊年在侍衛們的簇擁下,騎著駿馬翩然而來。待到宮門外,各自下馬。
染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待看清幾個年臉孔,心里陡然,忙下了車轅行禮:“奴婢染墨,見過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
……
這三個華服英俊年,赫然是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四皇子神冷凝如冰,自不會理睬一個宮。
三皇子目一掃,認出了染墨的臉孔,立刻笑道:“原來是六皇妹。”
然后,轉頭對四皇子笑道:“六皇妹今年去了蓮池書院,每日和我們一般出宮讀書。這倒是第一次遇上。”
四皇子嗯了一聲。
活潑笑的五皇子已湊到了馬車邊,歡快地喊了一聲:“六皇妹,你也下馬車吧,我們幾個做兄長的,今日送你回寒香宮。”
馬車里的六公主心念電轉,張口應了一聲。
跪在馬車外的染墨神一僵,萬幸此時垂著頭,無人窺見的異樣。
六公主開了車門。
五皇子笑嘻嘻地站在馬車外,手扶:“六皇妹,我扶你下馬車。”
六公主面無表地瞥了五皇子一眼,然后避開五皇子的手,自行下了馬車。
五皇子:“……”
了個釘子的五皇子,無趣地收回手,了鼻子。
別人家的妹妹可。眼前的卻孤僻沉,讓他這個做哥哥的滿腔妹之心無可放!
六公主沖三位兄長點點頭,便算是打了招呼。
幾個皇子知六公主的脾氣,自不會見怪。
三皇子親熱地笑道:“六皇妹是要去寒香宮吧!我們送你一程。”
“是啊,我們一同送六皇妹。”五皇子迅速接了話茬。
四皇子沒吭聲,算是同意了。
六公主忽地察覺到來自的抗拒排斥之意,不由得暗暗挑眉。
原來的盛鴻已經死了,只有一縷殘魂留在,平日從無靜。今日卻有了異樣的波……
到底是因為誰?
表面風霽月的三皇子?還是冷面冷心的四皇子?抑或是看似活潑笑的五皇子?
這幾位同父異母的兄長,誰曾加害過盛鴻?
……
六公主站在原地,也沒。
幾位皇子俱都驚訝地看了過來。
“六皇妹,”五皇子搶著張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為何不肯邁步?該不是嫌棄我們幾個兄長吧!”
說完,便自得其樂地哈哈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
眾人默默瞥了五皇子一眼。
六公主定定心神,終于張了口:“幾位兄長一起送我,我心里十分高興。一時反應不及,兄長們切勿見怪!”
姑娘家說話,總是滴滴的。六公主的聲音十分悅耳,卻略顯清冷低沉。
好在眾皇子都聽慣了,也未聽出什麼異樣。
五皇子故作夸張地嘆道:“我已經許多日子沒聽過六皇妹說話了。今日六皇妹竟張口說了這麼多,實在令我等榮幸之至。”
“就你油舌!”三皇子啞然失笑:“行了,別在這兒愣著了,我們快些進宮去。”
幾人中,三皇子年齡最長,此時擺出兄長的架勢,倒也有模有樣。
四皇子不聲地瞥了過來。
三皇子也正好看了過去,和四皇子對視一眼。然后各自心中冷哼一聲。
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間的波濤暗涌,六公主一點不地盡收眼底。
……
“兄妹”四人各懷心思,一起邁步進了宮門。
只盞茶時分,便到了寒香宮外。
守在寢宮外的宮見了眾皇子,俱是一驚,忙上前行禮。
三皇子溫和笑道:“都起。”想了想又道:“四皇弟五皇弟,我們兄弟三人既是到了寒香宮外,總該進去給梅妃娘娘請個安。”
三皇子素有“溫和恭謹”的名聲,行事周全,人人稱頌。
裝模作樣!
四皇子心中冷笑不已,卻未反對,點點頭道:“也好。”
三皇子既想做戲,他便奉陪一回。
五皇子的意見照例又被忽略。
五皇子顯然也習慣兩位兄長未將自己放在眼底了,張口笑道:“三皇兄說的是,我們便一起進去。說起來,我也有幾個月沒見梅妃娘娘了。”
守門的宮立刻進去通傳。
片刻后,梅妃便得知幾位皇子聯袂來了寒香宮的事。
梅妃心里倏忽一沉。
他們為何送六公主回來?
莫非他們中有誰生出了疑心?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知曉這個的只有主仆幾個,絕無他人知曉……他們不過是順路罷了,絕不是有意來刺探。
不能慌了手腳!
梅妃深呼吸一口氣,將心頭的驚惶不安按捺下去,張口道:“請幾位皇子到殿稍候片刻。我稍后便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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