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鐘聲悠悠響起。
謝明曦和林微微有說有笑地出了學舍。
守在學舍外的扶玉立刻湊了過來,小聲稟報道:“小姐,府中送了信來,老太爺老太太和二老爺一家子已經到京城了。”
“大老爺特意早早回了謝府,郡主也會領二小姐回來,只等大爺和三小姐回府團聚。”
團聚?
謝明曦略一挑眉,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好,我這便回去。”
一旁的林微微心中有些好奇,卻未多問。
謝明曦顯然也無多說之意,上了馬車后,隨口打趣林微微:“奇怪,今日陸公子為何沒來‘順路’接你回府?”
林微微略紅了臉:“陸大哥今日應四皇子之邀,一起去赴宴了。”
聽到四皇子的名諱,謝明曦眼底的笑意陡然沒。
林微微并未察覺,低聲笑道:“陸大哥和四皇子殿下同窗已有三年,誼甚篤。四皇子殿下赴宴,時常會邀陸大哥一同前往。”
謝明曦嗯了一聲。
“松竹書院里的學生,大多文武兼修。聽聞四皇子殿下文武全才,尤其是兩項,在松竹書院里皆是佼佼者,無人能及。”
“陸大哥也頗為不弱,只是不及四皇子殿下罷了。不過,陸大哥擅長詩書,在松竹書院里赫赫有名。”
句句不離陸大哥,滿心的歡喜滿腔的驕傲,清清楚楚地流出林微微的臉孔上。
林微微對陸遲的心意,畢無疑。
陸遲也是喜歡林微微的。
這分明是一對投意合的青梅竹馬。門戶相當,相投,彼此喜歡。前世結為夫妻,水到渠,順理章。
四皇子,你怎麼忍心對這麼一個可的子下毒手?
只為了滿足自己不可告人的一腔私,只為了獨占陸遲……
陸遲,前世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林微微是為你而死?
謝明曦的目復雜而深幽。
林微微被看不太自在,半開玩笑地問道:“喂,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生了三頭六臂!”
謝明曦收回目,隨意地扯開話題:“明日你早些來接我。”
林微微也未多想,笑著應了下來。
……
小半個時辰后。
謝明曦不疾不徐地邁步進了堂。
平日冷清的謝府,今日顯得格外熱鬧。
謝明曦不聲地掃了一眼,將眾人盡收眼底。
往日高高在上的永寧郡主,今日卻無資格坐在上首,臉上掛著敷衍的淺笑,目中出幾分不耐。
謝云曦謝元亭并肩站在一起,正低聲耳語。
一個略顯蒼老又格外的聲音率先傳耳中:“喲!這就是明娘吧!竟生得這般花容月貌。快些過來,給祖母仔細瞧瞧!”
張口之人,非徐氏莫屬。
謝鈞聽到祖母兩個字,心里便覺膈應。只是,當著眾人的面不便顯,咳嗽一聲道:“明娘,過來見過祖父祖母,還有你二叔二嬸。”
謝明曦應了一聲,笑著走上前來,行了晚輩禮:“明娘見過祖父,見過祖母,見過二叔和二嬸。”
沒等謝老太爺吭聲,徐氏又笑道:“快些起。都是自家人,哪來那麼多虛禮。”
謝老太爺不快地掃了徐氏一眼。
這個徐氏,平日還算老實。今日進了謝府之后,卻搶著說話出風頭。他又不能句句呵斥阻止,眼睜睜看著徐氏上躥下跳,心里別提多火了。
徐氏只當沒看見謝老太爺筋的眼角,徑自熱絡地笑道:“謝家兒郎,個個生得俊。元亭是不用說了,元舟元蔚也都生得俊俏。你們姐妹三個,更是個個生得花容月貌。”
眾人:“……”
虧徐氏夸得出口!
謝老太爺只有謝鈞一個親生兒子,謝銘只是繼子,所出的兩子一跟著姓了謝。較真起來,實在算不得謝家兒郎!
……
永寧郡主目中閃過一輕蔑,本不屑張口。
謝老太爺目一暗,心里愈發不快。
可恨當年為生活所迫,竟娶了這等上不得臺面的子做了續弦。如今甩也甩不,看著又膈應。
徐氏卻唯恐膈應得不夠一般,又笑著對謝鈞嘆道:“看到元亭,我便想起你年時的景。當年我嫁給你爹的時候,你只有十歲,生得清瘦,量不高,看著便如**歲的孩一般。”
“我看在眼里,著實心疼。連著做了半個月的紅燒,你每天都要吃上一碗。誒喲,吃得那個香甜喲……”
謝鈞聽得臉都快黑了,不輕不重地咳嗽一聲,打斷徐氏的追憶:“都是過去的事了,沒想到母親還記得這般清楚。”
這一聲母親,得并不甘愿。
不過,當著一眾晚輩的面,總不能失了禮數。
徐氏看著謝鈞眼中流出的嫌棄,心中冷哼一聲,面上笑得愈發親熱:“怎麼記不清!你一口一個娘地著,我也當你是親生的兒子一般疼。別說隔十幾年,便是隔上二十年三十年,我也不會忘。”
“明日我便親自下廚,再給你做一碗紅燒。”
謝鈞:“……”
能不能別再提什麼紅燒?
謝老太爺忍無可忍,瞪了徐氏一眼:“別聒噪個不停!”
徐氏適時地出委屈忍的神:“阿鈞特意將我們接到京城來養老,我心中,只想對他好一點罷了。如果阿鈞不想吃紅燒,想吃紅燒也行。”
謝老太爺:“……”
謝老太爺再一次被功地膈應到了。
謝鈞臉更黑了!
謝云曦和謝元亭滿目嫌棄之。永寧郡主此生從未見過如此厚的老婦人,一時也有些錯愕。
謝明曦無聲地揚了揚角。
徐氏果然是個妙人。
看來,這一步閑棋倒了妙著。謝家宅,很快就要熱鬧起來了。
徐氏看著謝老太爺父子兩人如同吃了蒼蠅一般的面,心中頗為暢快。
憋了十幾年。今日終于得以稍稍出了一口悶氣!
不過,徐氏也不敢太過分。初來乍到,一時還不清永寧郡主的脾氣,還是小心一些才是。
反正,已經到了京城,住進了謝府。以后絕不會再回臨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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