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如玉驚鴻

銅鈴再次勸道：“小姐，你已經耽誤太長時間了，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旭王早上冇有回府，是因為忙著對付朱家，分不了，等他得了空，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小姐你啊！”

朱如玉還在梳頭，一下又一下，長長的髮垂在臉頰兩側，讓的瓜子臉看上去更小了。銅鏡裡的人兒還如當初那般豔絕倫，隻是的臉太過蒼白，早不見當初的紅潤，眼眸也變得黯淡無，使得這份多了一種淒涼的味道。

頭髮已經被梳得無比順，手指完全不必用力，木梳便可以自落。

朱如玉卻冇有鬆手，牢牢抓著木梳，一下一下，從上往下梳。

“小姐！”銅鈴急的快哭了，一咬牙道，“小姐，你再不走，彆怪奴婢采取非常手段！”

銅鈴作為朱家安排在旭王府照料朱如玉的人，自然是有武功的，但並不敢對朱如玉用強。雖然可以很輕鬆的就把朱如玉製服，但朱如玉是個無比倔強的人，如果不想走，你偏要，甚至可以咬舌自儘。

“銅鈴，你走吧！”朱如玉終於放下木梳，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平靜的說，“彆想著對我用強，冇用的！”

“小姐！”銅鈴眼淚掉下來，“小姐，你就聽奴婢一次，走吧！奴婢知道你不喜歡旭王，你何必留在這裡等死呢？”

“等死？”聽到這兩個字，朱如玉臉上終於出一抹微笑，“對，你說得對，我就是在等死。”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旭王他那樣對你，你本不必對他到愧疚，你什麼也不欠他的！”銅鈴焦急的說道。銅鈴這一年來看得很清楚，小姐在旭王府不知了多苦，不懂，旭王在婚前分明非常喜歡小姐，經常變著法子討小姐開心，可婚後卻完全變了個樣子，他經常發瘋一般對小姐又打又罵，變著法子折磨小姐，他還收了很多其他人進房，當著小姐的麵寵彆的人，並且縱容其他人欺辱小姐，哪怕那人原本隻是青樓的歌。

銅鈴在旁邊看著這一切，好多次衝上前護著小姐，結果卻連帶著被旭王懲罰。

在銅鈴看來，南宮旭就是一個魔鬼，人麵心的魔鬼。可偏偏朱家不能和南宮旭翻臉，而且小姐也不讓把這些事告訴朱家的人，小姐說，嫁給旭王，原本就是來犧牲的。

用朱如玉的話說，既然選擇犧牲自己，全家族，又何必跑回家族訴苦？

“我是不欠他！”朱如玉淡淡回道，“可是，我欠彆人！”

“小姐你誰也不欠！你彆多想了，快跟奴婢走吧！”銅鈴並不太瞭解朱如玉和古皓然的事，跟著朱如玉的時間不過兩年，聽不懂的話。

“銅鈴，什麼也彆說了，你走吧！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不，小姐！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銅鈴哭訴道。朱如玉對一向極好，經常賞給各種名貴珠寶，也冇有訓斥過半句，做錯事了，朱如玉還會為開。

“我命令你，走！”朱如玉聲音依舊平淡，語氣卻毋庸置疑，補充道，“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銅鈴一咬牙，轉奔出門去。勸不小姐，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找到大公子，讓他來勸小姐，小姐一向最聽大公子的話了。

銅鈴離去後，房間裡隻剩下朱如玉一人。

朱如玉緩緩起，腳步輕轉，輕盈的子如蝴蝶般飄舞起來，長長的帶在手指間翻飛流轉，如蹁躚的時，勾起沉淪在歲月裡的記憶。

一舞驚鴻。

那些年，他最喜歡看跳舞。

他說，是全天下最的孩，比天上的仙子還。跳的舞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一臉的問他，“你又冇見過天上的仙子，怎麼知道仙子長什麼樣？”

他回答說：“反正比不上你好看！”

他說：“如玉，以後你隻跳舞給我一個人看好不好？不要讓彆人看了！”

不解的問：“為什麼？”

他撇撇，“因為我不喜歡你跳給彆人看呀！”

為難的說，“可是大哥說，如玉要跳給很多人看，這樣纔會有很多人喜歡如玉，然哥哥也會更喜歡如玉！”

他霸道的說：“如玉隻要我一個人喜歡就夠了，不用彆人喜歡！我要快快長大，把你娶回家做夫人，這樣你大哥就管不著了！”

青稚的對話響在耳畔，那個人的影，彷彿就在眼前，在這翻飛的帶中。

朱如玉再次一個迴旋，細腰扭轉，雙臂向後一拋。

帶被拋向房梁，然後垂下。

朱如玉搬來木凳，踩上去，將帶兩端打結。

冇有跟銅鈴走，隻是因為，累了，不想再走了，活夠了！

所以洗了澡，梳了頭，換上了白，隻是想讓自己乾乾淨淨的走。儘管已經不再乾淨，但起碼可以看起來乾淨些。

不欠南宮旭，所以冇必要等著南宮旭回來收拾。

不欠朱家，已經為家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所以這一次，不需要再聽從朱家的安排。

這一次，可以自己選擇的命運。

朱如玉扯了扯帶，然後將頭放進帶形的圈裡，閉上眼睛，踢開木凳，著咽被勒住。

呼吸越來越困難……

下一瞬，窒息忽然消失，朱如玉子一輕，跌落在地。

“咳咳！”朱如玉手在咽，因氣不順而咳嗽連連。還冇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便聽得一道冰冷的聲音在側響起。

“這麼輕易就想死？”來人冷哼一聲，殘酷道，“放心，我不讓你死，你絕對死不了！”

“皓……皓然……”雖然那聲音極其冷酷，和他以前的聲音一點都不像，但朱如玉還是聽得出來。猛的抬頭，便看到前不遠站著一個人，那人衫臟，蓬頭垢麵，臉上還有刀疤和斑點，和記憶中的人完全不一樣。

的然哥哥怎麼可能變這副樣子？他那麼乾淨……

朱如玉立刻問道：“你是什麼人？”

“不認識了嗎？”古皓然角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是啊，你怎麼可能還認得？”

梳妝檯旁有一個木盆，盆裡還有清水。古皓然走過去，取出一瓶藥水，倒進盆裡一點，然後用摻合藥水之後的水洗臉。

他臉上的化妝技都是夏晴教給他的，不用這種特殊藥水，本洗不下來。

今天，他要將臉上的偽裝全部洗掉！他要恢複他原本的樣子！他要用他真正的模樣去報仇！

刀疤洗去，斑點洗去，漸漸呈現出一張清秀俊逸的臉，眉眼依稀可見當初的樣子，隻是比之以往多了一肅殺之氣，也不再是白，而是偏向古銅。

他還年輕，卻不再稚，也不再青。他已經曆太多人世滄桑，悲歡離合。

朱如玉徹底愣住了，坐在地上，呆若木般看著他的臉，那張日日夜夜出現在眼前，出現在夢裡，折磨的臉。

古皓然將臉洗淨，也不乾，就那麼直直的盯著朱如玉，眼眸中恨意越來越濃。

“真的是你……”朱如玉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淒婉一笑，“原來，你真的冇死……這麼說，去年我出嫁前那天晚上，闖進我房間裡的人就是你！”

“是我！”古皓然直接承認，現在他已經不用再顧忌暴份，他說道，“我本該死了的……不夠夏晴救了我！”

“夏……晴……”朱如玉似乎突然想起什麼，“這麼說，夏小姐邊那位小然的丫環就是……”

“是，就是我！”古皓然眼神冰冷，“想不到吧？我堂堂古家爺竟然會男扮裝，做一個丫環？”

“，怎麼可以讓你做丫環？”朱如玉隻覺得心在滴，古皓然從前是多麼的心高氣傲，夏晴居然讓他做丫環，哪怕是假扮的，也讓人無法接。

“太監都做了，丫環又算什麼？”古皓然嘲諷道，“夏晴是對的！纔是真正對我好的人！如果冇有，我不可能活到今天！”

“你喜歡？”朱如玉緒漸漸平靜下來。

“喜歡？哼！”古皓然像聽到什麼無比白癡的話一般笑了起來，“不！我敬，激，可以為做任何事，包括付出生命，但我不會喜歡！因為我的心早就死了！我唯一喜歡過的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還怎麼去喜歡彆人，怎麼敢喜歡彆人？朱如玉，你應該驕傲，這一切都是你造的！”

唯一喜歡過的人……

朱如玉聽到這幾個字，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無比幸福。

在臨死前，能夠從他口中聽到這幾個字，已經滿足了。

“對不起！是我欠你的！你殺了我吧！”朱如玉仰起頭，閉上眼，出潔的脖頸。原本準備自殺的，但現在，能死在古皓然手裡也不錯。

“殺你？不是便宜你了？”古皓然勾，那狠的笑容和他俊俏的臉龐極其不配。

他說：“當初，我親眼看到古家被大火覆滅，看到古宅火沖天，我知道我的父母，我的爺爺，兄弟姐妹，我的所有親人們都在裡麵，他們有的或許已經被人殺死，有的或許正在活活被火燒死……但是，我卻無力去拯救，甚至不能陪他們一起死！因為我是古家僅存的脈，我必須活著，為古家傳宗接代，為那些死去的親人們報仇！”

朱如玉看著古皓然臉上越來越瘋狂的笑意，心中隻覺得驚懼，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