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知道,畢竟薄雲崇是悄悄來的。至於皇帝跟薄雲崇說了什麼,唯有皇帝邊的小太監知道,皇上給了大皇子兩樣至關重要的東西。
薄雲崇將東西收起,謹遵父皇之命,除非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否則不許把東西拿出來。
這些日子,宮宮外的氛圍都格外張。
皇帝躲進了關雎宮,朝政漸漸的全由太子把持。
薄雲列的手段自然是狠辣的,小半年的時間,已經將朝廷外換得所剩無幾,除了關家和尤家兩者不敢輕易撼……
朝中形勢,已然到了萬分危急之時。
「大哥!」薄雲鬱跟在薄雲崇後,「父皇如今誰都不見,你說……」
「說什麼?」薄雲崇兩手一攤,「你無權,我無勢,這事頭一刀頭也是一刀,管他呢!天塌了,下輩子不帝王家;天若不塌,照樣過自個的日子。」
薄雲鬱輕咳兩聲,麵微白,「大哥倒是想得開。」
「想不開,那不得一脖子弔死?」薄雲崇想了想,「我覺得活著好,現在死,未免太早了點,我這廂還沒活夠呢!對了老四,你近來總獨來獨往的,是不是看中誰家的姑娘了?」
薄雲鬱扯了扯角,「便是我這般,會有姑娘喜歡我嗎?」
薄雲崇麵微恙,「子可以慢慢養回來,你莫要想太多。你看老二不也照樣過日子嗎?」
「二哥近來也是心事重重的,不知道……」
「哎哎哎,不要跟我打聽他的事。」薄雲崇打斷他的話,「我什麼都不知道,知道也不說,畢竟這傢夥氣重,若是真的惹了他,還哄不好!」
薄雲鬱再想張,卻見著薄雲崇已經拂袖而去,不由的長嘆一聲,「真是不中用,誰是自己兄弟都分不清楚!來日,有你的苦頭吃。」
長福宮。
薄雲鬱行了禮,「母妃。」
「眼下局勢很是明瞭,想必不用本宮與你多說什麼。」關勝雪正拿著剪子,修剪桌上的花枝,慢慢的花瓶之中,「關家那頭已經聯絡妥當,你且放心就是。」
薄雲鬱直起,「母妃可想過,若是關尤兩家聯起手來,他日立嫡立長,怎麼都不到兒臣頭上。」
關勝雪手中的剪子一抖,哢剪斷了一花枝,「你放心,這事本宮做主。」
「到時候,母妃就做不了主了。」薄雲鬱勾笑得涼薄。
關勝雪深吸一口氣,「你什麼意思?」
「兒臣沒什麼意思,隻是提醒一下母妃,有些事隔著祖製,就算母妃想做兒臣的主,怕也做不了這天下的主!」薄雲鬱輕哼,「母妃還沒聽明白嗎?」
「你兄長是本宮所生,難道你要本宮殺了他不?」關勝雪用力的將剪子擱在桌案上,「老四,你大哥不稀罕皇位,也不會要皇位,你別再胡說八道。這皇位,本宮定然為你謀得!」
薄雲鬱不說話,從小到大,都是這麼說的。
「這段時日,你好好養著子,其他的事給本宮置。」關勝雪重新拿起剪子,慢慢悠悠的修剪著花枝,「皇位沒那麼好坐,你得先顧好自己。」
「兒臣明白!」薄雲鬱行了禮,抬步往外走,「對了,大哥一直幫著老二,母妃最好能提醒他一下,免得到時候親疏不分。」
關勝雪手上一頓,瞧著薄雲鬱離去的背影。所以,他今兒過來不隻是要一顆定心丸,也是想借的手提醒薄雲崇,莫要跟薄雲岫靠得太近?
「娘娘?」墨玉輕喚,「您怎麼了?」
「墨玉,這些年哀家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若是能回到當初該有多好?」關勝雪微微紅了眼眶,「若這是本宮的親生子,必定不會這般無禮。」
墨玉愣了愣,「娘娘……」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葯。
「公子,去小院嗎?」小太監低低的問。
薄雲鬱其實不怎麼想去,腦子裡卻是那日無意中聽到的話語。
「仙兒,你一定要抓住四皇子,關勝雪一定會扶持他當皇帝。」
「娘,可我們到底是兄妹啊!」
「兄妹?哼,他是真正的韓家人,你是什麼人,還需要我來提醒你?記住自己的份,別再胡言語了。你是要當皇後,還是要去青樓楚館,自己想清楚。」
「娘……」
「當年是關勝雪自己答應的,這麼多年我未能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未能照顧好自己的兒子!現在我已經有能力幫他,自己的兒子,總歸要自己幫著纔好,外人算什麼東西?!」
外人……外人……
薄雲鬱頓住腳步,掌心裡著鴛鴦佩,眉心蹙。所以說,魏仙兒是假冒的,當年一場貍貓換太子,纔有了今日的四皇子!
嗬……真是極好的!
一個算計一個,一個比一個更狠毒。
「公子?」底下人輕喚。
「去小院!」薄雲鬱上了馬車。
小院裡藏著絕的人兒,不得不說,即便魏仙兒是個假冒的,卻也是個實打實的人。傾城絕,宛若畫中仙,不管是哪方麵,都挑不出半點的病。
聽得靜,魏仙兒疾步出門相迎,「四爺。」
薄雲鬱的指尖輕輕拂過的麵頰,「怎麼,想得?」
麵微紅,魏仙兒攙起他的胳膊,「四爺不來,我這心裡總是懸得慌,總覺得四爺好像不要我了!」
「我可以不要任何人,唯獨不能不要你。」有在側,關氏應該不會再有任何的猶豫,薄雲鬱的眸微冷,輕輕的將人擁在懷中,「仙兒,我想同你一生一世,你為我生個孩子可好?」
魏仙兒一愣,「孩子?」
「我們在一起時日不短了,也是到了該要個孩子的時候。有了孩子,不管是你是什麼份,母妃都不會再猶豫,終是要顧及自己的孫子。」薄雲鬱伏在耳畔低語,「你覺得如何?」
有了孩子,自然是……
魏仙兒原就是有目的而來,如今薄雲鬱願意開這個口,自然是求之不得。
從小院出來之後,薄雲鬱便去了一趟醫館。
之所以不去太醫院,是因為太醫院的看診都會記錄在側,薄雲鬱是個如此謹慎之人,自然不會落人口實,這些事還是悄悄的辦了為好。
他近來總覺得子不太痛快,有時候還會咳。
所有人都等在外頭,唯有薄雲鬱一人進了醫館。誰也不知道大夫說了什麼,隻覺得四皇子出來的時候,麵上黑沉得厲害,如同烏雲蓋頂,足以讓人心驚膽戰。
初春的雪,消融在枝頭,原該生機發,卻因著諸多事而纏了寒冬一般森涼。
學士府。
夏問曦跪在祠堂裡已經一天一夜,膝蓋疼得厲害,肚子裡還咕咕的,得厲害。
「到底是誰?」夏問卿進來,蹲在邊輕輕的問,「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小妹,人心險惡,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若是傳出去,以後可怎麼好?」
「我此生非他不嫁,自然無所謂的。」夏問曦白著臉。
夏問卿咬著牙,「到底是哪個畜生?」
「他不是畜生,是我要嫁的男子,以後也會是你的妹夫。」夏問曦哼哼兩聲。
「你就別想了,爹已經準備讓你下嫁給……」
「我不會嫁的!」夏問曦著氣,「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你怎麼冥頑不靈呢?一個男兒,連直麵現實的姿態都沒有,打量著以後還能對你好,能給你幸福嗎?」夏問卿急了,「小妹,你想清楚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夏問曦紅著臉,紅著眼,「為何到了我這兒,你們都覺得我是在鬧著玩呢?我臉上寫著認真二字,你們竟一眼都沒瞧見?」
「你本就不知道人心險惡,如何認真?」夏問卿還是頭一回嗬斥,「我與父親,將你捧在掌心裡這麼多年,就是怕你傷害,你被人騙了都不知道,還、還……」
「你隻管去告訴爹,我此許他,此心也許他,世間再無任何男子,能我的眼。」夏問曦咬著牙,微微綳直了子,「就算跪死在祠堂前,我也不會改變主意。」
「你!」夏問卿被氣得麵發青,「好,你既然不會改主意,那你就告訴哥哥,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哥厚著臉皮,去找他,讓他娶你便是。」
「他說了,他會娶我的!」夏問曦顧著腮幫子,「隻是他現在有他的苦衷,暫時不能、不能來提親,他一定會……」
「住口!」夏禮安站在祠堂門口。
兄妹兩個的爭吵,他悉數聽在耳裡。
夏問曦下咬,生氣的別開頭,「誰勸都沒用,我不會告訴你們,他是誰,我也不會、不會改變主意的,我要等他,一直等到他來娶我為止!」
「簡直冥頑不靈!」夏禮安怒喝,「是我平時太慣著你,以至於你現在這般無法無天!那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把你迷得這般顛三倒四?」
「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最溫的男人!」夏問曦呼吸微促。
許是真的氣急了,夏禮安憤然抬手。
那一掌落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
「爹!」夏問卿疾呼,慌忙摁住自己的父親,「爹,你幹什麼?小妹隻是一時衝,你、你莫要……打人!」
夏禮安自己都嚇了一跳,瞧著微紅的掌心,半晌說不出話來。
「爹,你打我?」夏問曦淚如雨下,「從小到大,你再生氣也隻是讓我跪祠堂,你從來不會打我的!」
「我……」夏禮安間滾,赫然拂袖離去。
他一時沒控製住,委實是氣昏了頭。
「小妹?」夏問卿瞧著自家妹妹臉上的紅印,心疼得不得了,「你且等著,哥哥去給你煮蛋,爹不是故意的,他是被你氣壞了,是心疼你,所以才會……出手重了點。」
夏問曦隻管哭,捂著臉不說話,角溢著,滿心委屈。
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不能說的,是他和的約定。
對於這一掌,夏禮安滿心愧疚,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兒,從小到大,要什麼給什麼,可……可現在,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很多事,父親是很難跟兒通的。
悄悄的去了院牆外站著,夏禮安聽得裡麵的哭聲,心裡就跟刀紮似的。
這一站,足足站到了天黑。
確定裡頭沒有哭聲了,夏禮安這才僵著準備離開,誰知卻聽到了奇怪的靜,好似有人在挖地,然後是一陣窸窣的聲響,像是在埋什麼。
無奈的搖搖頭,夏禮安一瘸一拐的走開,眼下朝局不穩,夏家已然了太子的眼中釘中刺,若是再……可這些話,又不好跟孩子們說,說了他們也不懂。
下半夜的時候,府忽然傳出靜,說是小姐跑了!
夏禮安匆匆忙忙的爬起來,披著外就往外跑。
「爹?爹?」夏問卿忙不迭攙住父親,「爹,讓走吧!」
「是你放的嗎?」夏禮安一把揪住兒子的襟,「外頭現在多麼,你又不是不知道,為兄長不保護好妹妹,怎麼還敢放走?!」
夏問卿呼吸微,「爹,小妹是鐵了心要走,你那麼疼,就讓……」
「小姐投河了!」
剎那間,整個夏家天翻地覆。
還不到夏日,護城河裡的水,涼得嚇人。
夏家的人沿著護城河一直打撈著,夏家父子站在河邊,吹了一夜的風,誰也不願走。可是誰都清楚,到了黎明時分還沒打撈起來,已經是兇多吉。
水火無,不過是轉瞬間的功夫,足以將人吞噬。
天亮的時候,夏禮安眼一黑便暈了過去,夏問卿趕讓人幫著將父親抬回去。原本,誰都不知道夏家還有個千金小姐,如今知道了,卻是在這樣的境況下。
夏家的小姐投河自盡,東都城議論紛紛。
王府,火爐溫暖。
「若不是我趕得急,你怕是真的要凍死在水裡。」薄雲岫將薑湯遞上去。
夏問曦麵發白,裹著被褥捧著火爐,連連搖頭,「我沒病,不喝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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