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不宿的法子自然是好使的,法陣被逆轉,薄雲岫負凰蠱,陣出陣自然是輕而易舉。饒是陣又如何?凰蠱,原就是護族至高無上的寶貝。
「讓開!」近至冰棺前,薄雲岫示意韓不宿和千麵稍稍退開。
祭壇上的冰棺,往往是承著護族最重要之的存在,要麼到全族的擁護,要麼便是詛咒般的存在。
這厚重的棺蓋,薄雲岫用盡全力,亦隻能開啟一條。
一黑氣從裡頭滲出,俄而又了一縷白煙,消失無蹤。
「快!」韓不宿疾呼,「快點開啟,否則怕是迴天乏!」
薄雲岫一咬牙,憤然用力。
剎那間,棺蓋被徹底掀翻。
沈木兮赫然出現在冰棺,著如墨黑,安安靜靜的躺在裡頭,雙眸閉,雙手疊置於腹前,神泰然而從容。
「薄夫人!」薄雲岫慌忙將人從冰棺裡扶坐起來,「薄夫人?」
韓不宿上前探脈,「還活著,快些抱出來!」
「是怎麼進去的?」千麵詫異,「之前不是在石室嗎?為什麼忽然間,會出現在這祭壇上?」
不是來殺死回魂蠱的嗎?為什麼回魂蠱沒瞧見,倒是沈木兮,把自個塞進了冰棺裡?這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這祭壇上的冰棺,應該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吧?
「到底是誰把放進去的?」薄雲岫亦是詫異,「薄夫人?薄夫人?沈木兮?」
不管薄雲岫如何呼喚,沈木兮依舊雙目閉,沒有要醒轉的意思。靜靜的躺在他懷裡,雖說還有脈搏,可整個人涼得厲害,就好像是冰雕的一般。
「先別管那麼多,趕走趕走!」千麵的傷勢有些嚴重,「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也不知陸如鏡父子,到底何地,又會不會突然冒出來?
千麵,真是怕極了陸如鏡這瘋子!
「跟我!」薄雲岫咬著牙,抱著沈木兮飛出法陣。
千麵攜著韓不宿隨其後,這會可斷然不敢大意,免得又陷在其中難以自拔!
黍離一直在邊上等著,如今見著自家主子回來,當然是喜不自,「王爺,沒事吧?王妃這是……這是怎麼了?」
「先別說那麼多,出……」
還不待薄雲岫說完,千麵猛地推開了韓不宿。
事發生得太突然,韓不宿隻覺得自己的子像是一塊破布,被千麵狠狠的推了出去,俄而是那一道鮮艷的殷紅之,噴湧而出。
這讓想起了雨後的彩虹,隻不過眼前這一道,是的。
「千麵!」厲聲驚呼。
黍離拔劍飛,「王爺快走!」
陸如鏡父子,不知何時,竟然跟著他們衝出了法陣,那一瞬的正邪鋒,來得猝不及防。
「殺了他們!」陸如鏡下令,陸歸舟瞬時發了瘋似的往外沖。
薄雲岫懷裡抱著沈木兮,製,隻能守不能攻。
「千麵?千麵!」韓不宿勉力從地上爬起來,「千麵,你怎麼樣?」
這一掌,直接擊穿了千麵的口,鮮染紅了他的襟,他仰躺在泊裡,視線裡一片模糊。耳畔約聽到靜,子終是被人托起。
「千麵?」韓不宿紅著眼,「你欠我那麼多,我還沒罵夠呢!」
「你這人,真是太討厭了!」千麵無奈的嘆口氣,儘管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耳朵卻是好使得很,大概是被罵出了條件反,對韓不宿的聲音格外敏銳,「就不能讓我走得安生一點?」
薄雲岫見著形勢不太對,抱著沈木兮便奪門而出,黍離亦是持劍撤離,這會,對誰都沒好。
四周安靜下來,唯剩下千麵的,一點一滴落在地麵上的聲音。
「你振作一點,我有葯!」韓不宿慌忙從隨的小包裡,掏出了一瓶葯,「止的,益氣補的,固元丹,還要還有……」
「我傷著心脈了!」千麵摁住了的手,「別忙活了,你連自己都治不好,何況、何況是我現在這個樣子……」
,沿著他的角不斷滾落下來。
韓不宿忽然哭了,「不要死!」
「瞧瞧,還是心了吧?」千麵扯了角,口涼涼的,隻覺得冷風一個勁的往裡倒灌,「我、我有些冷,韓不宿,你能不能說幾句暖心的話。我都被你罵了一路,委實需要洗洗耳朵!」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已然睜不開,可又好似不太甘心,握著的手,微微用力,大概是在等著什麼,又或者有什麼未完的心願。
「你若是能活著出去,我便不再計較當年的事。」韓不宿哭著說,「咱們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活多久?不過是過一日一日,我罵你隻是覺得這樣能讓自己舒坦一些,讓自己不至於瞧不起自己。你們害得我那麼慘,我總歸是要收點利息,才能心平衡的……你作甚這般小氣!」
千麵無力的點頭,「所以說,你原諒我了是嗎?」
韓不宿隻哭,不說話。
「你說一句原諒我,我便、便告訴你一些事!」間滿是腥甜,千麵努力的睜開眼,可眼前一片漆黑,他什麼都瞧不見了。
「我、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報仇,自然、自然是原諒你!何況當年,倒也不是你的錯!」韓不宿泣淚。
「當年,他們在商量對付你的時候,我、我就在旁邊,胡言語的說了一句,不如、不如就睡了你……誰知道、知道就這麼一句戲言……」千麵張了張,鮮咕咚咕咚的往外湧,竟是怎麼都止不住了。
「千麵?千麵!」韓不宿急了。
有很多蠱,卻沒有一樣,能救人。
「我不想變沒有的蠱人,所以你、你別把我煉活人蠱!」千麵死死握著的手,鮮染紅了的衫。
此刻的他,隻剩下出的氣兒,「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當年、當年跟你在林中小屋裡,共同生活了那麼久的男人,其實、其實是、是陸如鏡,他騙、騙了你!」
韓不宿駭然愣在當場,眼淚吧嗒滾落。
「對不起……」千麵忽然渾搐,終是沒能再說出話來。
此生,到此終結,終是憾諸多,卻也得來了一句原諒,也算是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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