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輕飄飄地逛出青梅塢，眼雪原一派蒼茫，上面依稀布著看客的腳印，稠一些的腳印是通往王城，九深吸了一口氣，冷意深肺腑。小燕常說心中不悅時便到醉裡仙吃頓酒，雖然酒醒後依然不悅但能將這種緒逃避一時是一時，那段時日正是姬蘅沒有給小燕好臉看的時候，這個話雖然頹廢但也有些道理。

正待往王城中去，探手了袖袋，發現早上行得匆忙忘了帶買酒錢，九站在岔路口到茫然，除了醉裡仙還有什麼地方可去，一時也想不出來。事如今其實明白，東華用一籃子蟠桃換掉了頻婆果。他應該曉得有多麼想得到這個果子，爲了這個果子多麼用心他也是看在眼中，但爲什麼他要將它換掉，這一路想了許久沒有想出什麼道理來，或許該去親口問一問他？如果他並不是十分需要這個果子，或許求一求他他還能重將它賞給？想到這裡微苦，正待擡腳轉向疾風院，卻聽後黃鶯似的一聲：“九歌公主留步。”

九回頭，迎面匆匆而來的果然是姬蘅。上次見還是十日前自己開的那場千金豪宴，約記得當時神頭並不好兼臉也有些頹敗，今日臉上的容倒很鮮豔，竟有三百年前初太晨宮時憂的模樣。

九朝後遙一眼，姬蘅順著的目而去，含笑道：“老師並未在附近，我是揹著老師特意來尋九歌公主。因不得已奪了九歌公主的心頭所，心中十分愧疚，特來致歉。”

看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其實，今年解憂泉旁的頻婆果我也很想要，所以昨夜去相求了老師，老師便用一籃子蟠桃從君換來給了我，可方纔偶遇燕池悟，聽說你此次參賽就是爲了這頻婆果，我思來想去，覺這件事有些對你不起……”

九了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麼一來，理就順了。但爲什麼姬蘅要特意跑來告訴……

沉默地看著姬蘅，雖然不大喜歡，但在的印象中姬蘅不是什麼起壞心之人。可此時此地，姬蘅是果真心存愧疚來同自己致歉還是挑著這個時辰蓄意說些話令難堪，有些拿不準。（. ’小‘說’姬蘅對雖然一向溫良，但曉得一定也是有些討厭。

不過，姬蘅要拿頻婆果來做什麼，抵得過自己對它的極其需要麼？要是姬蘅並不是十分特別需要，又果真對自己有一歉意，那麼……擡起眼睛道：“這個頻婆果你能分我一半麼？你想我用什麼東西來換都。”

姬蘅愣了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沉默半天卻是問出這個，彎了彎角：“我來同九歌公主致歉，就是因此果不能予九歌公主。半分都不能。”

姬蘅一向有禮，爲魔族長公主一言一行都堪稱衆公主的楷模，記得姬蘅說話素來和言細語，還沒有見過說重話的樣子，原來說起重話來是這個樣子。

果然不是來找自己道歉的。

姬蘅走得近些，黃鶯似的嗓音得低而沉靜，眼中仍溫含笑道：“此外，還有個不之請，從此，還勞九歌公主能離老師遠一些。”

九明瞭，這大約纔是姬蘅的正題，致歉之類不過是個拖住讓多聽兩句的藉口。近年已不大同人做口舌計較，兼才從賽場下來又經歷一番緒大，心中極爲疲累，退後一步離遠些，站定道：“恕我不曉得你爲什麼同我說這些，既然頻婆果你不願相讓，我覺得我們也沒有什麼再可多說的。”

姬蘅收了笑容遠目道：零級大神/19181/“這樣的話由我說出，我也曉得公主定然十分不悅。但我這樣說，也是爲公主好，這些時日老師對公主另眼相待，公主心中大約已搖了罷？”瞟了一眼道：“老師他不知活了多萬年，仙壽太過漫長常使他到趣寂寞，凡事個鮮，公主確然聰明麗，或許覺得老師有於你也是理所應當，但老師他只是將公主看做一個不同以往的鮮玩伴罷了，公主若陷進去，卻只是徒增傷心。”不及九反應，又垂目道：“大約公主覺得我慕老師，所以故意說這些話挑撥。”頓了頓，道：“不瞞公主，我曾同老師有過婚約，但那時年知，錯過大好良緣。三百年來老師對我不離不棄，讓我曉得誰纔是值得託付的良人，公主的出現使我看清了自己的真心。前些時老師對公主種種不同的確令我心酸。此次問老師討要頻婆果，其實也是想試一試我在老師心中的分量。原本還擔心年錯過一次便再法重續前緣，但老師沒說什麼就將它給我了。”沉默了一會兒：“我想同老師長長久久，還請九歌公主你，不要橫到我與老師中間。”

姬蘅離開許久，九仍愣在原地。郊野之地風越來越大，吹散日頭，看著天有些發沉。方纔姬蘅走的時候說了什麼來著？似乎說了句場面話，祝你同帝君他老人家長長久久。姬蘅同訴那腔肺腑之言時面上一直裝得很淡定，卻連姬蘅後來回了句什麼都沒有留意。姬蘅似乎微斂了目，場面上讚了句早知九歌公主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的確一直都很明白事理。爲了拿到頻婆果花了這麼大力氣吃了這麼多苦頭，卻抵不過姬蘅在東華面前平平淡淡幾句話，的心中不是沒有委屈。但又能夠如何，將心比心也能夠理解，姬蘅既是東華的心上意中之人，加之這幾日二人間有一些未可解的矛盾，東華拿頻婆果去討姬蘅的開心，以此水到渠地將二人的矛盾解一解，並不算過分。東華總還是顧了，去天后娘娘捎帶來一籃子蟠桃給，也算是很照顧這個小輩。委屈得其實沒有什麼道理。

小燕曾說東華一向照顧是想結這個朋友，是小燕高看了，姬蘅說得很對，帝君只是一時寂寞了缺一個鮮的玩伴。姬蘅說的話雖然直白，卻誠懇在理，出於自尊心想反駁兩句都從反駁。這一切似乎也驗證了帝君一直拿來刺激姬蘅的推測，方纔姬蘅說給聽的那番話，要是帝君聽到了一定很高興罷。這麼說起來，作爲推進他二人的一個道也還算趁手好用。姬蘅說想同帝君長長久久，這不正是他心中所願麼？要是他二人言歸於好他應該也用不上了吧？他自然要搬離疾風院回去同姬蘅雙宿雙棲，自然不需一日三餐的伺候，自然也不會押著在雪樁子上練功。這麼，其實好。

不曉得自己將這一切想明白爲什麼會加難過，冷風吹過來迷了眼睛，擡起袖子了一，睜眼時卻到百里冰原在眼中加地朦朧。

在路邊蕭瑟地坐了一會兒，待心緒慢慢沉定下來，又落到了頻婆果上。覺得還是應回疾風院一趟，爲了這個果子一路努力到如今，姬蘅雖不喜歡不願將果子分給，但求一求東華興許有用。東華要哄姬蘅，其實還有許多其他的寶貝，但救葉青緹卻非頻婆果不可。就算這些時日東華他僅將自己當做一個取樂的鮮玩伴，自認自己這個玩伴做得還算稱職，如果他願意將果子分一些，可以繼續當他的玩伴，而且他讓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雖然有一瞬間覺得這樣想的自己太沒有自尊，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哭著求東華施捨他就能將頻婆果送給，會毫不猶豫拽著他的袖哭給他看，但東華大約不會在乎的眼淚罷，除了他願意在意的爲數不多之人，其他人如何於他而言又有什麼干係，就像他將頻婆果隨意給了姬蘅，想必給的時候也並未在乎過自己的誠意和努力，在這些方面，太瞭解東華。

良久，了眼睛，起向疾風院走去，路上被一個石頭絆了一下。

疾風院院門大敞，九在院門口對著一澗清清溪流略整袍，水流中瞧見雙眼眼角微有泛紅，又在溪邊刨了兩個雪團閉眼冰敷了片刻，再對著溪流臨照半日，確保沒有一不妥帖方轉投院中。院中靜極，水塘中依稀浮有幾片殘荷，往常這個時候東華要麼在後院養神要麼在荷塘邊垂釣，深吸一口氣正打算邁步向後院，卻瞧見一襲墨藍的袍自月亮門中翩翩而出，小燕隨手開月亮門上垂落的一束綠藤，看向有些驚訝，但未及說話卻已先問道：“帝君在裡頭麼？”

帝君不在裡頭，小燕皺眉甕聲甕氣道：“你回來慢了三四步，冰塊臉剛抱著一頭傷的靈狐回九重天找藥君了。”皺眉道：“據說青梅塢回來的半途冰塊臉撿到這頭靈狐，已經傷得奄奄一息唯有一口氣在，冰塊臉輸了點仙力先將它一條命保著又餵了顆仙丹便抱著它去九重天了。依老子看冰塊臉並不像是個這麼有善心的，可能覺得同他當年走失的那頭狐長得像所以突然激發了一點慈悲罷。”恨恨道：“這麼微末的一點慈悲倒是將姬蘅誆得十分，若不是修爲不到境界不能隨著他出谷，怕早跟了上去。”鬱悶道：“姬蘅去送他了，老子不是很想看到冰塊臉所以沒去，在這裡等你回來帶你吃酒。”又道：“依老子看冰塊臉沒有三四日大約回不來，你找他有急事麼？”話說到此突然一驚道：“冰塊臉似乎……在這裡的事已辦完了，說不定他就此不回來了？”他絮絮叨叨如此一長段，九卻像是沒有聽到他後頭的疑問，怔怔問道：“你說帝君他即便回來，也還要三四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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