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的聲音在後響起道:“今天不比了!好小子愈來愈厲害。”
項龍回刀鞘,來到善旁,笑道:“大姐害怕嗎?”
善一肘打在他腰脅,痛得他慘哼一聲,哂道:“去見你的大頭鬼,外面閔廷章等正在恭候大駕,要送你這小子到稷下宮參加劍會,否則看本姑娘怎樣把你打回咸去。”
項龍著痛皺眉道:“麻煩你告訴他們,我今天要閉門在家,養蓄銳……”
善截斷他道:“不準退,本姑娘剛在興頭上,很想人打架,你就做我的跟班去湊熱鬧好了。”
項龍尚未有抗議的機會,早給扯得蹌踉去了。
五百多名稷下劍手錶演開場的“禮劍”儀式,他們的作劃一整齊,漂亮好看。項龍坐在學宮正廣場的上賓席位,右面是呂不韋、田建,左邊是田單,善則不知鑽到哪裡去。臨淄的達貴人、公卿大臣全出席,況非常隆重。來湊熱鬧的武士和平民百姓,麻麻圍在廣場四周,說有三、四千人。禮劍完畢,鼓樂聲中,田建意氣飛揚的代表齊襄王宣讀訓勉的話,爲稷下導師的仲孫玄華在十多名導師級劍手簇擁下,落場考較劍手騎各方面的技藝,閔廷章是導師之一,頗爲神氣。田單旁邊的是解子元,隔著田單向他打個眼,表示所託之事經已辦妥。
正和田建說話的呂不韋湊過來道:“明天黃昏,我來送龍到稷下宮吧!事關我大秦的榮耀,必須隆重其事。”
項龍暗忖你由前門來,我由後門走,看你到時如何下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豈知田建聽到,道:“該由我和仲父一起接上將軍以壯行。”
項龍心中苦,無奈下只好答應。
另一邊的田單笑道:“大小姐該到了宮裡,爲今晚的盛典預備哩!”
項龍心中好笑,知他是找話來說,應了一聲,目落到場中,剛巧一名武士出的箭命中二百步外箭靶的紅心,惹起一陣采聲。比起秦國田獵的氣氛,稷下劍會遜多了,可見齊人武風及不上秦國。有人走到田單旁,低聲向他說了幾句話。那人去後,田單笑向呂不韋道:“有人對仲父上蔡第一劍手的劍法很興趣,不知仲父有沒有意思讓許商下場玩玩?”
項龍心中一,猜到是齊雨弄鬼,希挫折敵的威風。接過骨人,他到無論是齊雨或許商,若以爲能令上他們,恐怕要失。不過許商乃管中邪級的高手,即使仲孫玄華或閔廷章下場,未必可以討好。
呂不韋微笑道:“放著上將軍這位大行家在這裡,稷下諸君們怎會退而求其次?”
田建正容道:“父王剛下嚴令,無論在上將軍與曹公比試切磋的前後,均不準有任何人挑戰上將軍,麻承甲已因此被責。”
呂不韋“呵呵”一笑,以掩飾心中的尷尬和不安。田單的臉亦不好看,因爲麻承甲的事他要負上責任。
項龍心想這纔像樣,更猜到有田建在其中出力。故意道:“定是齊雨兄想和許統領玩玩哩!”
呂不韋和田單心知是項龍聞得兩人爭風呷醋的事,表不自然起來。呂不韋待要發言,場上忽然起一陣熱烈的采聲。衆人目投往場心,項龍、田單和解子元同時變。
善昂然出現場中,叱道:“較技的時間到了,善請田邦指教。”
田單劇震一下,知道善恃著夫君解子元聲勢日增,欺上門來,要拿自己的寶貝兒子作報仇對象。田邦的劍雖不錯,但比起曹秋道的關門得意弟子,則只餘待宰的份兒。若田邦怯戰不出,那他以後休想再擡起頭來做人。尤其對方說到底只是流之輩,況更嚴竣。仲孫玄華等負責主持劍會的大弟子,一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應付。坐在高臺後排的田邦立即臉如死灰,換了挑戰的是普通稷下劍士,他大可派人出場,只恨對方是堂堂解夫人,又是指名挑戰,他不得不親自上場。
田建“呵呵”笑道:“夫人確是豪勇更勝男兒。”
他開腔說話,更沒有人敢反對。
田邦正要站起來,旁邊的旦楚扯著他,自己長而起,冷然道:“夫人既然這麼有興致,不若讓旦楚先陪夫人玩一場吧!”
這次到解子元和項龍一起變,善終是生過兩個孩子,力及不上以前,對著第一流的高手如旦楚,說不定會吃大虧。
項龍別無選擇,在善答應前,大笑道:“我也手,夫人把這場讓給小弟吧!”
全場立時起震耳聾的采聲,把善不依的抗議聲音全蓋過去。
旦楚在原位肅立不,沒有半點下場的意思,項龍亦安坐席位裡,衆人得聲嘶力竭,見到況奇異,終逐漸收止喝采好的嚷聲,以至完全靜止下來,項龍與場中氣鼓鼓的善對視,出微笑。他在揚聲之初,早猜到旦楚不會應戰。旦楚是犯不著冒這個險,沒有蓋世神兵百戰寶刀前的項龍,已是那麼厲害;現在的項龍,更使旦楚沒有把握。放著明天有曹秋道親手對付項龍,他這個險怎冒得過?
果然旦楚致禮道:“大王頒下嚴旨,除曹公外,不準任何人與上將軍比武,末將怎敢造次?”
旁觀羣衆立時傳來一陣失的噓聲。
坐在田建另一邊的仲孫龍站起來大喝道:“大王之旨,誰敢不從!”
羣衆立即靜下來,令人對仲孫龍的“權威”生出異樣的覺。
善得意地道:“那旦將軍就落場施展手吧!”
旦楚求援地向田建。
田建明白他的進退兩難,笑道:“夫人劍法厲害,臨淄無人不曉,旦將軍剛纔是一時急下自請攖。現在得上將軍提供緩衝之機,怎可再下場,此戰作罷。”
這番話總算得,暗示田邦非是善對手,給足善面子。善曉得未來齊王開了金口,怎都打不。狠狠瞪項龍一眼,失回座。項龍心知善不會放過他,卻一點不擔心,給善打打罵罵,正是人生樂事。解子元向他投來激的眼,劍會繼續進行,雖有比武,衆人總覺不是味兒,在午時前匆匆收場,挑戰許商一事不了了之。
項龍與田建、田單、呂不韋等在稷下宮共晉午膳,項龍忍不住覷隙問仲孫玄華道:“爲何其他各國使節一個不見,玄華兄沒邀請他們嗎?”
仲孫玄華扮作老友狀,神兮兮的答他道:“前兩天大王和各國使臣晤面,大家各持己見,鬧得很不愉快。所以今天他們避不出席,否則會熱鬧一點。”
這麼說,項龍醒悟到談的必是有關合縱抗秦的事,而齊國仍堅持過往策略,跟東方諸國當然談不攏。想起自己是擊潰兩趟合縱大軍的人,第一次是暗施橫手,放魏增回國,惹起魏王對信陵君的疑忌,強行把他從戰場調走,弄至羣龍無首。第二趟則是親自領軍大敗合縱軍於進軍咸的途中,使合縱軍功敗垂。在東方五國的人眼中,自己是罪大惡極,難怪李園等老朋友倒戈來對付他項龍。席間,項龍乘機向田建說出菲今晚乃歸前最後一場告別演出,希他當衆宣佈此事。
田建道:“父王最欣賞大小姐的演出,不若由他宣佈更佳。”
項龍道:“這就更好哩!今晚末將道賀後,回去休息,以應付明晚之戰,請二王子給我先向大王代致謝忱。”
田建表示明白,答應他的請求,項龍趁機告退。
回到聽鬆院,歌舞團全移師王宮,只剩下幾個看門的婢僕,靜悄冷清。
項龍正要登上主堂的臺階,姚勝從後面趕上來道:“上將軍,小人有要事向你報告。”
項龍省起曾囑他監視郭開和韓闖,後來因發覺仲孫龍父子暗裡與這些人勾結,而姚勝卻是仲孫家派來的人,遂不將此放在心上。
兩人在一角坐下,姚勝神凝重的道:“最近兩天,三晉和楚燕五國的使節不斷頭,其中最頻是趙燕兩國,經我發散人手偵查下,兩國均有劍手混在各地前來觀賞賀壽盛況的人裡,進*淄城。”
項龍首先問道:“你有把事告訴龍爺和玄華兄嗎?”
姚勝搖頭道:“爺早有吩咐,在跟隨上將軍的一段日子,什麼事都不用對他說,所以他們全不知。”
項龍讚道:“只有你們這些諳臨淄況的人,纔可察覺出魚目混珠的燕趙劍手。”
姚勝低聲音道:“燕國的徐夷則和趙國的郭開昨天黃昏聯袂到稷下宮遊覽,據跟蹤的人觀察,他們似在勘察地形。”
項龍心中懍然,難道郭開等高明得猜到自己會在明天溜走,所以準備伏擊自己,當然只會在他過了與曹秋道比試的一關後發生。爲了國家利益,人人不擇手段。徐夷則亦是如此,假若能在齊境混充齊人幹掉他項龍,秦齊不惡纔怪。
姚勝道:“上將軍不知是否知道,曹公已請大王頒下王命,在他與上將軍決戰之時,不準任何人在遠近搔擾觀,所以在比武有結果前,所有人須留在城裡,我們都不得踏學宮的範圍。”
項龍心想如此況雖有利於逃走,卻對想暗殺自己的人提供最大的方便。皺眉道:“有沒有看到他們在什麼地方特別停留過?”
姚勝取出一卷畫上稷下宮形勢的帛圖,詳細指出郭開和徐夷則所到之,連在某停留多久,都清楚指出。
項龍訝道:“跟蹤他們的人心思相當仔細哩!”
姚勝喜道:“小人知道事關重大,所以親去觀察他們的行止。”
項龍衷心贊他幾句,並吩咐他不可將此事泄給任何人知曉。
姚勝憤然道:“我早知燕人沒多個是好人,這次擺明是謀不軌,想破壞我們和貴國的邦,上將軍不若直接向大王說出這件事,由他安排人手保護上將軍,又或特別批準我們到觀星臺下等候上將軍榮歸回城。”
項龍另有打算,當然不會聽他的提議,笑著拍他肩頭道:“他們不敢在學宮附近手,照我看該是埋伏在回城的路上,那裡沿途雪林佈,最利襲,你可否給我準備些煙花火箭,我回城時施放煙花,召喚你們來接應我呢?”
姚勝同意這是最佳方法,仍忍不住道:“上將軍難道對此事不憤慨嗎?”
項龍嘆道:“徐夷則和郭開是與我有過的朋友,這回要在戰場上見個生死是無可奈何的事,若可避免正面衝突,將就點算了。”
姚勝出敬佩神,退了出去。項龍獨坐廳,思起伏,呆坐片時,回後院去。沿途清冷寂寥,頗有人去樓空的淒涼覺。幸而想起明晚可起程返回咸,項龍整個心又灼熱起來。回去後,定要好好藉妻婢們。想起當年由趙返秦,婷芳氏已暝然長逝,不又焦慮不安,百叢生。
“好小子!終於找到你!”
項龍愕然轉,善如飛趕來,找他晦氣。
項龍愁懷盡去,攤手道:“大姐想拿小弟怎樣?”
善劈手抓著他襟口,杏目圓瞪道:“竟敢破壞本姑娘的好事,誰要你出頭,你比我厲害嗎?”說到最後,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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