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恍然而悟。
郭秀兒幽幽道:“龍可否放過秀兒的夫君?”
項龍心中一陣,郭秀兒若要他死,只要呼一聲,他立即完蛋,可是縱是猜他來刺殺李園,仍不肯這麼做,只是向自己求,可知是打定主意不肯出賣自己。忍不住道:“他疼你嗎?”
郭秀兒肯定地點點頭,旋又嘆道:“那又有什麼用,他太多人哩!”
項龍當然知道李園風流自賞,認真地道:“秀兒放心,我這趟來絕非爲了他。”
到馬車遠去,郭秀兒神傷魂斷的返回院去。
馬車馳出宮門,兩騎飛至,其中一人項龍認得是斯文秀氣的東閭子,此人曾在邯鄲的比武場上大出風頭,與另一劍客樓無心乃李園手下最著名的兩大高手。
東閭子恭敬地勒馬問好,道:“太國舅爺在偎紅樓等候萬爺,讓小人領路。”
另一人早吩附者改道,項龍笑道:“何用領路,車子不是正朝那裡去嗎?這位壯士高姓大名。”
東閭子有點尷尬,在壽春他們已慣了這種橫行無忌的作風,乾咳一聲,爲那人報上名字。此時蹄聲響起,一隊二十多人的騎士迎面而來,帶頭者年約二十許,穿貴族的武士服,面相豪,形壯碩,一看便知是勇武過人之輩,雙目盯到東閭子,立時出兩道寒芒,神興。
東閭子見到這青年,冷哼一聲,低聲對項龍道:“萬爺!這是春申君第七子黃戰,爲人好勇鬥狠,在壽春論騎劍乃數一數二的人,太國舅爺曾有嚴令,止我們開罪他,他若有言語上的不敬,萬爺請多多包涵。”
項龍暗忖原來是壽春的貴族惡霸,黃戰已在前方攔著去路,從人左右散開,竟把整條路的通截斷。
東閭子施禮道:“東閭子向黃公子請安問好。”
黃戰悶哼一聲,策馬而出,來到東閭子旁,一臉傲氣,瞥了項龍一眼。
東閭子忙道:“這位是滇國的萬瑞將軍,剛抵壽春。”
黃戰神一振,呵呵笑道:“原來是把李闖文掃出門口的萬瑞,不若找個地方,讓黃戰領教高明,免得被外人譏我壽春無人。”
項龍心中好笑,原來只是個徒逞武力、有勇無謀之輩,難怪李園會得勢。
東閭子沉聲道:“黃公子……”
黃戰不留面地打斷他道:“狗奴材!哪裡到你來說話。”
東閭子垂頭不語,顯然心中狂怒。
黃戰不屑地盯著項龍,嘲笑道:“萬將軍不是心怯吧?”
項龍微微一笑道:“黃公子擡舉在下,在下更不會狂妄得以爲壽春無人,不過在下手中之劍只用於沙場卻敵,又或保衛社稷田園,公子自當深明此理。”
黃戰變道:“你在嘲笑我不懂沙場征戰嗎?”
項龍這時更清楚他只是好勇鬥狠之徒,從容道:“黃公子若有興趣,可擇日公開切磋比試,不過此事必須先得尊君同意,公子請!”
這番話兼備,擺明我不怕你。黃戰何曾遇過如此厲害的人,發愕半晌,喝道:“就此一言爲定,姓萬的不要到時臨陣退。”
項龍仰天大笑道:“公子放心,能與高手比武,正是我萬瑞求之不得的事。”
聽到他笑聲裡出來的豪和信心,黃戰愕了一愕,轉向東閭子道:“芳烈閣的小珠兒是我黃戰的人,東閭子你以後最好不要再到那裡去。”
言罷一聲呼嘯,領著隨人策馬而去,這時街上兩方排滿車龍和馬龍。
東閭子出怨毒神,盯在黃戰背影,待他們轉上另一條街,深吸一口氣道:“真希萬將軍可一劍把這小子宰掉。”
壽春是項龍來到這時代後,最多徵歌逐場所的地方,只是最繁盛的鄰靠城以酒神命名的芳烈大道,有上百間大小寨、歌臺舞榭和酒館,且是私營的,其興旺可知。據東閭子說,大部份歌姬來自各被征服國家,其中以越價最高。“貨源”可直接從那些被楚國王族長期剝削的地方“採購”,又可向政府購買被俘虜的亡國奴,只是想想個中況,項龍已聽得搖頭嘆息。偎紅樓是壽春最規模的歌舞樓之一,其餘兩間是神齋和黃戰警告東閭子不要去的芳烈閣。
偎紅樓是一組圍以高牆的院落組羣,園林分佈著七、八座四合院,主樓樓高兩層,憑窗後,可看到不遠殿宇森森、金碧輝煌的楚宮和城牆、護河與壽春著名的園林勝地郢園,位於園中央的郢湖像一塊嵌在林木間的明鏡,景怡人,項龍居住的滇王府在郢園的東端。項龍在東閭子的引路下,登上主樓二樓,四名綵婢跪地恭迎,遞上兩盆清水,侍候他們濯手抹臉,那種排場確非三晉和強秦能及。管事的是個叔齊的大胖子,這人拍馬屁的功夫一流,難得的是恰到好,連項龍都覺得須對他加以打賞,才能心安理得。
李園此時正在靠郢園的一邊其中一間廂房喝酒,陪他的還有兩名曾是滕翼手下敗將的樓無心和言復。見到項龍來,請他席,神凝重道:“太后有沒有發現萬兄躲在屏風之後?”
項龍心念電轉,知道必須作出該出賣李園還是收買李嫣嫣的抉擇。苦笑道:“太后曾有嚴令,不準我把事說出來,不過我萬瑞豈是怕死之人,太國舅爺又對我們莊家如此盡心盡力。是的,太后不知如何竟會知道我躲在屏風之後。”他終決定買李園,原因說來好笑兼諷刺,皆因李嫣嫣本善良,開罪尚有轉圜餘地,李園卻是不折不扣的人,若讓他知道自己說謊,自然大是不妙。
李園欣然道:“萬兄這般看得起我,我李園自然會盡力保著萬兄,萬兄可以放心。嘿!你猜爲何知道你躲在屏風後呢?我也是事發後想到答案。”
項龍確不知道,搔頭道:“大國舅爺請說原委!”
李園道:“原因有兩方面,首先早從門衛知道我和萬兄在喝酒談心,其次是地上的足印,當太后著我離開之時,我回頭一看,見到地上足印由深至淺延往屏風,便知出破綻。”
項龍暗好險,若諉稱太后只是在那裡發了一陣呆就溜掉,就要當場給李園識破他在作僞。
李園笑道:“萬兄!李園敬你一杯。”
樓無心、言復和東閭子等齊齊舉杯。
酒過三巡,項龍自獻道:“太后似乎知道太國舅爺故意問起敝國之事,是要讓我清楚誰是阻我莊家復國之人,還嚴詞訓斥我一頓。”
李園若無其事道:“萬兄請把與太后見面的整個過程,一字不的述說出來,此事至關重要,千萬不要有毫瞞的。”
項龍立即半盤托出,真真假假的作其描述,其中最關鍵的地方,例如李嫣嫣看穿李園要他項龍去刺殺春申君那類言語,自須瞞。
李園皺眉沉思頃刻,又反覆問過其他細節,迫得項龍連拔劍自刎都說出來,神古怪道:“我最清楚我太后妹子的格,有與人說這麼多話,最奇怪是一點沒有責罰萬兄。”轉向其他人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樓無心等三人神古怪,卻不敢說出心中所想。
李園拍幾怒道:“我著你們說就說呀!難道我猜不到嗎?只是想跟你們印證一下而已。”
樓無心垂頭恭敬地道:“說到底太后仍是個人,可能是……嘿!大爺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園瞥項龍一眼,哈哈笑道:“你看他們爲男兒漢,說起人來竟要這麼吞吞吐吐,不是可笑嗎?”
這時到項龍奇怪起來,難道自己猜錯,若李園和麗的妹子有乖逆倫常的關係,對看上第二個男人,多多會有妒忌之意,但看他現在如此開心,於理不合。
李園舉杯道:“我們再喝一杯!”
項龍糊里糊塗的和各人舉杯對飲。
李園放下杯子,眼中閃著懾人的異采,神充滿憧憬地道:“我的太后妹子終於耐不住寂寞,爲萬兄而心。男間的事最難解釋,只不過實確是如此,萬兄這次復國有。”
wωw _TTKΛN _℃o 項龍心中暗罵,早先是要自己作刺客殺手,這回卻是想自己當舞男。搖頭道:“太國舅爺誤會,太后只是關心我們莊家的事,故和我多說幾句話,亦因此放過在下,不該涉及男之私。”
李園興地道:“當然大有可能是空歡喜一場。不過我會用言語向試探,我太清楚,可以瞞過任何人,絕瞞不過我。”
項龍正容道:“太國舅爺要我萬瑞提劍殺敵,在下絕不皺半下眉頭,可是……”
李園打斷他道:“好!不愧好漢子。但萬兄有沒有想過大事者,不但要不拘於小節,還須無所不用其極,否則萬兄就不用到壽春來,乾脆殺返滇國,看看可否憑手中之劍把黨殺盡。”
項龍爲之語塞,同時大不解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說到底李令是太國舅爺李族之人,爲何春申君反要維護他,而太國舅爺卻要對付他呢?”
李園嘆一口氣,向言復打手勢道:“言復你來說!”
言復肅容道:“萬將軍有所不知,即使李族之,亦有不同黨派。最實力的當然是我們大爺,另一黨則以大爺的親叔太祝李權爲首,他專掌國一切祭祀之事,最近與相國春申君狼狽爲,李令和李闖文屬他們一黨,故與大爺不和。”
項龍終於明白。表面看來,春申君和李園似甚融洽,裡卻是暗爭劇烈。春申君於是拉攏李族與李園敵對的勢力,以之打擊李園。正爲此原因,所以春申君改變立場,由支持莊家復國變反對和破壞,說到底沒有一個是好人。在這種況下,李嫣嫣自然爲最關鍵的人,誰取得的支持,誰就能在最後勝出來。
楚廷最有權力的職位,首先當然是右相國春申君和左相國李園,其次是太祝、太宗、太正和太史。後四者中又以兼掌律法的太祝權力最大,右相國與太祝聯手,難怪李園在劣勢。這麼看來,李園倒非全沒爲莊家復國之意,因爲復國後的莊家,將變李園的心腹勢力,既可助他穩定其他諸侯國,亦可使他勢力大增,倒其他反對的力量。
李園道:“這次太后想把滇王妃及王儲請王宮,實是出於李權的主意,表面的理由雖是冠冕堂皇,其實只是不想你們和其他諸侯國聯繫及達議,不利於李令吧!萬兄現在明白嗎?”
項龍裝作激零涕道:“多謝太國舅爺指點。”
李園又沉半晌,續道:“此事自有我向太后推搪,春申君一事則可暫擱一旁,目前最要的事,是弄清楚太后是否對萬兄有意思,可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長而起道:“我現在先回王宮,讓他三人陪你飲酒作樂。這裡的姑娘姿出衆,保證萬兄滿意。”
項龍哪有興趣嫖,站起來施禮道:“太國舅爺的好意端心領,亡國之臣,哪有閒開心玩樂。”
李園見他除復國一事外,對其他事再無半興趣,欣然道:“讓我先送萬兄一程吧!”
相偕去了。
項龍回到滇王府,只見大門外守著十多名衛軍,門後,弄清楚是李嫣嫣親自下令派這些人來保護王府的。剛進府立刻給莊夫人請去說話,聽畢項龍的敘述,莊夫人忿然道:“想不到春申君是這樣的人,想我先家翁當年如何待他,怎想到現在竟與李族的人聯手來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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