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明珠蒙塵【4】沐綺仙麵無表看著沐傾堯，「離開漠北，你覺得是驅逐，可我覺得這是更重要的使命，生於皇室，生於漠北，隻等一天鐵騎南下，收壁月的大好山河。」

「為什麼被送到壁月的是我們兄妹，」沐傾堯淡淡的說：「因為我們裡有一半壁月的，在漠北皇室難以立足，我早就忘記漠北草原金戈鐵馬是什麼樣子了，姓埋名在東海一隅不好嗎？什麼國讎家恨，江山權謀，這些都和我們沒關係，仙兒，你還小，很多事……」

「哥。」

沐綺仙平靜的打斷沐傾堯，一字一句的說，「我們的母親是被抓到漠北的壁月平民，可我們不是，你是漠北皇室的皇子，我是皇室的公主，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離開漠北的時候父皇說過，要我們留在壁月，有朝一日，江山在握，更何況……」

輕出了一口氣，沐綺仙嗤笑起來，「五年前，是你策劃了一切，告訴蕭禹真相，打破夜止嵐的謀算，讓沉國與壁月結仇，如果當年夜止嵐功了，蕭禹真的被剝奪儲君名號，隻怕沉國已經被夜止嵐所滅，漠北也遲早要步上後塵……哥，當年你明明還是為漠北的，才五年，你怎麼會這麼輕易就退宿了？」

沉國，壁月，漠北。

任何一家獨大都是災難。

壁月親王夜止嵐的姐姐死在漠北，沉國皇帝蕭禹恨著夜止嵐，而漠北皇室有併吞天下的野心。

五年前夜止嵐贏了，卻贏的籌碼太，蕭禹知道真相，與夜止嵐反目仇，以至於三國鼎立境況直到現在也沒有改變。

沐傾堯閉上眼，淡淡的說：「我不是退，是不想再爭鬥下去。」

沐綺仙看著沐傾堯，片刻後，忽然道：「是不想再爭鬥下去，還是因為塵兒姐姐。」

沐傾堯睜開眼，看向沐綺仙。

沐綺仙笑了，秀麗的眉眼都是輕靈，「哥，你想和塵兒姐姐在東海安然生活，可你不要忘記，是誰，你又是誰，塵兒姐姐雖然神誌不清，雙目失明，可為什麼會這樣，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沐傾堯沉默下來。

沐綺仙站起，笑的說：「塵兒姐姐等了五年，我們也等了五年，哥，你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

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

沐綺仙走後，沐傾堯研磨了幾份草藥，當心湖平靜下後，隻能溢位一聲苦笑。

確實，他沒有選擇。

夜幕降臨，塵兒慢慢的睜開眼，漆黑一片，小聲喊，「傾堯……」

房門被推開，沐傾堯端著托盤走進來。

「傾堯……」塵兒怯怯的又喊了一聲。

「是我，」沐傾堯坐在床邊，聲道：「睡醒了，覺怎麼樣？」

塵兒搖搖頭，灰白的眼瞳死氣沉沉。

「沒事，了吧，我煮了魚片粥。」

塵兒張開，讓沐傾堯喂喝粥。

香的魚片粥一點點含在裡，塵兒瞇起眼，彎彎的小月牙一般，很是高興。

沐傾堯看著心滿意足的樣子，輕聲道：「明天我們離開這裡去帝都好嗎？」

一瞬間，塵兒眼中布滿驚恐，「不要……不要丟下我！」

一邊這麼著，一邊慌地要去抓沐傾堯的手，卻不小心到了粥碗。

一整碗粥就這麼灑的到都是，塵兒卻恍若不知，抓著沐傾堯的手，眼眶裡都是淚水，「不要丟下我！」

「塵兒！」沐傾堯扯開薄被，把人抱在懷裡安，「別怕，我不會丟下你，永遠都不會丟下你。」

塵兒在他懷裡瑟瑟發抖，本能恐懼著一切。

沐傾堯溫聲哄了好久才把人哄好，「隻是去帝都祝賀一場婚禮，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到了帝都有很多好玩的事，也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塵兒不要怕，我會陪著你的，你呢，你乖乖在我邊，哪裡都不要去。」

塵兒抬起頭，眼眶紅彤彤的，「不丟下我……」

「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丟下你，」沐傾堯哄著，「我從來沒有騙過塵兒對不對？」

塵兒想了很久，了鼻子，點了一下頭。

見答應了，沐傾堯鬆了口氣。

塵兒雙目失明，膽子很小，又常年和他避居在孤島上，讓離開這裡去帝都，對來說也太過於殘忍。

可是。

他也沒辦法，畢竟這是許多年前，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一雙眼睛的代價，他怎麼能不全。

沐傾堯看著懵懵懂懂的塵兒，了雪白的髮，輕聲道：「他欠你的，該還給你了。」

聽不懂他說什麼，塵兒眨眨眼，灰濛濛的眼瞳什麼都沒有。

……

「渠州大旱，萬畝良田顆粒無收，朕心甚痛，著戶部免渠州三年糧稅。」

「史崔誠涉嫌賄，先把人押到大理寺，畢竟是史，史臺不便出麵，朕等大理寺的審訊。」

「蘭老丞相的告老辭呈已經上了第二回，朕做主，奪了，還請老丞相再辛苦一段時間。」

一本本的奏摺從手邊過去，年天子高坐龍椅，有條不紊理著軍國大事。

白華服，眉目緻，夜景昊親政一年多，已經有了帝王風範。

得夜止嵐親手栽培出的帝王，沉穩優雅，一不茍，該獎則獎，該罰責罰。

將事全部安排好，夜景昊看向首位的男人，「下朝後雍王來紫宸殿，朕有事要代。」

秉持上朝不說話的男人抬起頭來，華麗的眼眸帶著些許溫笑，微微頷首，「臣遵旨。」

下了早朝，夜景昊在紫宸殿用膳，擺上了東西卻沒準備筷，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人來，不由得皺眉，「皇叔怎麼還不來？」

冷朔乾笑，「王爺快來了，陛下還是先用膳，粥要涼了。」

「不急，」夜景昊拿過一本奏摺看，「朕等皇叔一起吃。」

冷朔在兩年前被送到夜景昊邊做影衛，也是看著夜景昊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不過五年時間，那個孩子就瞭如今的一國天子。

要培養一個帝王，也不知道耗掉了夜止嵐多心。

夜景昊看完了三個奏本，夜止嵐才姍姍來遲。

「臣參見陛下。」

「皇叔不用施禮，」夜景昊放下奏本，笑了，「朕等你一起用膳呢！」

「可臣已經吃過飯了。」夜止嵐不不慢的說。

「……啊，吃過了，」夜景昊笑容有點尷尬，「難怪皇叔來的這麼晚……」

他還掛著夜止嵐吃飯，夜止嵐可沒記掛著他。

有點委屈。

夜止嵐可一點都沒覺得對不起侄子，往那一站，端是玉樹臨風，俊優雅。

他已經三十幾許，不再年輕，可那張臉偏偏要與年紀逆轉，二十多的時候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一不變的絕世。

天下第一人不是白的。

夜景昊捧著已經涼掉的粥碗，也沒有要讓人換一碗的奢侈習慣，就默默往裡送，一邊送一邊把小委屈滅。

習慣了，習慣了，早就習慣這種不是親叔侄……或者說，是他單方麵親叔侄的套路。

「陛下臣來就是為了一起用膳嗎？」夜止嵐問。

夜景昊放下粥碗，從奏摺堆裡掏出一個來，「蘭老丞相要辭，朕奪兩次了，這本是昨晚送來的，事不過三，朕總不能繼續挽留了。」

「蘭闕的年紀確實不小了，他要辭陛下奪，給足了麵子就讓他辭吧。」夜止嵐沒當回事。

夜景昊皺眉，「可蘭老丞相是三朝元老，就這麼辭，恐怕閣會有所。」

「陛下覺得閣會怎麼？」夜止嵐彎問。

「閣中人大多都是清流學士，蘭老丞相統閣多年，深固，如果他辭了，那丞相之位該怎麼置，倘若置不善，恐怕閣會不滿啊。」夜景昊愁的是這個。

閣是整個朝廷運營的本，他這個做皇帝的也得考慮妥善才行。

「那就選一個能的住閣的人接替相位。」夜止嵐說的輕輕鬆鬆。

夜景昊嘆氣，「皇叔覺得誰能勝任丞相一職？」

這可不是小事，壁月丞相位高權重，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蘭闕，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合適的人選。

相對於夜景昊唉聲嘆氣，夜止嵐隻是淡然為笑，「人選不是很明顯了嗎？」

「明顯……嗎？」怎麼他看不出來呢。

夜止嵐淡淡揚起角，慢慢的說：「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全而退，想離開局勢總要付出點代價，哪怕是蘭闕，他想告老辭可以，但，他辭，那他的位置就必須要有人替他繼續坐穩。」

夜景昊恍然大悟，「皇叔你的意思是——蘭清若？」

夜止嵐含笑點頭。

夜景昊有些怔愣，但很快，就又皺起了眉來，「蘭清若……蘭清若……」

五年前，天下第一才子出仕駐閣。

原本也是一件驚天地的大事，可這五年來，蘭清若一直占著無關要的位，理著可有可無的事，甚至三天兩頭不上朝，簡直就是場裡的閑雲野鶴。

慢慢的，也就淡出視線之外了。

連夜景昊都沒多關注，卻被夜止嵐在這個時候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