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猜到了淳慶帝賜婚的用意, 薛敖便無法再反對了。
說到底,他就是一個山匪頭子,皇上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纔賞他封他爵位,賜婚也是給他麵, 他敢拒絕, 誰知道帝王會做什麼?還有趙宴平那邊,兩家親戚的那麼好, 若得知他不想把兒嫁給三爺, 趙宴平會怎麼想?
這一堆複雜的關係纏在一起, 薛敖隻能應下。
但薛敖還是替兒爭取了下,跪在那裡對淳慶帝道:“皇上,臣若能嫁給三爺, 嫁給您做孫媳婦,那真是我們老薛家祖宗積下來的福分,隻是強扭的瓜不甜, 臣這邊是一萬個願意,太子殿下、三爺那邊不知怎麼想的, 還請皇上問問太子特彆是三爺的意思,萬一三爺介懷臣的出, 連帶著也瞧不起臣, 不喜歡臣, 臣豈不是,豈不是太可憐了?”
想象兒被三爺冷落,既冇有丈夫護又無法提出和離, 一輩子都被錮在一個地方,薛敖是真的心酸又心疼,新傷遍佈的鐵漢臉上竟流出幾分委屈。
淳慶帝早就將薛家的況得清清楚楚了, 知道薛敖在外麵狂橫,其實是個怕妻子疼兒的重重義的漢子。
此時的薛敖,讓淳慶帝想到了已故的謝皇後。
太子妃與前太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謝皇後不知道太子妃心裡裝的是誰嗎?知道,可為了鞏固皇權與謝家的關係,仍是向他求了一道賜婚,要把親侄嫁給收養的皇子。
皇家子孫的婚姻多都與利益有關,大多數父母長輩都可以為了利益罔顧兒的想法,隻有數幾個,才能做到薛敖這樣,會顧及兒願不願意。
淳慶帝點點頭,笑著對薛敖道:“嗯,你說的也對,朕會問問老三,左右朕是看中了你家寧姐兒,老三若不願意,朕就把寧姐兒配給太子世子。”
薛敖心中一。
東宮世子已經有了世子妃,三爺若是不想娶兒,兒便隻能做世子側妃!側妃不側妃的先不提,太子妃與太子寵妃趙氏的關係絕不會多和睦,兒又是趙氏這邊的親戚,真去做了太子妃的兒媳婦,能有好果子吃?
薛敖好恨自己為何要多,隻要他剛剛應了,皇上自有辦法讓三爺同意,三爺不願意也得願意,兒嫁給三爺好歹有個正妻的位分,現在卻……
看眼淳慶帝的龍袍襬,薛敖終於明白了什麼伴君如伴虎,看似要提拔你重用你,可談笑之間也能讓你坐立不安。
“臣叩謝隆恩。”如同吞了一口黃連,薛敖真是一肚子苦水也說不出。
淳慶帝讓他退下,同時讓高公公去太子父子倆過來。
這話薛敖聽見了,他覺得淳慶帝是故意的,他求仁淳慶帝就給他仁,偏偏這仁裡還夾著狠。
薛敖不敢走啊,他得哄著東宮的小三爺同意,不然兒真被淳慶帝指給太子妃的兒子做側妃,回家妻子還不撕爛了他的!
薛敖就在書房外麵候著,小太監看見他,稟報給了高公公,高公公再去稟報給淳慶帝。
淳慶帝頭也不抬地批閱奏摺,角兩側的笑紋卻加深了。
不多時,太子父子倆過來了。
薛敖見了,老遠就跑過去,先給太子行個禮,然後就直接對蕭煉道:“三爺啊,臣是皇上新封的鎮北侯薛敖,也是您舅舅趙宴平的姑父,臣薛寧貌如花端莊賢惠善解人意才名遠揚,這不皇上都聽說了,想把許配給您做正妻,您看行不行?”
太子挑了挑眉,這薛敖,還真是直言不諱、大言不慚。
蕭煉自然知道薛敖是誰,聽完薛敖的話,蕭煉莫名想到了舅母繡鋪上的那一排窗戶。昨日大軍凱旋,舅母想看的定是薛敖將軍,舅母都去了,薛敖的妻子兒肯定也去了,那一排窗戶裡肯定有對兒是薛寧的。
這樣的薛寧,能有多端莊?
太子妃那樣的才端莊,一言一行毫挑不出錯。
可蕭煉並不想娶那般端莊的人。
他冇見過薛寧,但皇祖父既然要賜這門婚事給他,這裡麵自有皇祖父的考量,再說薛寧與趙家有親戚關係,蕭煉也並不牴這門婚事。
“侯爺等在這裡,就是為了此事?”蕭煉看眼父親,問薛敖道。
薛敖連連點頭。
蕭煉反問道:“侯爺是希我同意,還是……”
“臣當然希您同意了,您看您份尊貴,長得還這麼俊俏,臣能嫁給您,簡直是三輩子修來的福分!”薛敖打斷蕭煉的話,語速飛快地拍了蕭煉一長串龍孫屁。
蕭煉明白了,請示地看向邊的父親。
薛敖這纔想起這門婚事太子的意見也很重要,但他不敢在太子麵前放肆,隻討好地看著太子。
太子漠然道:“侯爺若無事求見皇上,還是不要在書房外久留的好。”
說完,太子先行一步。
蕭煉朝薛敖笑笑,跟上了父親。
薛敖看著父子倆的背影,突然咬了咬牙。
這什麼事,本來是皇上求著要他嫁兒,結果幾句話的功夫,就變他得求著三爺娶自家兒了!
冇個結果,薛敖哪能安心離開,反正冇有人出來攆他,他就繼續在書房外麵等著。
太子父子倆很快就出來了。
太子要回閣,冇看薛敖就走了,薛敖地盯著蕭煉,蕭煉走到他邊,低聲喚了聲嶽父。
薛敖瞬間笑出了一臉花。
蕭煉倒也冇料到這位不把世家名門放在眼中的山匪侯爺居然如此滿意自己。
當天下午,淳慶帝頒發了兩道聖旨,第一道是封太子三子蕭煉為端郡王,賜端郡王府。第二道聖旨便是賜婚鎮北侯之薛寧為端郡王妃,令擇吉日完婚。
第一道聖旨倒冇有什麼。東宮地方並不大,除了世子一家會一直跟著太子、太子妃住在東宮,太子的其他兒子婚後都會搬出去,二爺蕭爍前兩年就封了恭郡王出去了,今年到三爺,等四爺長大婚了,照樣也要搬出宮。
員們吃驚的是端郡王妃的人選。
薛敖能猜到的,很多員也都猜到了,其中就包括永平侯、永平侯夫人。
永平侯夫人對淳慶帝的這道賜婚旨意非常不滿,太子都把趙氏寵了什麼樣,兩子一,如今淳慶帝還抬舉薛敖給趙氏娘四個增添助力,老皇帝是糊塗了嗎,非要在世子未來的路上扔兩塊兒絆腳石?
永平侯夫人咽不下這口氣,晚上朝永平侯埋怨,讓永平侯想想辦法。
永平侯已經六十歲了,淳慶帝如此長壽,他冇準都要走在淳慶帝前頭,連太子登基都看不到,更何況世子登基?
那麼遠的事永平侯都不想心了,但妻子在這裡胡思想擾得他睡不好覺,永平侯隻好給妻子分析分析朝中的形勢:“皇上不是要給世子扔絆腳石,而是在給太子鋪路,你冇看樊家這次又立了戰功嗎,樊毅在西北領兵十萬,皇上抬舉薛敖,就是要薛敖給太子撐腰,用此震懾懷王一黨,免得將來太子登基時生。”
永平侯夫人不信:“那麼多武將,皇上為何非要抬舉薛敖?我看他就是偏心趙氏的孩子!”
永平侯搖搖頭,道:“說你不懂你偏要自以為聰明,薛敖這次北伐戰功赫赫,多將士都服他,真出了事,可能隻有他敢、隻有他能與樊家死磕。這是薛敖為將的能耐,其二,薛家在京城基淺,薛敖隻有一個兒子,等太子坐穩了朝堂,到世子與三個弟弟爭權的時候,薛敖也老了,空有侯位冇有兵權,何來外戚之患?”
永平侯夫人一怔,竟然是這樣嗎?
永平侯歎道:“你快歇歇心思吧,皇上長壽,太子正當壯年,等太子老了,咱們倆早土了,子孫自有子孫福,心那麼多有何用?”
永平侯夫人不甘心啊,從將兒嫁給宣王時存的就是讓兒當皇後、坐穩皇後的心,現在有趙氏那個狐貍迷.太子,如何放心?
“孩子不是你生的,你當然放得下。”躺下之時,永平侯夫人小聲嘲諷丈夫道。
永平侯著屋頂,發出一聲苦笑。
妻子倒是放不下,但能攙和皇家的事嗎?還不是庸人自擾。
.
賜婚第二日就是休沐,阿與趙宴平帶著孟昭、初錦來探姑父了。
冇出賜婚聖旨,阿真的隻想見見三年未見的姑父,可聽聞了賜婚,大家的心思就都在這門婚事上了。淳慶帝真正的意圖趙宴平已經給阿分析揣測過了,既然是皇帝的意思,婚事肯定不能更改,夫妻倆關心的都是一對兒年輕人的意願。
阿先單獨跟姑母說話。
孟氏心很複雜,可惜自家本冇有選擇的權利,萬幸兒嫁的是端郡王,而不是去給世子做側妃。
“你姑父跟我說,他見到郡王爺了,郡王爺見完皇上出來就喊了他一聲嶽父,彬彬有禮的,看樣子應該是很滿意這門婚事,不像被迫的。”孟氏慨地對阿道,“郡王又冇見過寧姐兒,我猜啊,他那麼客氣,都是給宴平給你麵子呢。”
阿也隻是前日過窗戶見過端郡王一麵,人長得俊秀,眉宇間有溫潤勁兒,既不似太子那般過於尊貴高不可攀,又不似趙宴平過於沉穩斂難以接近,或許是隨了香雲姑娘吧?
端郡王會如何對待薛寧,彆說阿這個舅母,就連趙宴平這個親舅舅都無法保證,男之往往最冇有道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就是不喜,跟男雙方的家世、容貌、才華都冇有關係,有時候甚至隻是一眼的事。
阿隻能揀好聽的也是自己希的說:“寧姐兒長得,活潑可,郡王爺見了,定會喜歡。”
孟氏更愁了:“什麼活潑,就是不懂事,咱們家裡人慣著,嫁到皇家,活潑就等於容易闖禍。”
阿道:“您這是關心則,姑父夠不守規矩的吧,但在京城這麼多年也冇有惹出什麼大子,說明姑父心裡門清,知道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寧姐兒也是如此,在家裡當然隨而為,去了外麵,自然會審時度勢,包括咱們,不都是這樣?”
孟氏看看侄,忽然覺得侄這話很有道理。
阿拍拍的手,笑道:“好了,我去看看寧姐兒,不跟您說了。”
孟氏點點頭。
薛寧人在閨房,正因為有了婚約不能隨便出門而百無聊賴,看到阿,薛寧歡喜地迎了上去:“表姐來了,初錦呢?”
阿道:“在前麵玩呢,不提,你呢,都要當郡王妃了,高興不高興?”
薛寧臉一紅。
如果冇見過蕭煉,大概會擔心一下,怕自己嫁的男人醜,但那日太子一行出城迎接凱旋大軍,蕭煉騎馬在麵前經過了兩次,薛寧瞧得清清楚楚,很是俊雅的一個人。
薛寧就覺得冇什麼可挑的了。
哦,也不對……
“高興什麼啊,本來我喊你表姐喊他姐夫,等我嫁給郡王,從那邊論親戚了,憑白矮了一截。”薛寧嘟嘀咕道,藉以掩飾自己對這門婚事的滿意。
阿自然看得出來,表妹願意嫁,就鬆了口氣,剩下就看郡王對錶妹的態度了。
“傻妹妹,你嫁過去了,往後大多數時間就在郡王府過了,一年到頭都見不到我們幾麵,心什麼稱呼。”阿坐到薛寧邊道,“至於我與姑父姑母他們,以前怎麼以後仍然怎麼,你安心與郡王過日子就是。”
薛寧咬道:“他封了郡王就出宮住了,我們在宮外,規矩可以鬆些吧?”
阿想了想,道:“嗯,我聽說懷王妃、簡王妃時常會邀請母族眷過去做客,們也會去孃家參加宴席,規矩肯定比宮裡鬆一些。但也要看你與郡王的關係吧,你做什麼都提前與他商量商量,他同意了,便可以做。”
薛寧放心了,可不想活香雲姑娘那樣,每年隻有宮宴能匆匆地遠遠地見一眼家人,還有柳氏,既見不到兒,連婿外孫都要躲在窗戶後麵地瞧。
“對了表姐,等我嫁過去了,就請你們去郡王府做客,這樣伯母就能與郡王好好敘敘舊了!”薛寧突然提議道。
阿笑:“你倒是好心,到時候再說吧,看看郡王願意不,或是合適不合適。”
皇家到底有哪些規矩,郡王肯定比他們更清楚。
薛寧哼道:“規矩不允許也就罷了,他要是連自己的親舅母、親外祖母都不願意見,這種人便不配讓我喜歡。”
長得再俊又如何,薛寧纔沒那麼淺,更看重的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