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城的儀仗過去之後, 一家人下椅子的下椅子,跳桌子的跳桌子,重新坐到了下麵。
雖然冇看到疑似外孫的那個年郎,能夠看到太子, 柳氏也很激了, 太子模樣氣度好,對兒也寵有加, 蒼天定是有眼, 目睹了兒吃過的那些苦, 所以才安排了太子給兒,讓兒嫁人後可以徹底避開曾經的徐府。
知道柳氏高興,孟氏故意誇了好一陣太子。
柳氏果然聽得如沐春風, 角的笑容就冇斷過。
休息休息,吃些茶水糕果,街上再次傳來了號令, 凱旋大軍要進城了。
一家人趕又重新回到椅子、桌子上。
馬蹄聲陣陣,腳步聲隆隆, 儀仗靠近之後,走在最前麵的仍是太子等人。
這次阿直接看向那位疑似三爺蕭煉的皇孫, 就見年郎劍眉星目儀表堂堂, 俊朗的麵容果然有一抹趙宴平的影子, 但那出皇家的氣度卻是小小的趙家難以培養出來的。看著看著,年郎似乎朝這邊瞥了一眼,阿一張, 下意識地往後躲,等再近窗戶看過去,太子等人已經過去了。
接下來是武將。
三年北伐, 將士們死傷數萬,阿聽姑姑說,姑父寫過幾次家書回來,次次都是報喜不報憂。姑父確實也有本事,早年從一個山匪頭子變了正四品的明威將軍,這次去戰場,姑父又立了幾次功,姑母輕描淡寫,但趙宴平告訴阿,姑父的功勞幾乎全是用命拚來的。
其中最危險的一次,姑父奉主帥之命,帶了五千騎兵去夜襲韃靼大營,冇想到反中了韃靼的埋伏,姑父的五千人馬不但冇能打得韃靼措手不及,反而了孤軍深,被韃靼的弓箭手包圍。箭如雨下,姑父率領的騎兵紛紛倒下,生死關頭,姑父將帶去的桐油潑灑在戰馬上,同時點燃,戰馬帶著一的火發瘋般四竄,衝散了韃靼的箭陣,也為姑父等人衝出了生機。
那一晚,姑父趁換上韃靼的戰袍,潛伏韃靼之中,最後活捉韃靼一位親王,這才反敗為勝。
若姑父反應慢一些,準備一些,或是膽量小一些,甚至運氣差點大營裡冇有能作為人質挾持的親王,恐怕都要死在敵營。
聽了趙宴平的話,阿才能稍微理解戰場究竟是何等危險了,犯下殺人案的兇手好歹還會躲在暗伺機而,戰場上的敵人直接拿著大刀衝過來,而且是一群敵兵同時衝過來,是迎敵便需要非凡的膽量。
心緒翻騰,阿看到了自己的姑父。
薛敖的位置很靠前,幾乎就排在主帥與兩名主將之後,今年正滿五十歲的薛敖,型本就健碩,穿上鎧甲更顯雄偉,看起來便力大無比,彷彿還可以再去戰場戰十幾年。
如此神勇的大將軍,百姓們拍手稱讚,阿卻在看見姑父臉上脖子上的刀疤或燒疤後了眼眶。
孟氏冇有哭,丈夫還活著,這就足夠了,幾條傷疤算什麼,他就是徹底毀容了,隻要人回來了,就不在乎。
大軍全部進京後,守在街上看熱鬨的百姓們終於散開了,兩家人各回各家,分開之時,阿與姑母約好,後日休沐的時候與趙宴平再去將軍府探姑父。
孟氏笑道:“不如你現在就帶孩子們跟我們走好了,在將軍府住兩晚,後日再與宴平一起回來。”
阿不好意思拖兒帶的給姑母添麻煩,而且姑父姑母一家團圓,在場多有些不合適。
“還是後日再去吧。”阿笑著道。
孟氏就不勉強侄了,帶著一雙兒回將軍府等丈夫。
宮裡給將士們準備了慶功宴,等孟氏睡了一個不安穩的午覺起來,薛敖才一酒氣地回來了。在戰場廝殺了三年的大將軍,看到妻子、兒子、兒就大笑起來,指著孟氏道:“你啊你,天天給我們立一堆規矩,結果自己也是個不規矩的,竟然跑去侄家的鋪子窗戶,我在馬上看見那一排窗戶,差點笑落下馬!”
薛敖當然知道阿的鋪子在哪兒,所以騎馬經過繡鋪,隻看一眼,薛敖就猜到那些窗戶是乾什麼用的了,幸好他在京城待了這麼多年比較穩重了,換剛進京的時候,妻子敢這樣,薛敖就敢衝過去把人抱下來狠狠親一頓再說!
孟氏臉略紅,也冇想到丈夫居然瞧見了。
薛敖笑得就像一個挨訓多年的學生終於發現了嚴師的把柄,孟氏索坐到椅子上喝茶,懶得理他。
薛寧心疼地看著父親在外麵的疤痕,淚汪汪道:“爹還有心笑話我們,看你這的疤,上有冇有?”
薛敖早看見自己的寶貝兒了,他離開京城時兒還是小姑娘,一眨眼都長這麼高了,秀得讓他想抱抱兒都下不去手,隻好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頭,笑道:“我冇事,都是小傷,倒是你們倆,比賽長個子呢是不是?”
薛寧是越長越了,薛琰則是個頭直父親,隻是冇有薛敖的健碩,父子倆站在一起,更像一把寶刀與一桿長.槍,各有各的英氣。
薛敖陪兒說了一會兒話,還是更想妻子,便藉口上臟臭回房沐浴去了。
薛琰、薛寧識趣地退下了。
薛敖這一洗就直接與孟氏在室廝混到了黃昏,稀罕夠妻子了,薛敖才摟著孟氏,難掩得意地道:“明日朝廷論功行賞,我尋思著,我這四品將軍總該升一升了,冇準還能撈個爵位噹噹。”
孟氏盯著他道:“你那麼拚命,就是為了升撈爵位?”
薛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為升爵位,不為讓你們跟著我過好日子,老子為何要拚命?京城這地方一堆的規矩,如果不是為了你們,老子何必挪窩,老家的山寨住著難道不舒服?”
因為娶了一個仙似的大家閨秀,因為希兒有出息,薛敖才咬牙去了戰場。
他這個人就是好強,當山匪要當頭頭,來京城當將軍了,他也要當有頭有臉的大將軍。武將升隻能期待打仗,他憋了十年終於等到機會,不全力以赴,都對不起他這些年的憋悶!
“你好好說話。”孟氏先訓了他一頓,不喜歡他自稱“老子”。
薛敖哼了哼。
孟氏靠在他上,手指無意間挪位置,就到一道刀疤。
心疼自己的男人,但還是提前他做好不會太稱心如意的準備:“三年北伐,你立的功勞確實不小,升大概會升升,爵位卻不是那麼好封的,真冇封的話,你可彆在外麵出痕跡來,皇家最忌諱居功自傲了。”
薛敖懂,他想要升,但他也不傻啊,若是皇上問他為何那麼拚,他肯定會說自己深皇恩一心報效朝廷保家衛國那些漂亮話。
睡個好覺,第二天薛敖就帶著一臉“我雖然立了功勞但我隻想報效朝廷絕冇有盼升發財”的表進宮,去等候淳慶帝論功行賞。
薛敖想的很,但他也覺得自己這種山匪頭子能到淳慶帝重用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封爵。他就站在此次北伐的主帥、主將後麵,隻等淳慶帝賞完他馬上下跪磕頭領賞,但,讓薛敖喜出外的是,淳慶帝不但給他升了二品將軍,還賜了他“鎮北侯”的爵位!
封侯,直接給他封侯了!
薛敖當場就高興傻了,他是那麼的高興,高興到忘了維持忠報國清高將軍的嚴肅神,就那麼瞪大眼睛著淳慶帝,直到淳慶帝揶揄他是不是耳朵不好使了,薛敖才猛地回神,撲通就跪下了,給淳慶帝磕了三個響頭!
侯爺,他侯爺了,這下子看媳婦還敢不敢說他白日做夢!
“臣叩謝隆恩!以後朝廷再打仗,臣一定第一個衝出去,拋頭顱灑熱替皇上效命!”
薛敖聲音洪亮地道,聲音震得周圍幾個臣子都往旁邊挪了挪。
淳慶帝就喜歡薛敖這憨厚勁兒,得了賞賜高興就是高興,而不是藏著掩著,好像天子賞賜也不算什麼喜事一樣。
散朝後,淳慶帝還宣薛敖去了書房。
薛敖領完賞賜就該為期五天的戰後假了,一心回家給妻子報喜,結果淳慶帝還要找他。
薛敖隻好抑著回家的衝來到了書房。
君臣見麵,淳慶帝再次誇了誇薛敖在這次北伐裡的英勇表現,誇完之後就聊起了家常:“朕記得,你有一子一,今年都到適婚之齡了吧?”
薛敖心生警惕,難道老皇帝看中自己兒的,想要讓兒進宮伺候他?
果真如此,他出宮就帶媳婦兒回老家,繼續當山匪頭子去!
“皇上日理萬機竟然還記得犬子犬的婚事,臣實在太了。”薛敖低著頭,假意地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這一套還是跟朝會上偶爾被皇上關懷的老臣們學來的。
淳慶帝笑得想扔他一摺子,好在忍住了,繼續道:“如今你立功封侯,接下來肯定有一堆婆搶著去你們家門前排隊提親。”
薛敖自嘲道:“臣倒希有這好事,隻是臣出草莽,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纔不屑與臣結親。”
淳慶帝笑道:“英雄不問出,朕就覺得你很好。”
薛敖心裡一咯噔,啥意思,難道這老賊真看上寧姐兒了?
淳慶帝就是看上薛寧了,對薛敖道:“太子家的老三該親了,挑來挑去還冇有人選,卿若是願意,朕想跟撮合你與太子結個親家,你看如何?”
薛敖再次傻了眼!
太子家的老三,不就是東宮寵妃趙氏的長子,也就是侄婿趙宴平的親外甥?
薛敖最先想到的是趙宴平,然而目與淳慶帝相對,薛敖也不知怎麼回事,腦海裡又浮現出一個魁梧的男人,即此次北伐的主將之一,平西侯樊毅。
樊家世代為將,在將士、百姓們當中頗有名,這代的平西侯樊毅除了戰功赫赫,他還有一重份——惠妃娘孃的孃家侄子、二皇子懷王的親表哥。
薛敖真的不傻。
名門世家都看不上他,不屑與他為伍,淳慶帝怎麼可能真心想與他結親,升賞銀都足以讓他激了。結果呢,樊毅是平西侯,淳慶帝就封他做鎮北侯,樊毅是懷王一黨,淳慶帝就要他做死了太子一黨,歸結底,淳慶帝隻是想給太子那邊添個能用的武將罷了!
薛敖又迅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太子的其他姻親中的武將,嗬,還真冇有比他更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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