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有什麼訊息, 阿與柳氏等人是冇有渠道提前得知的，還是傍晚趙宴平托了兩套服回來，已經見過兩次這種場麵的郭興第一個察覺了喜訊，看看爺手中服出來的一點補子繡樣, 再看看麵無表的爺, 驚喜道：“爺又升了？”

趙宴平點點頭。

郭興差點就要大聲吆喝宅子裡的其他人快點出來，還是想到夫人剛定下不久的五條家規, 郭興才及時管住自己的, 隻嘿嘿不停地笑。

廳堂裡, 阿帶著孟昭在陪柳氏說話，知道這個時辰趙宴平快回來了，一家三口一起等著他共用晚飯。

當趙宴平托著什麼繞過影壁, 旁還跟著笑得比娶了媳婦還高興的郭興，阿與柳氏都是一愣。

阿從來冇有親參與過趙宴平的任何一次升，毫無線索, 柳氏給兒子改過一次服，現在看到兒子又抱了兩服出來, 便比阿先猜到，不由地站起來, 走到門口, 盯著兒子問：“又升了？”

趙宴平還是點頭, 目越過母親，投向後麵的阿。

阿是最後一個反應過來的，聽完婆母的問話, 看到丈夫的承認，阿的驚喜頓時先從角漾開，再迅速傳到了眼中。同樣是笑容滿麵, 滴滴的小娘子笑得可比郭興好看多了，那樣的與由衷的喜悅落到趙宴平眼中，便了這次升送他的最大的獎勵。

阿前後跟過他兩次，他冇讓阿過什麼福，委屈倒是吃了不，如今，他終於可以送一次榮耀。

如果這會兒隻有小夫妻兩個，阿肯定會撲到丈夫懷裡表達的高興，趙宴平也會抱住小妻子狠狠親幾口，可惜，趙家人口雖，此時卻都聞訊圍了過來。

阿仍然笑靨如花，趙宴平卻剋製自己，收回視線，回答邊人的各種問題。

“怎麼這麼快又升了，是因為破了荊州案嗎？”柳氏一邊接過兒子手裡的服，一邊高興地問。

趙宴平心複雜道：“也不全是，老太公年紀大了，向皇上遞了辭呈，大理寺便有了一次員調。”他肯定是立了功，但如果不是盧太公辭，上麵冇有職空缺，便也絕不會有他破格提拔的機會。

盧太公辭了啊？

柳氏笑容一斂，盧太公是兒子的恩師，他在大理寺當一把手，肯定會給兒子很多關照，現在盧太公養老去了，大理寺的其他高不知道會不會不服氣兒子，給兒子穿小鞋。

當孃的都怕自家孩子在外麵被欺負，阿會擔心孟昭，柳氏也會擔心趙宴平，這大概是就是為人父母的天，與孩子年紀大小無關。

趙宴平看得出母親的心思，道：“近來酷暑，老太公休息休息也好。”

冇什麼比更重要，趙宴平不需要恩師照拂他什麼，老人家康健，無病無災最好，而且，趙宴平覺得，他這次能一下子升到五品，八也有恩師的關係。

“爺，這是六品服的補子嗎？”

翠娘站在哥哥邊，盯著服中間那像白鷺又像仙鶴的鳥紋，歪著腦袋問。

所有人都看向趙宴平。

趙宴平道：“這是白鷳，正五品員的補子。”

正五品！

翠娘最誇張，捂著大吸一口氣，郭興也一副下要掉下來的樣子，阿與柳氏都是又驚又喜。

升遷之喜一家人分足矣，當著家仆的麵難免有炫耀之嫌，趙宴平坐到椅子上，吩咐翠娘去端飯菜過來。

翠娘笑瞇瞇地走了，百靈、春竹、冬竹也很會看主子臉，自覺地退了下去。

郭興也回倒座房那邊了。

“這就正五品了？”柳氏坐到桌子一旁，有種做夢似的覺，“比三爺還高了一品？”

人家謝郢可是京城永平侯的兒子、宮裡謝皇後的親侄子，十九歲高中探花，乃京城有名的才子，到現在也隻是從五品的知州，的兒子都冇有考過科舉，居然升遷的這麼快，都超過曾經的上峰了？

天大的好事突然降下來，柳氏高興歸高興，可也有不安。

趙宴平分析道：“大理寺主審案件，不像六部有太多油水可撈，每日與罪犯案件打道，一些豪門子弟耐不住枯燥，但凡有其他門路，都不願去大理寺。三爺現在雖然是從五品，可他正經進士出，將來甚至能進閣，我最多隻能升到恩師原來的位置，本無法與他比。皇上破格提拔我，應該是給恩師的麵子，若我不能勝任，皇上也絕不會偏私。”

是升了，能不能坐穩是另一回事。

柳氏明白了，知道兒子不是白撿餡兒餅，趕囑咐兒子一定要好好當差，彆給盧太公丟人。

趙宴平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阿就安靜地聽著，反正想知道的，婆母都會問出來。

翠娘端著飯菜過來了，對趙家來說自然不是普通的丫鬟，膽子也大，擺好飯菜碗筷，退下去之前，翠娘忍不住笑瞇瞇地問趙宴平：“爺，正五品的員能領多俸祿啊？”

翠娘一直都不是很懂大理寺裡麵各種的職責，反正都與案子有關，在翠娘看來，俸祿最能現升的好，要不老百姓怎麼都把升與發財連在一起呢？

俸祿多，是個俗氣的問題，阿與柳氏其實也都好奇，隻是不好意思直接問出來，隻有翠娘，想什麼就問什麼了，率真得毫不掩飾。

趙宴平看向母親，柳氏尷尬地笑了笑，低頭給孟昭小手。

趙宴平再看阿，阿臉一紅，看向一旁，假裝毫不在意。

趙宴平其實又何嘗不是俗人一個？以前他的俸祿都不能完全支撐這個家的生活開支，他都快而立的人了，居然還要母親妻子補，現在職升了，俸祿也提上來了，趙宴平終於不用覺得愧對母親、妻子了。

“約有八兩吧。”趙宴平神淡淡地道，說完提醒翠娘：“自己知道便是，彆去外麵張揚。”

京城家底深厚的世家子弟升都是為了爭權，隻有他們這些寒門子弟，會為了俸祿沾沾自喜。

翠娘不會張揚，可就是替爺高興，也替自己兄妹高興，以前爺家裡窮，他們兄妹都是白乾，現在爺當了，他們也有了月錢，多好的事！本來翠娘還因為爺給他們幾個下人五錢的月錢而擔心，擔心爺與夫人攢不下銀子，現在好了，再也不用擔心了，可以心安理得地花拿到手的月錢啦！

翠娘笑不攏地回了廚房。

柳氏無奈地搖搖頭，對阿道：“翠娘這丫頭，還跟小孩子似的，一轉眼也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再過三四年，你也要給張羅婆家嘍。”

就因為翠娘小孩子脾氣，阿還真冇有想過這茬。

通常主人家會把家裡的丫鬟許配給家裡的小廝，普通丫鬟配普通小廝，得寵的丫鬟就許配給家裡的管事，可趙家就一個郭興，還是翠孃的親哥哥，阿的繡鋪也都是工。去外麵找吧，不是知知底的，阿還怕翠娘會委屈。

“先吃飯，那些事不急。”趙宴平見拿著筷子一不，開口打斷了阿的走神。

阿笑笑，一家人開始吃飯了。

飯後柳氏離開前，對阿道：“宴平說過，朝廷發放的服都會特意做大，這樣個子小的員簡單改改就能穿了，宴平以前的服長短不用改多，隻是瘦要改改，等會兒你讓宴平試試看。”

阿記下了。

夫妻倆回屋後，阿讓趙宴平趕先試試。

這兩都是夏裝，另外三季的以後還會發，裳穿到趙宴平上，果然如柳氏所說，長短還算合，但是過於寬大了些，如果趙宴平是個大胖子，穿著肯定剛剛好。

“你先去洗澡吧，趁天還冇全黑，我趕給你改一。”阿幫他解下袍，抱著就要去窗邊改。

趙宴平突然將拽了回來，抱在了懷裡。

阿疑地仰起頭。

趙宴平.紅潤的小臉，看著清澈的杏眼道：“朝廷每個月月初會理升遷員為母親、妻子請的誥封摺子，月底我也為你跟母親請封。”

朝廷隻給一至五品員的妻、母賜封誥命，等阿有了誥命，員都不能對無禮，否則便是藐視朝廷。譬如武安縣阿的舅母金氏，以前金氏辱.罵阿，阿隻能言語反擊，奈何不了金氏什麼，現在金氏再敢對阿不客氣，阿直接將人送到府便可治金氏辱罵誥命夫人之罪。

阿急著幫他改服，隻笑了笑，推他快去洗澡。

趙宴平去了，阿眼中才出一抹複雜，不過被了下去。

這一改，阿就忙到了快二更天，低頭弄針線，趙宴平坐在對麵看書，兩人彷彿回到了在武安縣的那段歲月。

“改好了，你再試試。”咬斷線頭，阿抱著服站了起來。

趙宴平也放下了書。

兩人走到架前，趙宴平自己穿上服，那一竹子青襯得他麵如冠玉，展翅翱翔的白鷳補子則新增了威。同樣的一袍，改得合之後，穿出來的效果也完全不一樣，臃腫略顯邋遢的爺，頓時變得玉樹臨風起來。

阿咬，幽幽地道：“你穿這樣出去，被哪家小姐看見，肯定想嫁你。”

趙宴平正要解腰帶，聞言抬眸看：“你的意思是，就算你我萍水相逢，你隻需看我一眼，便會暗芳心，一心想與我結為連理？”

阿臉一紅，嗔他道：“我纔沒那麼淺。”

趙宴平了袍掛在架上，走到窗邊熄了燈，再回到床上，住道：“你自己不淺，為何要說彆人家的小姐都淺？”

阿隻是擔心他越來越出眾，難免會招蜂引蝶而已，隨口說說的，哪有那麼多問題？

“還是你其實也很淺，就像話本裡的小姐一樣，看到俊俏的書生便一見傾心，其他什麼都不顧了？”趙宴平一邊親的脖子一邊道。

他又提那話本子，阿惱得推他，卻被趙宴平攥住兩隻腕子舉了起來。

今晚的趙宴平，比平時霸道，也多了兩分輕佻。

阿忙了一個多時辰的針線，本來肩膀有些酸乏的，被迫與趙宴平活絡了一番筋骨，竟意外緩解了疲憊，通舒暢地睡著了。

翌日，趙宴平穿上小妻子親手為他改好的服，步行去大理寺。

他去的早，路上冇遇見什麼子，到了大理寺，同僚們見他服修儀表堂堂，倒是羨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