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長鳴,室山的深,那一片連綿典雅的廟宇中,兩個小沙彌著眼睛,著懶腰、扛著掃帚來到知藏殿,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書趣樓()
但是下一刻,他們的作停住了。
門外緩步走來一個儒雅青年,白似雪,目如朗星,腰懸純鈞劍,背後的古樸劍匣,讓他們想起了一個令天下佛門為之膽戰心驚的名字——純掌教蕭千離。
「小和尚,那位老禪師可在?」
蕭千離的語氣極為平和,如同一個彬彬有禮的年輕文士,甚至還客客氣氣的豎起一掌行道門禮。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兩個小和尚張大了,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理智,張口結舌的問道,「你……你是蕭施主?」
「正是本座!」蕭千離微笑道,「至於本座的來意,想來也與貴寺住持無關,便不必去打擾住持大師了!」
在林,前來拜訪一位林僧人,竟然大大咧咧的號稱與住持無關,甚至都懶得通知一聲,這種事,也隻有蕭千離做得出來——也隻有他肆無忌憚的在林橫衝直撞,林僧眾卻還不敢隨意乾涉。
原因無他,蓋因這十餘年來,蕭千離的惡名實在是太大了。
昔日盛極一時、遍佈中原的大乘佛門如今何在?被其一劍挑祖庭,大乘五寺聯手西征,被純宮打得一個不剩,連一個金大能都沒能逃出昇天。
中原佛教的四大招牌之一的金山寺如何?殘垣斷壁約可見其昔日輝煌,如今僅剩下幾個武功盡廢的老和尚,還在址裡翻翻撿撿,看是否能找尋到一些殘存的佛經。
同為四大名寺之一的白馬寺,已是人去廟空,雖說並非蕭千離親手所破,也算是廣濟住持咎由自取,但是這筆賬依然還是要算在道門頭上。
至於被蕭千離屠佛所波及的大小名寺,更是數不勝數。皇城水陸大會,純宮師徒齊齊出手,佛門殘存的一批凈土境高僧,重傷的重傷,毀功的毀功,囫圇尚存的,如今都已銷聲匿跡,不復在江湖上麵。
這等兇神突然來到林,這兩個年紀尚的小沙彌頓時慌了手腳,一人嚇得掃帚都扔在地上,連連後退,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一轉,跑得無影無蹤。
另一人也好不了多,他嚇得大哭起來,拔足飛奔,道「殺人啦!殺人啦……」如同沒頭蒼蠅一般,撒就往大雄寶殿跑去,慌不擇路,一頭撞在庭院中的大樹上,額頭頓時跌出一個大疙瘩來,猶自不覺疼痛,一溜煙便跑出十餘丈遠。
蕭千離愕然半晌,搖頭苦笑道「想不到如今本座的名聲,也能止兒夜啼了……」
他緩步上前,輕輕推開了知藏殿的大門,出裡麵供奉的地藏金,檀香燃燒的輕煙繚繞,旁邊一層層的儘是佛經書卷。
他信步走進大殿,環顧四周,點頭贊道「不愧是林寺的藏經閣,也不知哪一日我純問道殿也能發展到這般地步……」
一個老得看不出年齡的老僧一邊打掃,一邊慢慢的踱了過來,似乎沒有看到蕭千離一般。
還是與上次一般,這個瘦到極致,也老到極點的和尚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鬆弛乾癟的,虛浮無力的下盤,急促的息和腔裡的鳴音,不管從那裡看,這個老和尚能施展的隻有倒地神功,和高手半點邊都不沾。
他的作毫沒有改變,甚至掃到了蕭千離旁邊,也不知躲避一二,蕭千離也不為所,便眼睜睜看著掃帚從他的腳麵上掃過——至於這知藏殿明明已經打掃得一塵不染,為何還要數十年如一日的打掃,個中,自然隻有這位老僧自己才知道得最為清楚。
「別裝了!」跟一個修為有的高僧比拚禪定、機鋒,蕭千離自忖自己還沒有這般能為,當下輕笑道,「本座來此的目的,想來大師已心知肚明!」
「阿彌陀佛——」那老僧終於不再無於衷,停下了作,低著頭不去看蕭千離,隻是口宣佛號,低聲道,「你……你又來此作甚?」
「上次人多口雜,不便詳談!」蕭千離目在大殿中一轉,索一屁在團上坐了下來,「當世能與你平輩相談的寥寥無幾,本座鬥膽,想要與大師論一論道。」
那老僧拄著掃帚,苦笑道「檀越究竟是哪裡知道的訊息?上次也是如此,一進林便直奔知藏殿,彷彿早就知道老和尚一般。檀越如今明明已經到了極高的境界,還有什麼不解,要來問老和尚?」
「佛曰不可說!」蕭千離詭一笑,道,「你上次說,凈土之上為菩提。本座百思不得其解,特來請教!」
老僧沉默良久,緩緩搖頭道「老衲實則未曾到那一層境界!」
蕭千離笑了一笑,臉漸漸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既如此,請大師賜教!」
那老僧猶豫半晌,終於長嘆一聲,順手扔掉了掃帚,一步步走到團前,緩緩端坐了下來。
當方丈住持、小乘之主明禪師得到小沙彌的哭訴,帶著一眾僧匆匆趕到知藏殿時,卻見殿門閉,裡麵卻出萬千劍氣縱橫,佛衝天而起,約有無邊梵音佛唱大作,卻也不住那凜冽煞氣。
「糟了!」明禪師連連頓足,埋怨道,「這尊兇神如何又打上門來?還偏偏挑中的便是太師叔祖?若是太師叔祖勝了還好,若是敗了,林這座古剎,還不被蕭千離一把火燒了?佛祖慈悲,這可如何是好?」
幾位老僧本不敢靠近,羅漢堂首座明法禪師咬著牙,直接顯化三重金,著頭皮往裡便沖,尚未靠近殿門數十步,便被一道氣浪掀翻,在地上跌了個滾,這才狼狽不堪的爬起來,搖頭道「厲害,厲害,實在近不得……」
「阿彌陀佛!」佛號接連響起,「托、托、托」幾聲,卻是涅槃堂幾位世高僧也被驚,顧不得驚世駭俗,紛紛出關,先後來到知藏殿外,問清事始末,不由得相顧駭然。
劍氣佛足足糾纏了一日一夜,林眾僧來得越來越多,卻都不敢離開,一個個心中焦急萬分,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幾位世老僧心有所,齊刷刷抬起頭來,卻見晨中,天邊赫然出現南北十三鬥星,諸星環繞,璀璨生輝,在黎明的天空中依然眼可辯。
「這是……」眾僧猛然驚覺,作為與蕭千離打了無數道的老對頭,不宗師均知蕭千離最是得天獨厚,能藉助星辰之力修鍊,如今主星大白天現,必然是出了什麼變故。
隻聽殿蕭千離哈哈長笑,高聲道「有勞大師相助!」聽到他的聲音,眾僧不由得然變。
殿門忽然開啟,蕭千離緩步踏出,朝明住持略一頷首,也不答話,足尖一點,已經飛躍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僧頓時一片大嘩,顧不得蕭千離這種無禮之極的舉,一腦便往殿湧去,卻見掃地老僧麵頹然,無力的半靠在供臺邊,嘆息道「罷了,罷了!林閉寺罷!此人一日不羽化歸天,佛門便一日隻能甘居其下……」
眾僧不明所以,明住持慌忙追問,就連涅槃堂幾位久不問俗事的老僧也沉不住氣,紛紛開口問詢。
掃地老僧勉強支撐起,環繞眾僧,苦笑道「祖炁盡歸其,天下之大,還有何人能製?」
他猛然想起一事,急忙一把拉住涅槃堂的一位老僧,道「快,快去藏龍之地,遲了隻怕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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