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搖出門找景延的時候,才發現客廳里很熱鬧。
陸為修教訓著一個,沈明詩教訓著兩個,三個小孩兒一個字不敢出,蔫頭耷腦地聽訓。
腳步一頓。
一時不知還該不該走出去。
是陸嘉辰看到的,他像一只不太機靈的大狗,一看到走向大門,想也沒想立馬問:“你要去哪?”
陸嘉辰的聲音把所有人的目都吸引了過去。
沈明詩張地看著,顧不上教訓陸嘉實和陸星旖了,忙走了過去,不知所措地看著:“搖搖……”
許星搖最怕如此,解釋道:“出去找個朋友,待會就回來。”
沈明詩松了口氣,可又擔心起旁的事來。
“去哪里呀?安全嗎?要不……媽媽送你去吧?我不打擾你們,把你送到我就走,等你要回來的時候再打電話給我,好嗎?”
兒長得這麼漂亮,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才不放心搖搖就這樣一個人出去。
如果可以的話,還想問問那個朋友是男的還是的?是同學嗎?多大了?
——可和許星搖并沒有親近到那個地步,怕問過了惹反,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握著一個度。
許星搖婉拒了,自己出門。
據說,他家就在這附近,他來找。
住在這附近……
反正非富即貴就是了。
許星搖大抵猜的出他家境好,現在也算是確認了。
走出去,順著路,一邊走一邊等他。
這里好像是做紫江區,和貧民窟的柳葉老街完全兩副模樣。
同一個城市,不同的模樣。
天差地別的模樣。
柳葉老街那里,人們是在生存,紫江區這里的人才是真的在生活。
腳下的路很干凈,沒有七八糟的垃圾,旁邊的灌木叢修剪得干凈又漂亮,竟然還有形狀,路燈很亮,沒有昏暗得像是缺電力的覺。
更重要的是,這里很安靜,沒有貧民窟那邊紛擾嘈雜的各種聲音。
許星搖很喜歡這里,但也覺到這里離很遙遠。
從未想過在這個年紀會有資格踏進這樣的地方,卻不曾想,原來從出生開始就屬于這里。
命運弄人。
景延很快到了,拉著一條薩耶,步伐悠閑,像是在遛狗。
許星搖下意識站了起來。
的目完全在那條狗上。
景延這時候還樂呵:“可不?”
許星搖點了下頭,“它…什麼?”
“團團。”
許星搖這才把目從狗上移開,看了他一眼。
景延挑眉:“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沒,就是不像你起的名字。”
景延輕哼:“就是小爺我起的。”
許星搖沒糾結這個問題,滿心滿眼都在離越來越近的大狗上。它眼睛很大,看著的時候仿佛在笑。
許星搖怎麼能不喜歡。
蹲下,了狗頭:“團團…”
大狗吐著舌頭,還是傻乎乎地看著,只甩了下頭,倒是不認生。
景延拉著狗繩,“要不要陪我去溜溜他?往這里出去有個商圈,我們還能去吃點東西。”
“不吃。”
“……它吃,行吧?陪它吃。”景大爺很沒出息地指了指地上的傻狗。
它還在吐舌頭。
許星搖遲疑了下,點了下頭。
還沒溜過狗呢,有點新鮮。
他們順著路燈,沿著路走。
陸嘉辰被派出來跟著看看,確保一下許星搖的安全。他鬼鬼祟祟地跟到了現在,眼睛都快瞪掉了,趕跑回家去。
卻也是這時,突然有人住他。
“辰辰,你干嘛呢?”陸星媛哼著歌兒朝他走來,“正好,一起回去。”
陸嘉辰雷劈一樣,呆立當場,“你…你怎麼回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還不是你們,一聲不吭的都走了?我找誰都找不到,就回來看看咯。喏,讓我猜到了吧?你們真的回來了!”陸星媛得意道。
陸嘉辰一噎,左右看看,卻什麼也沒看到,又問:“你怎麼回來的?司機呢?”
“我看月這麼好,我就讓司機在路口把我放下,我自己走回來了呀。”陸星媛提著擺轉了個圈,“你有沒有帶手機?給我拍個照,我要發朋友圈。”
陸嘉辰哪來的心給拍照,他心里暗不好,這時候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干嘛呢?你怎麼這副表啊?不想拍就不拍咯,我又沒有你。”陸星媛嫌棄了一句,就要往家里走,“你們是不是干什麼壞事了?你不許通風報信,我要來個突擊檢查!”
陸嘉辰一臉一言難盡。他現在還慶幸,還好許星搖出去了。
家里的人正在等陸嘉辰打探消息呢,聽到開門聲,紛紛起。
卻不曾想,第一眼看到的是陸星媛。
陸星旖已經不敢看這場面了。
陸星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還在跟沈明詩告狀:“媽媽,我們本來說好的在公館里陪爺爺,結果你看他們,一個個的全跑回來了!”
陸星旖求助地看著沈明詩,等著有所作。他們實在是不知所措,只能跟著做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許星搖忍無可忍的控訴,陸為修痛徹心扉的指責,沈明
詩字字帶的哭訴,已經是將的理智扣住。知道,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對這件事指手畫腳。父母怎麼做,就只能跟著怎麼做。
沈明詩剛開始看到陸星媛是張的,但忽然就松了口氣。算了,也是時候該知道了。
剛開始瞞著是怕中途有什麼變故,想等真相大白的時候再跟大家挑明一切,但現在真相已經全然大白,也是時候跟他們所有的人全部挑明了。尤其是陸星媛,也是這件事的主角。
“星媛,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沈明詩看著陸星媛,神平靜。
但又恰恰是這樣平靜的神,讓陸星媛從心底里開始發慌。
剛剛還在很得意地等著爸媽聽的告狀,罵一罵他們呢。可現在,張地收斂起了笑意,小心翼翼道:“媽媽,什麼事呀……”
沈明詩沒有面對的時候,還能說出很多心狠絕的話,但是現在看著的眼睛,和面對面說話的時候,卻覺得間梗塞,難以開口。
到底,是養了十七年的孩子……
更何況,他們從來就不是那起子沒有的冷。
沈明詩深呼吸著,慢慢地,紅了眼眶。的腦海里,卻在這時浮現著許星搖的影,浮現著失的眼神。忽然,沈明詩覺得渾都有了力氣。
開了口——
“星媛,有件事我們要先告訴你。那就是,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再這個名字了,你名字里的‘星’字,無論如何都得去掉。”
陸星媛:“啊?陸媛?為什麼啊?那姐姐呢?陸旖?”
陸星旖:“……”
還好聽?
沈明詩搖頭,“不是。你不能,但可以。因為是我們的孩子,是陸家的孩子,而你……不是。”
陸媛有點傻了,“什麼……什麼?”
媽媽在說什麼?!
每個字都懂,但合在一起,每一句話都不懂。
陸為修扣住了緒即將崩潰的沈明詩的肩膀,將攬懷里,繼續還未說完的解釋。
待解釋完畢,現場一片寂靜。
陸媛的眼睛一點點地、又迅速地泛開了紅。
“今天是愚人節嗎?還是什麼節啊,你們為什麼要合起來一起逗我玩?”陸媛又哭又笑地著眼淚,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許星搖和景延牽著條大狗,走著走著,竟然真的走完了那條看起來很長的路,進了一個商圈。
景延找了家看上去安靜點的店,點完餐,把許星搖推到一張桌子前的秋千上坐下。
這家店允許狗進,坐的地方安排得也好玩,中間是桌子,桌子的一邊是椅子,另一邊是秋千。
許星搖一直到腳離地,都是愕然的狀態。
坐得比較靠里面,雙腳真的離地了,秋千也開始搖晃起來了。
不知道會不會被看出來——
許星搖心想,現在渾都是僵的。
這還是第一次坐這種東西。
好奇怪的覺……
在眼里,這是小孩坐的東西,小時候沒得做,曾以為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去坐了。沒想到如此突然地就坐上來了。
而景延和大狗,已經慵懶地坐在了對面。
人和狗一樣……也可以說,狗和主人一樣,姿態慵懶,態悠閑。
許星搖眨了下眼,不聲地,抓住了秋千的繩子。
“哎,許星搖,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說?我這人……”
許星搖腦海里主接上了他的話——沒什麼優點。
“……優點之一就是嚴。”
許星搖:“?”
想笑,又覺得傻氣,便憋回去了。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這麼自…信的人啊。
景延繼續說:“跟我說說?我點子多,你想折騰死個人,我能有九十九個點子。”
“不稚?”許星搖斜他一眼,可神態間,明顯看得出來放松了很多。
“開玩笑的,我可是社會主義好青年。”景延提提角,隨手著傻狗的,“不過——許星搖,稚的不是我,是你。”
許星搖抬起微垂的眼看他:“嗯?”
稚?
從小到大,聽過無數種形容詞,卻從來沒聽過有人把“稚”這個形容詞安在的上。
“你就是稚啊,只有又稚又傻不拉嘰的人,才會把所有的過錯包攬在自己上,苛責于自己,而不是他人。對全世界寬容,唯獨苛待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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