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千零二章應對

人族百萬大軍班師回程的路上，唯一的一艘驅墨艦中，眾九品齊聚。

比較巔峰之時，眼下人族九品的數量無疑減了很多，許多新晉的九品都在那最後一戰中隕道消。

眼下還活著的九品，隻剩下二十人左右了。

除了人族的九品，龍族伏廣也應邀而來。

眾人落座，許多人氣息微弱，都是有傷在。大戰結束纔沒多久，便是以九品們的恢複能力，也冇辦法在短時間痊癒，尤其是眼下人族這邊種種資告罄，連療傷用的靈丹都所剩無幾了。

一個個趕來的九品很快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竟讓米帥召集所有的九品議事，但隻看此刻米帥的表，便知定是有什麼不好的訊息。

待到最後一位九品落座之後，米經綸纔開口道：“今日召集諸位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要跟大家確定一下。”

他環顧四周，稍稍頓了一下，然後將自己之前與項山的談話娓娓道來。

眾九品聽罷，有人一頭霧水，有人陷沉思，更有數幾個知者眉頭皺。

歐烈咋咋呼呼道：“你跟項大頭的談話，有什麼問題嗎？”

他冇聽出有什麼問題，無非就是正常的閒聊罷了。

“問題很大！”米經綸著他，表凝肅，頓時讓歐烈意識到，這果然是個大問題，儘管他還冇聽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項山道：“當年與墨族簽訂的那份協議至關重要，可以說是人族崛起的轉折點，這般重要的事，我與米兄不可能忘記，如果說我們當中某個人，一時記憶恍惚冇能想起來，倒也正常，關鍵是我們二人竟都是如此。之前談到那個協議的時候，我們兩人冇能在第一時間想起那協議的容，這本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歐烈皺眉道：“許是之前大戰太過疲勞？”

項山轉頭看向他：“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與楊開見麵是什麼樣子嗎？”

“當然記得。”歐烈順答了出來，“這種事怎麼可能忘記，那個時候他……”

他慢慢說不下去了，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表變化，眉頭鎖起來。

項山又看向其他九品：“諸位不妨想想，自己曾經與楊開接過的一些事，或者共同的經曆！”

眾九品依言施為。

很快，每個人的表都變得有些不對勁。

察言觀，見其他人表變幻，歐烈頓時知道，他們也遇到跟自己一樣的況了，忍不住問道：“怎麼會這樣？”

他之前按項山所言，回想自己第一次與楊開見麵的場景，第一時間竟冇能想起來，就好像那一層記憶被無形的隔阻擋，記憶中的場景明明近在眼前，卻始終冇辦法看清。

努力了好幾息，他纔想起，第一次與楊開見麵是在大衍關外，那時候他帶著自己的弟子潛伏在大衍關外監察敵，楊開奉項山之命前來與他接頭。

那個時候的楊開，不過七品修為！

米經綸的聲音響起：“不止諸位是這樣，我與項兄察覺到問題所在後，命人找了許多將士問話，他們遇到的況跟你們一樣，所有與楊開有關的事，無論他們有冇有親接過，即便是有所耳聞的，都冇辦法第一時間想起的細節。”

“什麼原因造這種現象？”武清沉聲問道，他剛纔也回想了一下，況確實如米經綸說的那樣。

“原因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與那剪影有關。”米經綸開口道，“諸位應該記得，之前楊開說過，那八道剪影是他從未來的八個千年時空段中召喚出來的，八道剪影被打散，意味著在未來的八千年，他是不存在的。”

眾人皆都頷首，當時米經綸與楊開談的時候，大家都在場，而這是楊開的原話。

“楊開說這是剪影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但現在看來，楊開本人好像都低估了這個代價的嚴重程度。他以為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不能存在於未來的八千年，但實際上可能有一種無形的偉力，正在慢慢消除他在這世上存在的痕跡！所以但凡與他有關的事，在其他人的記憶中纔會忽然變得模糊。”

“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歐烈難以置信。

消除一個人在世上存在的痕跡，最直觀的理解自然是殺了那個人，但眼下眾人遭遇的這種消除，已經遠遠不止殺一個人這麼簡單了，包括他人對其的記憶。

米經綸道：“在楊開施展出剪影之前，我也冇想到這世上會有如此離奇的。”

歐烈頓時不說話了。

剪影的玄妙匪夷所思，施展這種需要付出的代價必然也超乎想象，所以無論米經綸的推測有多麼讓人難以接，可事實就是如此。

“而這僅僅隻是剛開始，我擔心的是，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會不會把楊開這個人也給忘記了？”

眾九品頓時心頭一驚。

作為帶領人族崛起，戰勝墨的最大功臣，本該流芳百世，可若是人族最後徹底忘記了這個人，那該是何等的悲哀？

“如果我們徹底忘記了楊開，會發生什麼？”米經綸發出第二問。

冇人能夠回答。

他也並非詢問，接著道：“現在想想，楊開在消散之前說八千年後他應該會回來，可從他當時說話的語氣就可以看的出來，這種事他自己也無法確定，所以他可能回得來，也可能徹底消失。如今他所存在的痕跡正在被慢慢抹除，便是他在消失的過程，如果哪一天再冇人能記得他，那他可能就真的再不會出現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伏廣徐徐開口道：“按米帥這麼說，如果這世上還有許多人記得他，傳頌他的英名，或許能幫他迴歸？”

米經綸搖頭：“不確定，但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值得一試！”伏廣頷首。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查探那種抹除痕跡的速度，隻有確定此事，我們纔能有針對地行。”

“同意！”

“同意！”

“就按米帥說的辦。”

……

經由諸多九品多日來的查探，對隨機選擇的數千上萬名將士的問話，一月之後，眾人得到了一個很不好的訊息。

那就是那種抹除的速度正在增加，越來越多跟楊開有關的事被淡忘。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來看，恐怕用不了幾年時間，所有與楊開有關的記憶都會被徹底抹除，到那時候，這世上便再冇人能夠記得人族曾有這麼一位救世英雄了。

米經綸不由生出一種迫切，他當即派人趕回初天大原本存在的位置，將這邊的發現告知留守在那邊的蘇等人，雖說蘇等人大概率會發現此事，但有所防範總是好的。

此時此刻，遠征軍已通過一座座空間法陣，迴歸星界，大戰獲勝的訊息早有先遣隊伍傳回，留守在後方的人族無不彈冠相慶。

待遠征軍歸來時，自然得到了極為熱烈的歡迎。

這一戰人族遠征軍傷亡慘重至極，戰死足足六之多，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日後諸天再不會墨之力的侵蝕。

然而出乎留守人族的意料，遠征軍歸來之後，並冇有慶功的意思，反而急急散去，好像有什麼新的任務在等待他們。

很快，在星界，在萬妖界，在萬妖域所有人族生存的地方，不管是村落還是小鎮，又或者是城池，都矗立起一座高大的雕像。

那雕像雕的是一個英偉不凡的男子，手持一桿長槍，長槍之上，似有靈蛇纏繞，正與無形的敵人戰鬥，英姿發。

雕像的底座，刻著楊開的名字。

與此同時，米經綸淩霄宮，在花青與夏凝裳的配合下，召集了所有與楊開有關的人員，由米經綸主導，共同撰寫了一部人誌。

這部人誌寫的自然是楊開，包括他一生當中經曆的所有大小事宜，詳儘非常。

冇有太過的緒渲染，隻是平鋪直訴的文字描述，但任何讀完這部人誌的人，都能對楊開那波瀾壯闊的一生同。

都能知道，在人族最黑暗的年代中，是他撕裂了黑暗的封鎖，給人族撒下一線明。

也能知道，是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最終戰勝了那位名墨的古老至尊，終結了持續百萬年之久的兩族大戰！

更能知道，世人不能將他忘，否則他便永遠無法歸來！

這部人誌撰寫完之後，由淩霄宮弟子印刻無數份，傳往所有人族聚集之地，尤其是那些矗立著楊開雕像的地方，九品們親自出手，將烙印楊開人誌的玉簡安置進了雕像。

如此一來，隻要有人查探雕像，便能立刻知到玉簡中記載的容，瞭解到楊開的平生經曆。

人族眾多高層，正在想方設法地不讓人族忘楊開這個最大的功臣。

不止如此，在遠征軍歸來之後，九品們便又一次聚集議事了一次，有諸天廣闊，時間難以度量，便將遠征軍歸來，返回星界的那一年定為虛空元年！

虛空，是一個封號，是那位慢慢被人忘的最大功臣的封號。

時流逝，一座座乾坤日新月異，一代代人族出生，長，老去，早已冇人記得與楊開有關的事，即便是那些曾與楊開並肩作戰的九品們也一樣，但那一座座矗立在人族聚集地的雕像，卻始終儲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