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這麼問著,仿佛理所應當,皇上但笑不語,自然不能在眾人面前駁了自己最疼的小妹的面子。
溧眼中帶著一抹驕傲之,目略過陳婠定住,帶著一挑釁的意味。
雖然遠在徽州,但皇兄的一舉一,天下皆知,何況自家夫君隔三差五地要京奉職,后宮的事心中了如指掌。
閨中友溫雖然早早地就了東宮,本是替歡欣,想來憑溫的樣貌,得寵絕非難事。
只可惜,兩年過了,每每探聽來的消息,卻是皇兄并未十分寵,到如今也只是一個淑妃的位置。
連個孩子也沒有。
而陳婠這個名字,卻能將耳朵都磨出了繭子。
陳婠何許人也,當初不過是個五品小家的子,不知用的什麼手段,一路東宮,獨占恩寵。而且家憑貴,父親兄長都升了兒,還趕走了周姐姐,自己坐上了貴妃寶座。
在本朝皇室例規中,后妃無子嗣,最多只能做到貴妃的位置,而且必要是才德極佳方可。
溧此人,陳婠如何不清楚?
自小慣的,只怕除了撒弄巧,并無所長,許是先帝和太后只有這麼一個帝姬,寵溺的過了頭,什麼也不去約束,后宮里人人讓著縱著。
可以說一輩子沒過風雨,外人看起來駙馬英俊順從,多金,郎才貌。
但事實上呢,蕭駙馬雖然表面恭和,里卻并不安分。
因為朝中有祖制,但凡被招幸為駙馬的男子,不論品如何,不可在京都擔任三品以上要職,不得干預朝政。
所以,為駙馬的蕭奕雖然不缺金銀,但一輩子的前途也算盡了,寒窗苦讀十多年,一朝考中探花郎,誰知卻敗在一張俊俏的臉上,珠玉埋沒,為了靠人吃飯的下之臣。
放在任何一個懷志向的男人上,皆是無法忍的。
可偏偏這子是最尊貴的長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不能拒絕。
后來隨著日久天長,溧生子衰,蕭駙馬便私下里香竊玉,先是和府有姿的丫鬟廝混,府中除了溧,誰人不知,不過都礙于面子不說破。
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蕭駙馬慕之心不但沒有克制,反而日漸滋長。
有次宮宴,大約就是昭元初年,蕭駙馬隨長公主回宮歸寧,竟然看中了尚宮局的一名。
兩人私約花園,茍合尋歡,卻不料后來東窗事發,那被查出了孕,這才將蕭駙馬牽扯出來。
溧恨極,當即下令將那連帶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杖斃,卻仍是舍不得休了駙馬。
再后來,兩人便返回徽州,后事不得而知了。
溧仍是毫無顧忌地打量著不遠的子,一張秀麗清婉的容貌,疏疏落落的,若不是發髻上的尾流蘇釵,倒真真瞧不出,這便是后宮里最得寵的婉貴妃。
“姿,也不過爾爾。”微微一笑,聲音很淺,旁人并未聽清楚。
便轉過頭去,攜了溫淑妃的手,親昵地往皇帝旁站去。
蕭駙馬踱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禮,“微臣拜見皇上。”
封禛對這個妹夫并無太多集,虛扶一把,“都是自家人,駙馬不必客氣,且隨朕一同回宮吧。”
蕭駙馬瞧上去斯文俊秀,儒雅得,渾著一書卷氣卻并不顯得迂腐,的確是塊難得的玉。
外人瞧不出,但陳婠對于他的風流韻事可是有些印象的。
對于溧刻意籠絡撮合溫淑妃的事,并不放在心上,也不理會略顯稚的舉,索就隨著鬧去。
只是跟在后面一抬頭,撞上了一道投來的眼。
正是蕭駙馬。
他面容俊秀,狀似客氣禮敬地依次見了禮,但帶了一別樣意味的目,卻在陳婠臉上停留地久了些,灼灼有神。
他溫文爾雅地拱手一拜,“微臣久聞貴妃娘娘盛名,拜見來遲了。”
陳婠淡淡道,優雅從容,“蕭駙馬客氣了,快些跟上去吧,溧已經走遠了。”
蕭駙馬見溫婉和,是個水樣的妙人,不又是心頭一。
行至前面時,他微微回盼,但婉貴妃顯然沒有毫表示,徑自和一旁的宮攀談自如。
那驚鴻一瞥,妙語一句,不知怎麼,就在了他心尖兒上,惦記上了。
溧回宮后,仍住在從前未出閣時的廣殿里,殿中已然提前灑掃過了,煥然一新,陳設等也保持著原有的模樣。
皇上疼自己的小妹,必是真心不假。
溧與駙馬和皇上在室敘話,過了半晌皇上才起去正宮,說是歇息一晚,明日設宮宴,為他們夫婦接風洗塵。
皇上這一走,蕭駙馬便去沐浴更,說是路途顛簸,去后院散散心。
溧十分袒護蕭駙馬,畢竟是自己看中的男兒,自然是怎麼瞧怎麼喜歡,渾上下無一不好的。
只可惜,在蕭駙馬眼中,卻未必事事都好。
溧梳洗完畢,回到久違的宮中,念及從前父皇母后,不一陣子傷。
用罷午膳,還沒來得及休息,就纏著駙馬陪去皇陵祭奠父皇。
蕭駙馬被從睡夢中醒,微微有些不愿,說連日奔波,改日也可,不急在一時半刻。
溧登時便使了子,垂下眼淚。
見狀如此,又在皇宮里,蕭駙馬只好聲哄勸一番,換了服陪一同去皇陵。
車馬經過一座宮舍前,芬芳雅致,雕欄玉砌,文人出的蕭駙馬不隨口便拈來雅句,甚麼一潭幽香滿徑深,暗香徐徐送風來。
溧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毓秀宮是陳婠那狐子的地方,不許你稱贊!”
蕭駙馬一頓,“陳婠又是何人?”
“自然是會使手段纏著皇兄的婉貴妃了!”
蕭駙馬心頭一,不往外瞥了一眼,但見高墻依稀有人影往來,綺思神,上卻連聲附和,將溧摟在懷里,“夫人不許便不許,以后自然是一個字也不再提。什麼婉貴妃,今日那麼多子,只見夫人最,旁人一個也沒瞧見。”
一席話卻哄得溧心滿意足,展而笑,掉了窩里似的。
那樣的貌,那樣的段,若是能俯就親近一番,便是神仙滋味了…
蕭駙馬只是那麼一遐思,就覺得有些惴惴不安,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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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從皇陵趕回來,正是晚膳時分,溧命侍去合秀宮尋了溫淑妃一起用飯。
兩人許久不見,仿佛又回到時期,但有說不完的話。
晚膳流水筵席一碟一碟地擺上,窗外秋月高華,縷縷。
溫淑妃看出了溧有心事在,便問,“私下里,我不慣稱你為長公主,咱們的誼不是一兩日,我也不說虛言,你可是在想念太后娘娘?”
溧點點頭,悄聲道,“我想去看看母后。”
溫淑妃面有難,終是搖搖頭,“除非得到皇上允許,你切不可隨意妄為,此事有關國,你可不知道前些日子后宮里鬧得有多麼厲害,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溧聽出了言外之意,轉念一想,后宮里就這麼幾個人,“母后的事也和那狐子有關?你不要瞞著我。”
溫淑妃似是有難言之,便微微扯了扯笑,“太后娘娘事發時,聽說婉貴妃也在慈寧宮,但究竟和有無瓜葛,我卻是不知的,只知道事發后,婉貴妃邊的婢子沈青桑家的冤案,立刻就被平反了。”
溫淑妃字句無心,卻點點直中要害,很明白溧的弱點所在。
果不其然,溧一聽見沈青桑的名字又是一驚,溫淑妃只好與從頭道來。
又問起周才人之事,溫淑妃添油加醋地一番說辭,末了,仍補了一句,“當初皇貴妃,如何被降的位分,你可以自己去問…后宮里心照不宣的,必定是婉貴妃使得手段。”
溧冷笑連連,“我這才出嫁沒幾年,后宮里就被那賤人攪得犬不寧,此次回來,我自是要替皇兄好生教訓一番。”
溫苦笑,拉了的手兒,“別怪我說話直些,如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貴妃,你再尊貴也是個外嫁的公主。”
溧卻不以為然,“再尊貴也是個外人,皇兄絕不會下手對付自己的親生妹妹的。何況,若的丑事天下昭然,誰也護不了。”
溫淑妃貌似擔憂地道,“我可以助你,可別太過惹怒陛下…”
“溫妹妹你心善,我卻不怕的,”溧抱來不滿周歲的兒子,起喂食,見溫淑妃臉微紅,便道,“不論如何,你要努力生個孩子才能保住地位。”
溫淑妃垂著眸子,“不瞞你說,陛下許久都不曾過我了,外人看著陛下也來我宮中,可事如何,只有我自己心中清明,苦也無可訴…”
溧握住的手,定定道,“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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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過后,風清月朗,陳婠從書房回來,見一滿月,便放慢了腳步在花圃中散步。
池中錦鯉緩緩游,風中桂花香氣隨風飄飄,端的是良辰景。
手執溪紗團扇,坐在池邊的木亭中賞月賞花,沈青桑陪著輕聲說話,陳婠忽然問,“前些天,陛下說瑞王爺進宮,可你卻十分狠心,一面也不見他。”
沈青桑心中惻然,避開話題,“奴婢份卑微,攀不上皇家的高枝。”
“瑞王此人,本宮有所接,表面風月,實則倒不像是個荒唐之人,能和陛下親近,必不是庸碌之輩。”陳婠不會勉強如何,只是客觀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沈青桑絞著帕子,夜風淡淡地吹,道,“夜風涼,奴婢回宮替您取件披風過來。”
陳婠心知子倔強,當年先皇時那一樁案,自然不會輕易放下的。
沈青桑一走,周遭頓時安靜下來。
便在此時,面前小徑中忽有腳步聲傳來。
陳婠以為是沈青桑折了回來,便也沒多在意。
豈料一道溫文俊秀的聲音響起,“夜來無眠,不想能在此地偶遇貴妃娘娘,實乃微臣之幸。”
來人笑的風流儒雅,一雙桃花眼含帶意,正是駙馬蕭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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