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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風》 第二十九章 叛將(2)

拓拔開山一個人被關在京遠城的大牢之中,牢外,是整整二十名止水戰士小心守護。

“我要見總領!”

“我不是叛徒!”拓拔開山搖著巨木厚柱組的柵欄狂吼。

他一拳又一拳瘋狂地擊打在巨木之上,伴隨著巨大的吼聲,將木樁打的碎屑四濺。他是如此憤怒,以至於全力出手,全不顧己到的傷害,一雙鐵拳上滿是斑斑跡,牢房卻被他的轟擊震得地到山搖。

一名戰士有些張地看著牢房裡發威地拓拔開山,小心地問自己的頭領:“這傢伙好大的力氣,他不會把牢房給拆了吧?”

那兵頭瞪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些測測。

拓拔開山神力蓋世,勇武難擋,在軍中人人皆知。這刻見他如此瘋狂,如此憤怒,只能小心翼翼地說:“拓拔將軍你先不要著急。我們都知道將軍忠心國,一心保家,只是您這次歸來實在太過蹊蹺,難免惹人懷疑。碧將軍只是暫時將你收押此,已經去稟報總領大人了。想必總領大人很快就會還你清白的。”

“已經三個時辰了!爲什麼總領還是沒有訊息回來?就算是總領在邊州,也他媽的該通知到了!”拓拔開山怒吼。

他是真得傷心了。

在佑字營的那段日子裡,自己多次日夜期盼,午夜夢迴中,能回到夢想中的家園。

哪怕家已破,國將亡,那終究是自己的國,自己的家。

他想要回去,和自己的親人子弟們站在一起,並肩戰鬥,浴沙場。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軍人的歸宿。

馬革裹而還,是戰士最後的榮耀。

他回來了,面對的卻是通敵叛國的指責,的卻是誣枉陷害的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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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看不到一個自己的朋友,看不到一個人肯站出來爲他說話。

每個人都懷疑他,每個人都不相信他。

他現在唯一的希就是抱飛雪。

他相信抱飛雪絕不是隨便就會聽信人言的人,他相信抱飛雪一定會查明事實,還他一個清白。

京遠城總領府,此刻一片燈火通明。

抱飛雪著微微有些痠痛的太,心在煩惱與悔恨中跌飛。

他的下首,是商有龍做彙報:

“已經證實信的確是范進忠本人的筆跡,他沒有理由欺騙我們。”

抱飛雪淡淡地問:“但他也有可能爲天風軍所騙,對嗎?”

商有龍低頭不語。

抱飛雪長長地嘆了口氣:“有問他是怎麼回來的嗎?”

“空晴去問過了。他說是淺水清親自放他回來的。”

“爲什麼放他?”

“他在草原上幫過淺水清一次忙,爲他做了一件事,所以淺水清答應給他自由。”

“什麼忙?”

“他不肯說。”

抱飛雪坐直了:“有意思,到是不改他的一貫本。”

碧空晴拱了拱手:“總領,拓拔開山若未投敵,淺水清沒道理這樣輕易就放他回來。他既然敢放拓拔開山回來,就一定有他的謀。若以拓拔開山的論,我不相信他會降敵,可是淺水清這個人,險狡詐,詭計多端,做事從不做無用之功。我們已經吃過他很大的虧,所以這次,我們不得不小心理。”

商有龍也沉道:“最重要的是,從我們得知拓拔開山降敵的消息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該死的淺水清,他在這個時候把拓拔開山放回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抱飛雪的眼神一沉:“你是說……他的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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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有龍重重點頭:“拓拔開山是個孝子。他要是知道他的義父死了,而且是被我們殺的,是以通敵家屬之名所殺,他就算是再如何忠於國家,也絕不會放過我們。”

歷代以來,朝廷爲控制軍人,從來都是嚴格律法。

軍法規定:士兵可以戰死,不可降敵。凡降敵者,誅其九族。

止水人是這樣,天風人也是這樣。縱觀觀瀾大陸,古今戰事,爲控制軍人,所訂律法莫不如此。

拓拔開山若是普通士兵,這樣的懲罰與報復未必會降到他的頭上。

可他偏偏是個將軍,而且是止水七勇士之首。

他的叛國投敵,對止水人的士氣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爲了挽回這種士氣影響,止水人立刻拿他的家人開刀,這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兩個月後,他竟然又回來了。

而最糟糕的是,他似滬並沒有投敵——儘管他回來的過程是如此詭異。

還有什麼消息比這更令人難以接的嗎?

一想到這,抱飛雪心中涼意升起。

淺水清,這就是你所期和等待的事嗎?

以降敵之名構陷拓拔開山,然後再親手把他送回到京遠城?

倘若拓拔開山知道他義父已死,他第一個要對付的是誰?

倘若那個時候,他正在自己的邊,他第一個會殺的是誰?

你可是已經給了拓拔開山某些承諾?只要他取了我的人頭,就可以換來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城將頃,國將亡,拓拔開山生無所,憤而取主將人頭以獻城,淺水清,這就是你的全部打算嗎?

你下了一著好棋啊,可是,我又豈能如你所願?

那一刻,抱飛雪的眼中閃過一狠。

大事者,豈拘小節。

想到這,抱飛雪朗聲下令:

“傳我命令:拓拔開山爲止水叛將。他投敵降國,現又欺我以方,妄圖爲天風應。命將其嚴加看守,不得放縱。自即日起,派專人審訊拓拔開山,務必要他吐出所有天風軍爲善。有敢不招,軍法伺候!”

“遵命!”

這一刻,總領府已下定決心,不管拓拔開山是不是通敵叛國,他都必須是個死人!!!……

點點星下,淺水清著那片寂寥星空,心中也在唏噓著。

每一次他仰星空,總會有許多慨。

他奇怪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奇怪自己能爲世界做些什麼,又或者世界能爲自己做些什麼。

這半年來,是他人生經歷中最複雜,最離奇,境遇最多,變化最大的半年。

短短半年時,他經歷了一個普通人一生都難以遇到的大喜大悲。看慣了悲歡離合,見多了生生死死,也歷經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種種事

當初伍時那寫日記的習慣,如今已被他徹底擯棄。

做得大了,也就多了,再不可隨意留些把柄予人手。

心中的話無可說,便只能對著這茫茫星空寄語蒼茫。

後來了夜鶯爲他輕輕披上一件大,輕聲叮囑道:“更深重,早點回營休息吧。”

“謝謝,我再站一會就好。”

後的夜鶯也便跟著他一起站立。

想了想,淺水清道:“白天,烈帥把我去了軍事會議。南督點了我的名,要鐵風旗負責明日攻打京遠城,烈帥沒有反對。”

“那不正是你所等待已久的嗎?”

“問題是時機未到。”

“那麼明日的戰事……”

“以穩爲主。咱們跟著戰將軍,走一步,守一步,拖過一天時間就行。”

夜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雙玲瓏的大眼睛看著淺水清,好久,說:“你明日的表現,定會令所有人失。我知道你在等什麼。不過拓拔開山是招險棋,用得不好,我怕將軍反其害啊。”

夜鶯的意思,淺水清完全明白。

想了想,淺水清突然道:“夜鶯,你會賭錢嗎?”

夜鶯一楞,搖了搖頭。

淺水清笑道:“賭之一道,學問頗多。在我的家鄉,有這樣一類專業的賭博高手。他們縱橫賭場,每趟均有斬獲。但是象這樣的高手賭牌,卻是從來不做那把把都贏的事。他們更多於關注怎樣去贏得一副大牌,而不是把力分散在那些小牌之上,平白引起他人的注意。因此他們贏的次數雖,贏來的金錢數額卻總是很大……拓拔開山雖是險棋,但是僅憑三千熊族武士的戰力,本不足以拿下京遠城。既然做不到,那就必須爲此增加可以獲取勝利的砝碼。這就好比一個人打不過一隻老虎,就必須帶只狼做助手。這隻狼可能會幫你對付老虎,也可能會反過來咬你一口。既然不帶這隻狼就肯定打不過這隻虎,那麼就索帶了它上陣,反而能增加勝利的可能。”

有一句話,他沒說。

京遠城,是早晚都會被天風軍拿下的。這點他可以肯定。但對淺水清來說,如果京遠城不是被自己親手打下,那麼他願京遠城現在還在敵人的手中。

軍人,永遠以軍功爲先。

夜鶯眨著明亮的大眼睛:“那麼這趟賭,你有多大把握呢?”

淺水清堂皇回答:“輸,則平白損失一員將軍,使戰鬥平添些難度而已。贏,則我可親手拿下京遠城。輸贏之道,在於得失比率。拓拔開山雖然珍貴,卻終究比不上京遠城來得有價值。這次,就讓我看看抱飛雪到底會不會讓我失吧。”

那一刻,他的腦中浮現出戚天佑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淺哥兒,做得大了,心也便跟著大了。想要保護的人多了,結果可能就是一個也保護不了。”

是啊,做得大的了,心,也便跟著大了。

正如他父親所言:

人心若水,心大則濁,水深則渾。

抱飛雪,你爲止水第一名將,所得太多,我就不信你有那份膽量魄力,敢把拓拔開山放在你的邊。

只要你不敢,你就得按我爲你計劃好的步驟去走,只希,拓拔開山你莫要讓我失

那一刻,他的心深卻浮現出另一個聲音:淺水清,如今的你,可依然還是一池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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