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延大三。

他都畢業多年了。

這麼久遠的事, 聽他提起來，桑稚一時沒太想起來。恰好電梯到了, 走了進去, 莫名其妙道：“什麼搬宿舍。”

這話一口，沒等桑延再說話, 桑稚的回憶在一刻間涌上。

桑延大三的時候, 校區搬到的學校附近，為了跟段嘉許再次見面, 年紀尚小的，突發奇想地想借此創造個見面的機會。

桑稚又想起從段嘉許宿舍帶回來的那個玩偶, 也想起了因這玩偶而落下的作業。

從而得來的再一次見面。

桑延跟了進來, 沒搭腔。

桑稚的表變得有些僵, 沉默著按了關門鍵。忍不住往桑延的方向瞅了眼，小聲嘀咕著：“你大三的時候我才多大？我不記得了。”

似乎也只是隨口一提，桑延不太在意地哦了聲。

見狀, 桑稚的神松懈下來。低下頭，給段嘉許發消息：【我哥和錢飛哥要去吃宵夜, 你去嗎？】

段嘉許：【不去。】

“……”

桑稚瞬間有了回去的沖。

段嘉許：【你去？】

桑稚覺得自己真白費勁了，似乎還讓桑延察覺到了不該察覺的事。郁悶至極，重重地敲了句話回去：【那我現在回去。】

說完, 桑稚正準備跟桑延提的時候，段嘉許已經打了個電話過來。

桑稚低頭瞥了眼，接了起來。

段嘉許的聲音順著電話傳了過來，帶著慣有的笑意：“回去干什麼？”

出了電梯, 桑稚跟在桑延的后邊，低聲說著：“你不去我去干嘛。”

那頭響起些窸窸窣窣的小靜，像是在換服。段嘉許的語調稍揚，好脾氣地說：“我這不是以為你出不來嗎？”

桑稚：“那你本來打算做什麼？”

“呆酒店。”段嘉許說，“跟你聊會兒天，就睡覺。”

“聽起來還可憐的。”桑稚眨了眨眼，笑起來，“那你還是出來吧。”

上了桑延的車。

桑稚坐到后座，邊系著安全帶邊說：“咱去哪吃燒烤？”

桑延發了車子：“附近。”

沉默兩秒，桑稚輕咳了聲，禮貌地提了句：“那先去接嘉許哥吧。”

桑延沒多說什麼，把車往酒店的方向看。

怕他不清楚，桑稚還是又提了下段嘉許住的酒店的名字。

快到酒店的時候，桑延忽地開口：“我直接在酒店門口把你放下？”

桑稚正玩著手機，聽到這話有些愣：“不是說去吃燒烤嗎？”

說著，在心中權衡之下，突然覺得桑延提的這個建議，似乎比原本想的要好一些。桑稚抿了抿，故作鎮定地說：“也行。”

“也行？”桑延冷笑，“得你。”

“……”

桑延覺得丟臉：“您能矜持點？”

意識到是被他耍了，桑稚吐了口氣，很不爽地說：“我見一下我男朋友就不矜持了？”

桑延莫名轉了個話題：“真段嘉許追的你？”

桑稚瞪大眼：“你什麼意思？”

“我就問問，”桑延把車開到酒店附近，恰好看到段嘉許的人影，他停了車，降下車窗說，“段嘉許上來。”

“不是，你先說你什麼意思。”桑稚炸了，非常在意面子，“你以為我騙你？就是他追的我，而且我怎麼就不矜持了！這幾天是我沒時間好嗎！他找我出去幾百次了，不是沒找我！”

段嘉許注意到他們，開了后座的門。

聽到桑稚的話，他輕笑道：“在吵什麼？”

“……”桑稚瞬間閉了。

桑延懶得搭理他們兩個，又開了車。

桑稚不聲地看向段嘉許。

他大概是剛洗完澡，上帶著酒店沐浴的味道，頭發還有些蓬。上穿的服也隨意，像是隨意套上就出來，看上去清俊又溫和。

段嘉許挪了個位置，著桑稚坐，而后側過頭，也盯著看。

車沒開燈，線暗。

本來桑稚還有些看不清他的五，但距離這麼一拉進，所有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起來。他的睫很長，瞳仁在這暗下變得漆黑，看上去深而不自知。

僅僅只是在看，沒有多余的作。

桑稚正想說點什麼。

前邊的桑延已經開了口：“麻煩別在我車上做一些不該做的事。”

“……”

這話打破了兩人曖昧的氣氛，段嘉許的眼皮了，朝桑延的方向看了眼。他沒說什麼，把手出來，放到桑稚的面前。

桑稚頓了下，很自覺地把手放上去。

段嘉許的角扯了起來，握住的手，習慣地著的指尖。他往窗外看了眼，眉眼挑起，這才開了口：“哥。”

“……”

“在前面找個地兒把我倆放下，行不行？”

桑延當沒聽見。

直到開到燒烤店的附近，桑延才在路邊把車停下，熄了火。他扭頭看向段嘉許，似笑非笑道：“我是你倆的司機？”

段嘉許笑：“我這不是喊你哥了嗎？”

桑稚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還是吃燒烤吧。”

段嘉許往的方向看：“行。”

其實沒別的什麼原因。

這麼晚了，也沒什麼地方好去的。再加上，桑稚覺得自己真跟桑延去吃燒烤了，就顯得在黎萍面前說的話是真實的，并沒有撒謊。

回去之后，如果他們問起來，也不用心虛了。

這家店在錢飛家附近，是一家大排檔。

三人下了車就往那家店走。

桑稚其實不太好意思在親哥的面前，跟他的好朋友做過于親的行為，包括牽手。但好幾天沒見了，不太想掙開，干脆當桑延不存在。

桑延也沒太注意他倆，低頭看著手機。

沒多久，桑延抬頭，注意到兩人的舉。他的眉梢一抬，又想起了剛剛的話題，懶洋洋地冒出了句：“段嘉許，我問你個事兒。”

段嘉許：“嗯？”

桑延繼續說：“你記得我們大三搬宿舍的時候，我妹——”

“……”

這話明顯是要再提起剛剛的事。

桑稚的呼吸一頓，立刻掙開段嘉許的手。明顯急了，手去拍桑延的手臂，聲音帶了幾惱火：“哥！你能不能閉！”

桑延把話收回，似是有些納悶：“你這麼激干什麼？”

桑稚真的煩：“你說就說，別提我。”

段嘉許沒有兄弟姐妹，不太懂他倆之間的緒，也不太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覺得好笑：“你倆怎麼又吵起來了？”

桑延瞥了桑稚一眼，沒再提。

“沒事兒。”

錢飛提前來占了位。除了他，位置上已經坐了幾個男人。桑稚先前在錢飛的婚禮上見過他們，但都不上名字，只知道都是段嘉許和桑延的大學同學。

在場只有一個人。

桑稚坐在桑延和段嘉許的中間，自顧自地撕著飯碗的包裝紙。

注意到桑稚，有個男人隨口問了句：“桑延，這你妹？”

桑延：“嗯。”

“哦，上回錢飛婚禮的時候見到了，還有點印象。”桑稚長得顯小，男人朝擺了擺手，隨口問了句好，“小妹妹你好啊。”

桑稚點頭：“你好。”

其余幾個人也朝打了聲招呼。

桑稚又點點頭。怕段嘉許會覺得不好意思，猶豫著，把桌下還跟他握著的手回來，下一秒又被他捉了回去。

隨后，聽到段嘉許悠悠地補了句：“喊什麼小妹妹？喊嫂子。”

“……”

桑稚差點被嗆到，側頭看向他。

錢飛默默地對這個況進行講解：“桑延的妹妹，也是段嘉許的，嗯……那個，對象。”

其他人并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桌上安靜幾秒，而后響起了一片起哄聲，幾個男人只是詫異了下，八卦地問了幾句。

倒是另一個男人有些驚訝：“段嘉許你牛，這姑娘我有印象啊，我記得我們拍畢業照的時候是不是也來了？咱三還拍了一張，你那會兒不還說這是你妹嗎？”

段嘉許低笑著，厚著臉皮道：“我不記得了。”

桑稚不參與他們的話題，低頭喝水。

段嘉許側頭看，桃花眼低垂著，盯著略微抿著的，而后慢條斯理地說：“我就記得這會兒，這姑娘是我對象。”

飯桌上多了幾個不認識的人，還是讓桑稚覺得不太自在。況且不是同一個年齡層的，一群大老爺們都已經工作多年，話題也不一樣。

桑稚默默地啃著柳，一直沒怎麼說話。

像與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看著他們用七八糟的理由敬酒，著對方喝，也不就一杯酒灌下肚，連開車過來的桑延也沒法幸免。

倒是只有段嘉許，其他人沒怎麼灌他，有的話他也都拒絕。

很神奇的，一杯都沒有喝。

桑稚也拿了一罐酒，自娛自樂地喝著。

也許是注意到桑稚的無聊，沒多久，段嘉許湊過來問：“吃飽了沒？”

桑稚點頭。

隨后，段嘉許站了起來，隨意地扯了個理由。有個姑娘在這，其他人也放不太開，所以沒留他們，只跟桑稚道了聲別。

桑稚松了口氣，拿上背包，提醒了桑延一句：“哥，你別喝太多。”

桑延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兩人到附近等公。

桑稚沒喝多，但還是上了臉。騰出另一只手捂著臉，忽地想起剛剛段嘉許一直沒喝酒的事，也想起了這麼多年，似乎也真的沒見過他喝酒。

之前問起來，他說是酒過敏。

桑稚莫名又想起了他說的，他爸爸酒駕撞死了人的事。想到這，仰頭看他，遲疑地問了句：“你真的酒過敏嗎？”

“嗯？”段嘉許笑道，“我也不清楚。”

“……”

桑稚瞬間懂了，輕輕哦了聲。

段嘉許又道：“要不試試？”

“啊？”桑稚說，“你想喝酒嗎？”

“嗯，等會兒喝。”

“……”

桑稚完全猜不，這個人在想什麼。

瞬間又有種自己猜錯了的覺。

這里離桑稚家并不遠，坐車兩個站就到了。下了車之后，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進了桑稚住的小區里。

快走到桑稚家樓下的時候，段嘉許停下了腳步。

桑稚也隨之停了下來。

隨后，段嘉許扯住桑稚，往懷里帶。

這兒的線昏暗，旁邊停了幾輛車，路道上沒什麼人。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地面上的剪影也晃著。

他彎下腰，著的下往上抬，聲音低沉又啞：“試試過不過敏。”

沒等桑稚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段嘉許的吻就已經落了下來。

的里還帶著淡淡的酒味，卻像是度數極高的酒，讓兩人都有了點酒醉的覺。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熱烈，他的舌尖抵開的牙齒，卷著的舌頭吮，舐著每一個角落。

作細膩綿長，力道卻野。

桑稚覺得都有些發疼，輕咬了下他的舌尖。

段嘉許的作停了下，也咬了下的，很快就松開。在路燈的照耀下，他的眼里像是帶著，拖長尾音說：“好像不過敏。”

說完，他笑了聲，又道：“我覺得還能再親幾下。”

桑稚咕噥道：“這樣哪會。”

沉默片刻。

“覺不太行。”段嘉許盯著，用指腹蹭著的角，力道不輕不重，像是想弄疼，又怕弄疼，“覺得每天都得見你。”

“……”

“一天不見，”被的蹭的通紅，段嘉許又吻了上去，“就怪想的。”

在家里附近做這種事，桑稚還是有種怕被發現的心虛。再走十多米就到家樓下，總有種膽戰心驚的覺。

雖然覺得這個點，黎萍和桑榮大概率不會出來，但還是沒讓段嘉許繼續送，想就此告別。

的這個模樣讓段嘉許覺得好笑，但也配合著停在了原地。

桑稚小跑著到家樓下，轉過頭，注意到段嘉許還站在原來的地方，又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快點回去。

段嘉許也朝擺了擺手，似乎是笑了下，很快就轉離開。

桑稚用鑰匙開了門，走了進去。

走進電梯間，按了下上行鍵，低著頭看手機。

隨后，桑稚聽到大門又被打開，傳來一陣腳步聲。下意識順著聲音看去，撞上了黎萍的眼睛。一愣：“媽，這麼晚你怎麼出來了？”

黎萍看著，笑了下，淡淡道：“下來扔個垃圾。”

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段嘉許，桑稚此時心里也沒底，沒再多問，心虛地點了點頭。

果然。

下一刻，黎萍又開了口：“我剛看到，你哥朋友送你回來的？”

桑稚撓了撓頭：“……嗯。”

“段嘉許？”黎萍說，“他不是在宜荷嗎？國慶跟你一塊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