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馳野說著不累, 還是在低語里睡著了。他替換到二營休息的時間很張, 因為山跟端州挨得近，馬道通暢, 才能趕回來跟蘭舟睡一覺。

后半夜伴隨著幾聲遙遠的春雷, 雨越下越大。蕭馳野心里有事, 寅時就醒了。沈澤川蹭著他的鬢呼吸勻稱，睡得。蕭馳野聽了會兒蘭舟的呼吸聲, 莫名不甘心。

沈澤川半醒著嗯出聲, 他喜歡把鼻音拖長，每次都說不清是痛還是爽。蕭馳野咬他, 讓他在微促的息里輕晃。

“別咬, ”沈澤川沒睡醒的聲音微啞, 眼睛都沒睜開，含混地念著，“紅了。”

還真紅了。

沈澤川清醒了些，被得沒躲, 挨著力, 像是被雨侵襲。他們間沒距離, 那汗漫到了口，把被褥都滲得發。

蕭馳野俯首，把耳在蘭舟的邊。

沈澤川要壞了，在這黏的氛圍里，知道蕭馳野想聽什麼。他混雜的鼻音說著，含眼溢著迷離, 在浪的拍打里抖到斷續。

太默契的壞就是離開片刻都會狂浪，要饜足，拿歡愉彌補分離的間隙。

蕭馳野想要。

還想要。

“嗯——”

沈澤川沒忍住，著的脖頸微仰，那是承時的脆弱。

雨聲嘈雜里，檐下走近個蓑。門響時沈澤川抬手揪垂帷，但是在半空就被捉住了手腕。蕭馳野提著他的手腕，曬深的手臂有力地固定著他。

門外的人等了片刻，又敲了敲門。

沈澤川抑地說：“不是……不是費……”

蕭馳野才不在乎門口是誰，他想要，他要霸占。只有他能看，能咬，能用力地讓蘭舟求饒。

兩個人錯著鼻息。

“川兒？卯時二刻了！峰要下地去看田，你去嗎？去的話我給你把氅備上，你喝了湯再過去。”紀綱起得早，拳都打了幾套，提著湯就過來了。

蕭馳野懊惱地“嘶”了下，把多余的東西推開，錮著蘭舟。

太深了。

沈澤川無聲地念著。

阿野，太——

他偏頭把酣暢的大都埋在被褥里，藏進雨聲深。

蕭馳野也在，他在那沉重的息里危險地笑出聲，沒停下來，欣賞著蘭舟頸側的紅。

要命了。

蕭馳野惡意地想。

他因為這樣的占有爽到了。

* * *

紀綱沒聽見靜，轉問費盛：“府君昨夜幾時睡的？”

費盛心想這我也不好說啊，他給紀綱的鳥籠打著傘，說：“歇得晚的……這幾日余先生回來了，要跟府君說六州衙門的事。”

“昨日不是早早就退了嗎？”紀綱擔心沈澤川在這場春雨里病倒，“猶敬這次回來得待到雨停，辦差也不急在這一時。”

“是這麼個理，”費盛附和著，“師父您老人家最明白。”

費盛只想趕把師父送出院子，二爺還在里頭，一會兒見了，那不就完了？他把紀綱的鳥籠提了提，說：“師父，這鳥怎麼看著不神，別是給凍著了！”

“吃飽了就犯困，這鳥跟丁桃的麻雀一個德行。”紀綱這麼久都沒聽沈澤川應門，愈發擔心，說，“屋里頭也沒人伺候。”

“要不我送您到偏廳坐坐？咱們喝幾杯熱茶，主子一會兒就該醒了。”

紀綱把鳥籠提回來，在費盛接湯的時候背起只手，說：“我坐不住，到元琢那頭看看去，藥還熬著呢。一會兒川兒醒了，你問問他出不出去，這麼大的雨，我得跟著。”

費盛連聲應著，彎腰把紀綱往廊子里送，好不容易看著紀綱出去了，趕忙提著袍子往回跑，著門小聲喊：“二爺，卯時三刻了，待會兒辰時先生們就該到了，咱們府君——”

那門“嘩”地向兩側打開，蕭馳野罩著松垮的袍，頸間還余著紅，汗都沒退干凈。

費盛哪敢直視，立刻退后行禮，說：“給二爺請安了！”

蕭馳野順手拿了邊上候著的熱帕子，拭著頸間的汗，說：“卯時就催，你主子平時睡得晚，又睡得輕，經得住你這樣折騰？”

費盛應著，說：“還是二爺想得周到！”

蕭馳野把帕子扔回托盤間，正再說什麼，忽然看剛離開的紀綱原路返回，都到廊下了，站在盡頭直直地盯著這邊。

費盛回頭一看，心道娘嘞！

紀綱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費盛看紀綱臉鐵青，想退，又想二爺看著呢！于是大著膽子而出，攔著紀綱，賠笑道：“師父什麼東西落下了？隨便打發個人過來就了，怎的還專門走回來了，雨下這麼大！”

紀綱左右繞不開費盛，猛地攥起費盛的襟口，把高自己一頭的費盛是提到邊上去了。

蕭馳野說：“師父……”

“我不是你師父！”紀綱斷喝道，他雙手抖，看蕭馳野這副浪樣，倉皇地退了半步，指著他說，“你怎敢、你怎、敢！”

他早從上回的鞭罰里就覺出不對了，只是不敢拿那些念頭去想沈澤川，所以百般安自己，沒承想還是被迎頭打了個蒙。

那是沈澤川！

紀綱背部淋著雨，既覺得荒唐，又覺得驚怒。他耳邊“嗡嗡”地響，像是被人一掌在了臉上，站不穩似地又后退一步。費盛把師父攙扶住了，可是紀綱甩開手，喝問道：“你知道？你是不是知道？！”

費盛強笑道：“這……”

紀綱把鳥籠擲在地上，鳥驚地在籠子里撲騰，滾了幾圈跌在階下。他的手抖得厲害，剛猛猶存，出拳時勁風撲面，打得蕭馳野齒間滲出腥味。費盛已經撲了上來，抱住紀綱的手臂，喊道：“師父，師父息怒！”

雨聲噼里啪啦地響，蕭馳野用舌尖抵著味，說：“師父要打我，我甘愿著，師父要我跪，我也甘愿跪著。但倘若師父還想給蘭舟找門親事，這事誰也辦不了。”

紀綱今年旁敲側擊，不敢把沈澤川催得太，又懸著顆心，在茨州了幾家姑娘，給沈澤川信里都提了，沈澤川沒應，只說邊有個人。紀綱到端州遲遲沒見著這個“人”，都疑心是不是沈澤川在哄自己，豈料還真有！

“你這混賬……”紀綱掙手臂，然道，“我打死你個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