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姐最近過得怎麼樣?”顧沉舟嫻地和對方客套著。
“說實話?”薛明珊問,跟著輕快笑起來,“要說實話的話,我最近過得可真不怎麼樣。”
“哦?”顧沉舟說,“那薛小姐大概不會想聽我之后的話了。”
“顧局長想說的話讓我來猜猜怎麼樣?”薛明珊說。
“請。”
“我猜顧局長大概是想跟我說顧書記的事吧,顧書記最近心不太好?”薛明珊一開口就說到了重點上。
“薛小姐知道得很清楚啊。”顧沉舟說了這樣一句話。
和顧沉舟所在位置隔了數千公里,薛明珊用食指敲敲手機殼,一邊從床上坐起來,一邊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服往自己上套。
顧沉舟的真正用意在哪里?
五致的人一邊跟顧沉舟有一搭沒一搭的談,一邊在心里反復掂量著。
這一通電話是從青鄉縣回來之后就一直在等的,之前也模擬思考過許多次了,這一回顧沉舟的話并沒有真正出乎的意料:用一件顯而易見的事先探探或者薛家的態度,然后視薛家的反應答案,再決定合作的程度。
很老到的手法,但并不特別。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只需要按照之前的準備繼續,就可以了。
一雙壯的手臂突然從旁邊過來,男人湊上前來,帶著迷人的微笑為薛明珊扣上襯的扣子。
薛明珊不咸不淡地看了對方一眼,直到湊過來的人懂事地收回手并自退開之后,才繼續含著笑跟顧沉舟說:“顧書記是雷霆一怒,不知道顧局長有沒有撐住?”
“托福,還沒被劈焦。”顧沉舟說。
薛明珊失笑說:“顧局長可千萬得再撐著點,你這株大樹扛得住雷,我們這種路邊的花草就真沒那麼大能量了。”
“不都是一樣在合作用?”顧沉舟漫不經心地說。
薛明珊微笑說:“這麼說倒也沒錯,畢竟我們走路不注意的時候,連平地都會拐腳不是?”
話到了這里,顧沉舟對薛明珊的回答大上還是滿意的。
不管是之前大膽地向他提議、在得到允許之后立刻演出一場好戲,還是現在的這一通電話,顧沉舟都能輕而易舉地勾勒出一個形象,這個形象和社會上大多數的形象相同又不同,它更清晰,棱角更分明,填充其間的影里,一半寫著野心,另一半寫著聰明。
一方面清楚知道自己的能量,一方面又有著足夠的自信……
可以再深一點接。顧沉舟下了這個決定。他微微笑道,“這話沒錯,不過我想哪怕雷真的劈下去了,薛小姐也會有辦法的。”
薛明珊說:“我能假設顧局長看好我嗎?”
“盡管假設。”顧沉舟說,“不打擾薛小姐了,下次再聯系。”
“這話應該是我說,”薛明珊禮貌又不失矜持地說,“顧局長去忙吧。”
薛明珊的事理完了,等顧沉舟掛掉電話再撥賀海樓的號碼時候,他的心就不由放松許多了。
這一次的電話停得有點久,才被接起來。
“唔……”賀海樓的聲音順著通訊網絡傳過來,或許是隔得太遠的關系,顯得有點失真,“小舟?”
“現在在干什麼?”顧沉舟語調輕松地詢問。
“在和賀總理面對面大眼瞪小眼呢。”賀海樓說。
顧沉舟心道自己真趕了巧了,他問對方:“你有事?需要我先掛電話嗎?”
“這個啊——我想大概不需要。”賀海樓說。
“確定?”
“確定。”賀海樓這回肯定地答復,并且還古怪地笑了笑,接著他問,“你現在在哪里?”
“我外公這邊。京城這邊天氣不錯,福徽那邊今天下雨吧?”顧沉舟打電話給賀海樓也沒什麼目的,就隨口聊天道。
聽話的賀海樓瞥了一眼窗外的艷天,跟顧沉舟說:“其實我這邊現在天氣也不錯的。”
“什麼時候回青鄉縣?”顧沉舟問賀海樓。
“還沒太確定。你呢?打算在京城過五一嗎?”
“還過五一?我爸得被我氣死。”顧沉舟說著自己都搖了搖頭,“我二十八號晚上走,二十九號晚上到青鄉縣,你五一有沒有事?”
“嗯?”
“你沒事的話,要不然我們就去旅游吧?”顧沉舟說。
賀海樓的聲音都消失了。
顧沉舟等了一會,奇怪地對著話筒‘喂’了一聲。
“我在聽。”賀海樓說,“就是沒想到你會說這個……旅游?你找好地方了?”
顧沉舟“嗯”了一聲:“找了一個人不太多的地方,去看海怎麼樣?”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賀海樓問。
顧沉舟輕輕聳了肩膀:“我們想的大概是同一個事。”
“I jump You jump。”賀海樓笑著調侃了一句,跟著說,“行啊,不就是去旅游嗎?去,當然去。”
這話的后兩句似乎有輕微的不和諧,但顧沉舟沒有太在意,跟著說:“那就這樣,你如果不確定什麼時候回青鄉縣的話,我們就干脆直接在目的地見吧——或者我再拐去福徽找你?”
“你今天得真不像你了。”賀海樓咕噥了一聲,聲音非常低。
顧沉舟稍微辨認了一下,才確定對方在說什麼。他略一挑眉:“今天是誰不像平常的樣子?”跟著他略一回想剛才和賀海樓的對話,說,“你今天這麼乖了?風格和平常一點都不一樣。”
賀海樓笑道:“這兩天走斯文路線。說起來你更哪一種?”
“記得多斯文幾天。”顧沉舟笑起來。
“這個——”
“嗯?”
“我覺得有點辦不到啊。”賀海樓的聲音又猛一下低下來了,又纏綿又曖昧。
就算已經聽過了很多次,顧沉舟還是覺得微微一。每天聽這道聲音,耳朵都要懷孕了,他心道。
“說實話。”賀海樓說,目從面前放在桌子上、開了免提的手機移到線明亮的窗戶外,又從窗戶上一跳到花白的天花板和吊在天花板正中央的水晶大燈,最后再自大燈上落下、落下,落到坐在沙發對面的人上。
他的臉上慢慢泛起了古怪的微笑,聲音跟之前一樣,為了讓電話對面的人聽清楚而特意提高了,一個字一個字都極為清楚,不止清楚地傳自己的耳朵里,也清楚地傳沙發對面的人耳朵里。
“我聽見你的聲音,就得不行了。”
說完了這句話,賀海樓沒有去看對面坐著的人的臉,卻突然很期待顧沉舟的回答。
對方會說什麼呢?會像大多數時候一樣假正經地轉移話題,還是像偶爾幾次心好有興致時那樣,和他進行更深的對話?又或者是曾經有過的那一次,整整一通的電話Play……唔,那一次好像是由他說了?
這個時候,顧沉舟就算有再多心眼,也不能真長了一雙視眼隔著空間看見賀海樓這邊的況。再加上這個時候他心不錯,因此也樂于接賀海樓的話樁:“唔……是嗎?”
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的第一時間,賀海樓的呼吸都滯了一下。
他媽的,顧沉舟就算在發,也跟平常一樣裝得不行了。他心道。那一聲‘是嗎’,可真是特別的,都讓人連找張床的時間都等不了了——
這個時候,他終于忍不住看向自己對面的人,正好看見對方跳的眉梢和微微傾斜的上半。
賀海樓連忙抓時間,對著電話說了一句:“我這里有點事,回頭打給你!寶貝,等著我!”
手機紅的掛斷鍵同時被另一只蒼老的手按下。
賀海樓輕輕一聳肩膀:“賀總理……”
賀南山將桌面上的手機丟給賀海樓。
賀海樓抬手接住,將手機揣進口袋。他再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賀南山,但這個時候,賀南山的神態已經恢復往常的平靜嚴厲,一點波都看不出來了,就像本沒有聽到之前的那些話一樣。
一老一之間有了很短暫的靜默。
跟著賀南山淡淡說:“你還真把顧家的兒子搞上手了?”他臉上居然有了一笑意,“很不錯嘛,有手段啊。”
這話應該是反著說的吧……但就算反著說,也不該是對方會說的話啊,難道真的被他氣道了?賀海樓心里想著,念頭剛剛落下,就聽賀南山再說:“搞上手了也差不多了吧。小半年時間,還沒有玩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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