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主謀蘇伏，因販毒、走私、洗錢，以及殺人罪，四罪并，最終被判了死刑，立即執行。

判決宣讀完，蘇伏毫無表，穿囚服，面憔悴，由始至終目下無塵，倒是溫詩好，在歇斯底里。

推開押送的警察，著法庭上的圍欄，沖著溫書華喊：“媽！”

“媽，我不想坐牢！”

溫書華紅著眼不說話。

溫詩好徹底崩潰了，扯著嗓子大喊大：“你想想辦法，救我出去！”

“我不坐牢！”

“我不要坐牢！”

面目猙獰，像個神失控的瘋子一樣，聲嘶力竭。

“媽！”

“媽——”

警察過去，直接把拖走了，整個走廊里，回著人的怒罵與尖。

溫書華捂著，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等人散了，才踉踉蹌蹌地出了法庭，整個人恍恍惚惚。

抬頭，目突然定住了：“錦禹……”聲音嘶啞，幾乎要哭出來。

影單薄的年，站在法院大門的石獅旁，目冷冷清清，他說：“我只是來看看，被你選擇的那個人，下場是如何。”

溫書華張張，哽咽，有很多很多話說，到了邊，卻只剩最蒼白無用的三個字。

“對不起。”

年低著頭，撐了一把黑的傘，蒙蒙細雨了額頭的發，眼角，他沒有看，聲音裹著淡淡早春的涼意，他說：“好自為之。”

四個字，薄涼無痕。

然后，他便轉了。

“錦禹！”

溫書華大喊著，腳步急，趔趄地摔下了臺階。

他停下了，站了許久，還是回了頭，走到石階下面，朝溫書華出了手。

紅著眼，握住了年冰涼冰涼的手掌。

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手掌長得這樣寬厚，記憶里，他還是那個低著頭不說話不哭不鬧的孩子。

他扶起，便回了手，喊：“溫士。”

溫士……

溫書華咬著，眼淚奪眶而出。

年撐的傘很大，他高高瘦瘦的，站在面前，沉默了很久很久，說：“你一個人，請保重。”

是啊，一個人了。

溫家散了，什麼都沒有了，午夜夢回，偌大的別墅里，只有，孤苦凄涼，爭了一輩子，也算了一輩子，到頭來，形單影只家破人散。

泣不聲，斷斷續續地哭著求他：“媽媽……媽媽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嗯？回來好不好？”

出手，去拉年的手。

他后退，眼眸里有的涼意：“我還沒有原諒你。”

有些事，不是知道錯了，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不是悔改了，就能重來的。

也許，也許很久很久后能冰釋……

誰知道呢。

他不知道，這世上，和父母分道揚鑣的子，最后都贏了嗎？最后都斷干凈了嗎？

他把傘放在了地上，轉走了。

溫書華在后面喊他。

雨水了肩頭，他走了很遠，回了頭，再說了一遍：“保重。”

“錦禹！”

溫書華站在風雨里嚎啕大哭，那把黑的傘放在腳邊，被風吹走了。

姜錦禹沒有回頭，背脊直，手垂放兩側，始終握著。

三四月芳菲，春天了，小區里的垂柳吐了新芽，一派生機盎然。蘇伏執行死刑的日子定了，就在這周四的凌晨。

早上，秦中的電話打過來，時瑾正在給姜九笙熬粥。

“六，已經查出來了。”

他關了火，從冰箱里拿出了一小罐昨天剛做好的酸蘿卜：“是誰？”

秦中在電話里說：“拿藥的員工，那天神恍惚，拿錯了方。”事無巨細，又道，“而且，我找了專業人員給做測謊，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時瑾嘗了嘗，很酸，味道與那日在瑜伽課上嘗的相近，角揚了揚。

嗯，笙笙會喜歡吧。

他倒出來一小碟：“唐延呢？”

秦中說：“也查過了，家背景全部清白，沒有問題。”

時瑾道：“繼續盯著。”

“知道了。”

掛了電話不到十分鐘，霍一寧打過來。

“查不出問題？”

“嗯。”時瑾把粥盛好，端到餐桌上。

“警局那邊也什麼都沒有查到。”霍一寧停頓，思忖，“難不還真是湊巧？”

如果不是湊巧，那就麻煩了，一定是個比蘇伏還難搞的家伙，不論是手段，還是計謀。

“或許。”

時瑾掛了電話，去喊姜九笙起來吃早飯。

虹橋心理咨詢室。

上午九點，有預約客人，做了兩個小時的咨詢。

客人出來，如釋重負般，對常茗道謝：“謝謝常醫生。”

常茗笑得和善：“不客氣。”

把客人送走后，他問咨詢臺的書：“下午還有病人嗎？”

書陶婉回：“沒有了。”

他道了句‘辛苦了’，便回了辦公室。

隔壁陳醫生的書肖婷婷端了杯速溶咖啡過來，遞給陶婉，低了聲音與閑聊：“常醫生好厲害呀，每次病人愁容滿面地進他的咨詢室，出來就豁然開朗了。”

陶婉很是自豪，說起常醫生，眼睛都亮了：“那當然了，常醫生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心理醫生。”

肖婷婷笑：“你才見過多心理醫生。”

陶婉看著辦公室的門，眼底的欣賞與傾慕顯而易見：“見過再多也沒有常醫生厲害，我大學的時候去聽過常醫生的講座，他現場給我們演示催眠，跟恐怖片似的，超級驚悚超級神！國外好多學報刊上都發表了常醫生的論文，我以前學校的導師就拿常醫生當偶像，說他是國心理催眠的第一人。”

肖婷婷被滔滔不絕的夸贊逗笑了：“行了，我的小迷妹，你都說多遍了。”

陶婉有些臉熱：“常醫生就是很厲害嘛！”

“知道了，你家常醫生最厲害了。”

兩個小姑娘說說笑笑，時間一晃而過，到了午飯時間。

下午，《帝后》的方微博發了電影的預告片出來，不到一個小時，景瑟就打電話到姜九笙那里了，心很激的樣子。

景瑟問姜九笙：“笙笙表姐，《帝后》什麼時候上映啊？”很迫不及待的樣子。

姜九笙說：“下個月月底。”

好失落啊：“還要這麼久呀，我看了預告片了，現在超想看正片。”好心啊，撓又撓不到。

姜九笙好笑：“首映禮會快一點，到時我帶你去看。”

立馬歡歡喜喜了：“好啊好啊。”著嗓子，說悄悄話似的，地問，“笙笙表姐，你能告訴我，容歷娶鶯沉當皇后了嗎？”

得，打電話過來就是這個目的，想要劇。

姜九笙哭笑不得：“劇了就不好看了。”

景瑟嘆氣：“可我好想好想知道。”打著商量，笑地說，“那你就告訴我一件事好不好？”

姜九笙拿這小可沒辦法了：“嗯，你想知道什麼？”

景瑟立馬正經了：“鶯沉死了嗎？”

“戰死了。”姜九笙補充，不無惋惜，“為了的王。”

景瑟難過得快哭了，摔了枕頭，說要給編劇寄一車刀片。

寄刀片的又何止，還有千千萬萬看了預告片的網友們。一個小時前，方預告片一出來，兩位主演就轉發了博，姜九笙和蘇問的后援會全部第一時間轉發，流量可想而知，幾乎不到半天，網上就沸騰了，實時熱搜全是《帝后》。

三分鐘超長預告，有近一分鐘，是炎泓帝容歷與定西將軍鶯沉的鏡頭。

是主線，也是宣傳策略。

初見時，容歷白飄飄，端的清貴俊朗，在橋頭攔了鶯沉的路：“方才便是你，將我打落了馬？”

他懶懶將劍扛在了肩上，眉眼間盡是尊貴。

他問道：“你是誰家的公子？”

鶯沉答：“永安侯府，秦三公子。”

劍出了鞘，似是輕飄飄，卻挑了的發冠，打落了的發，青散落，了眉眼。

他莞爾一笑：“果然，是個娥。”隨即，抱著劍欠行了個男子禮，“在下天家七子，歷親王，容歷。”抬眸，目微沉，看眼前子，“敢問姑娘芳名。”

后來，宮中乞巧，定西將軍府鶯沉赴宴，散席后，容歷堵了的路，非要與比劍。

贏了后，他手拂了劍上落的花：“這把劍送你了，你父親說，要做你的夫婿，必須打得過你。”他看著眉眼，“烏爾那佳。鶯沉，你覺得本王如何？”

后來，

秦三問容歷，為何一劍到了鶯沉便使不出來。

容歷笑：我怕輸了會不歡喜，不歡喜了，我不知道怎麼哄。

中秋月圓，桂花飄香。

他在樹下，瞧著子英氣的眉眼：“鶯沉，你心悅我。”

沒有否認。

他拉著的手腕，風吹著漫天的花：“八月二十八，歷親王府選秀，我等你。”

“你來，我選你為妃，你不來，我便逃了來找你。”

說，不愿天家宮門，不愿三妻四妾。

他便當著圓月許諾：“鶯沉，我會稱帝，我會把三宮六院都拆了，八月二十八，你來好不好？我想娶你，我想娶你當妻子。”

樹下，子淺笑嫣然：“好，我當你的妻子。”

八月二十八，歷親王選秀，邊疆急報，的父親叔伯全部戰死沙場，了秀的襦，穿上了戎裝，在城門下點將出兵。

“阿禾。”

他拉著，不肯放開：“別去行不行？”

他一帝王之氣，眉眼里全是九五之尊的深沉與貴氣，卻一抬頭，在一個子面前，紅了眼眶。

“潼關一役，我父兄叔伯全部戰死，定西將軍府只剩我了，容歷，我是大楚的世襲護國將軍。”

穿戴銀的盔甲，站在城下，字字擲地有聲：“你守著京都，我給你守邊疆子民，待我歸來，”

容歷接了的話：“不要戰死了，無論如何，為我保住命，待你歸來，我娶你為后。”

西北風沙起，狼煙滾滾。

鶯沉扛著劍，一戰甲被染得紅，著大楚京都的方向：“容歷，我回不來了，別等我。”

宮中傳報，定西將軍戰敗。

最后一幕，是大楚的帝君從龍椅上跌落，眼眶通紅：“朕要親征，違抗勸說者，殺。”

鏡頭，就到了這里。

三分鐘長的預告，在網上，引起了熱議，與網友沸騰一片。

旺仔牛與小饅頭：“為什麼一個男主天下的大權謀電影，讓我哭了狗。”

不減十斤注孤生：“瘋狂為蘇問打call，瘋狂為姜九笙打call！@姜九笙[email protected]蘇問v”

我沒穿你知道吧：“正片呢？快放出來啊！鶯沉戰死了沒有？電影名《帝后》，容歷封為后了對不對？導演你給我出來，我保證不砍你！”

男朋友和游戲結婚了可網：“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容歷和鶯沉，如果他倆不在一起，我就在電影院哭，淹了電影院！”

我就是微商蕾蕾本人：“全程沒在看權謀，我不管，我就想看容歷和鶯沉談。”

別我頭像兒不宜：“就一次吻戲，還是替，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姜九笙用替，蘇問也用替，差評！五星差評！@姜九笙[email protected]蘇問v”

孟婆今天只賣娃哈哈：“這演技……@景瑟V，讓你表姐給你上上課，我覺得你還能搶救一下。”

景瑟V回復@孟婆今天只賣娃哈哈：“好噠~”

孟婆今天只賣娃哈哈：“……”

這家伙可得都不忍心黑了，犯規！

雕花空鏤，九曲回廊，此是帝都一家高級會所的觀景區，仿古的設計，有小橋流水，有假山蓮池，小徑盡頭，蹲了個人，手里拿著手機，悲涼的曲調悠悠不停。

這個是《帝后》電影的主題曲，繞是霍常尋完全不關心影視，也不得不悉，因為容歷發瘋了似的，放一天了。

他抬頭，清俊的一雙眸里，沉寂得像一潭死水：“有煙嗎？”

霍常尋頂了頂上顎，目懶懶地瞧他：“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煙。”他到煙，扔給了他。

容歷點了一，蹲在那里吞云吐霧，手機放在地上，還在放著那段電影預告。

他不止會煙，還是個老手呢。這要讓大院里那群天將容歷掛在邊夸的老頑固們看見，估計都要跌破老花鏡了。

霍常尋掃了一眼手機屏幕：“有什麼好看的，看這麼多遍。”

他手，要去關了，容歷截了他的手。

“讓它放著。”

霍常尋笑罵他有病。

容歷沒說什麼，靠著橋頭的石柱，一接著一地著，目很空，滿池爭奇斗艷的蓮花一朵都沒映進他眼里。

忽然，他目定住，不知看到了什麼，指間的煙落在手背，他也不知道疼，怔愣著。

霍常尋喊他：“容歷。”

他置若罔聞，轉追了出去。

“容歷！”

“容歷！”

霍常尋罵了句，拿了手機跟上去，容歷追到了街上，這會兒華燈初上，車水馬龍，他不要命地穿梭在車道上，盲目地尋尋覓覓，出了一頭的汗，失魂落魄。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霍常尋拉住他，煩躁地抓一把頭發：“你到底在干什麼？沒看見車嗎？”

他神恍惚，什麼都聽不進去。

霍常尋罵了句話，把他拽到了路邊。

“常尋。”

容歷突然了句。

霍常尋沒好氣：“干嘛？”

他自言自語似的：“我要是這輩子都找不到了怎麼辦？”

帝都第一貴公子容歷，什麼時候這幅鬼樣子過，要死不活，哪有半分平時的清貴沉穩。

霍常尋瞧著他：“找誰？”

他抬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鶯沉，字，阿禾。”

霍常尋也看過那個電影預告，罵：“你是瘋了吧。”

他是瘋了，還記得他五歲的時候，大夢一場，昏睡了三天，里喋喋不休喊的便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