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著喊出他名字的一霎,燕九朝覺自己的心也被人狠狠地了一把,習慣了一個人虎虎生威的樣子,陡然看見脆弱的一面,心都能下來。
當然,燕主并不是個對誰會心的人。
“起來。”
“起不來。”
俞婉委屈地說,“腳崴了。”
也麻了。
燕九朝一副“我就知道”的表。
燕九朝蹲下來,干凈的擺落在泥濘的地面上,讓冰冷的泥水浸了個,他把傘柄放在俞婉的手上:“拿好。”
俞婉拿好了,傘柄上殘留著他的余溫,暖得人手心發熱。
燕九朝將橫著抱了起來。
俞婉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讓人公主抱,覺有些難以言喻,卻并不討厭,隔著漉漉的衫,能覺到他健壯的手臂,理分明。
影六與影十三看見自家主抱了個人回來,全都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面無表,可事實上,二人心底早炸開了鍋!
老實說,在見俞婉前,二人曾一度懷疑主不近,與如玉只是一個意外,他真正喜歡的是男人。
倒是不怪影六與影十三如此懷疑,實在是主邊沒有年輕的丫鬟,只有年輕的護衛與小廝,還一個比一個長得俊,隨便挑出一個車夫,都比南風館的頭牌小倌更貌比潘安。
作為主的暗衛,他們的一切都是主的,包括他們純潔的貞,二人每日都在提心吊膽,唯恐哪日就被主召幸了……
如今總算是不用再擔心主對他們有非分之想了!
馬車上,俞婉收了傘,渾漉漉的,燕九朝抱了,衫也了,衫在他上,理都變得分明了起來,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大塊頭,而是飽含力量,壯又實。
這的,簡直就像行走的荷爾蒙。
俞婉的腦袋有些暈乎。
俞婉慚愧地撇過臉。
阿爹陷牢獄,居然還有心欣賞一個男人的材……
馬車抵達了主府。
雨勢小了些,不打傘也不打了。
小廝見是自家主的馬車,趕忙拉開了正門,馬車長驅直,一路駛二進門,暢通無阻地來到了燕九朝的院子。
萬叔聽見馬蹄聲,早早地撐著傘在外候著了,馬車停下后,他三兩步走了過來:“這麼快,買到桂花糕了?”
卻原來,是三個小家伙饞,燕九朝親自去給兒子買桂花糕來著。
燕九朝去抱側的俞婉。
“我自己走!”俞婉按住他的手,方才是摔懵了,這會子腦子清醒了,臉皮子也就變薄了。
燕九朝看著那只放在自己掌心的小手:“要牽,進屋了讓你牽個夠,現在先下車。”
“?!”
不是這個意思啊!
俞婉唰的回手來!
這個反應,落在某人眼中,就是想快些回屋牽個夠。
“真猴急!”
俞婉:“……”
燕九朝順勢將抱了起來,當萬叔興沖沖地掀開簾子時,看到的就是自家主抱著俞姑娘走下來的一幕。
萬叔驚呆了。
燕九朝將俞婉抱進院子。
三個小家伙一邊吸溜著口水,一邊跐溜溜地走出來,一看見俞婉,瞬間將桂花糕拋到腦后了!
燕九朝將俞婉抱進了自己的廂房,三條小尾呼哧呼哧地跟上,燕九朝剛把人放到的床鋪上,三人便小狼似的撲了過來。
燕九朝唰唰唰地將人拎起來,三個小家伙沒抱到俞婉,不滿地瞪向自家爹爹。
燕九朝淡淡地說道:“瞪也沒用,等換了裳你們再過來。”
說罷,毫不客氣地將三個小家伙扔了出來。
三個小家伙幽怨得直跺腳!
燕九朝又吩咐萬叔道:“去請個太醫來。”
“是!”萬叔看了一眼俞婉僵的左腳,不敢怠慢地去了。
一個老嬤嬤抱著一套干爽的衫走了進來,對燕九朝行了一禮,溫聲道:“主先去換衫吧,我來伺候這位姑娘。”
“姓俞。”燕九朝說。
老嬤嬤先是一愣,隨即恭敬地福下子:“是,老奴記下了。”
燕九朝邁步出了廂房。
人都走出去了,又突然折回來,皺著英俊的小眉頭問俞婉:“你阿爹被抓了……你方才是要去找誰?”
俞婉的心咯噔一下,聽他說第一句,俞婉還當他是要問,你爹犯了什麼事、被抓去哪兒了,可為什麼他關注的是自己去找誰啊……
直覺告訴俞婉,實話實說自己去魏府找蕭五爺會讓自己死得很慘。
俞婉十分有求生地道:“……找、找你啊。”
“那條路……”燕九朝眉頭皺。
俞婉暗道不好,他是知道自己與魏府的蕭五爺有的,那條路正是去魏府的路,與主府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
毫不夸張地說,往前一步是魏府,往后九十九步才是主府……
“確實能到主府。”燕九朝的眉頭舒展了,一臉滿意地出去了。
俞婉了把冷汗,這、這樣也行?
燕九朝這次是真的出去了,老嬤嬤讓人備了熱水,對俞婉道:“俞姑娘先泡個熱水澡,讓子暖和暖和,一會兒姜湯好了,我給俞姑娘送來,府里沒有年輕子,找不到合適的裳,王妃偶來小住,這是王妃的裳,俞姑娘先換上吧,我姓房,俞姑娘有事喚我。”
俞婉泡進了浴桶中。
房嬤嬤候在屏風后。
俞婉探出一顆腦袋:“你們主沒有妾室嗎?”
“沒有的。”房嬤嬤笑道。
“通房丫鬟呢?”
“沒有。”
“不通房的丫鬟呢?”
“也沒有。”房嬤嬤和悅道,“王妃倒是送過來幾個,都讓主打發了。”
“這樣啊……”俞婉將子進了漂浮著花瓣的熱水下,只出一顆圓溜溜的腦袋,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他是不是不行啊?”
剛走到門口的燕主:“……”
……
燕九朝鐵青著臉去了書房,影六已經將消息打探回來了,可一見自家主的臉,他怎麼有點兒嚇得不敢說了呢?
“咳,主。”影六清了清嗓子,“我打聽到了。”
燕九朝了拳頭道:“有讓你哭著求饒的時候!”
影六:“呃……”
我現在是要跪下來,一邊哭一邊求饒嗎?
“打聽到什麼了?”燕九朝淡淡地問。
影六瞬間回神,正了正神道:“回主的話,俞姑娘的爹被押大理寺的天牢了,罪名是欺君之罪。”
“怎麼欺君了?”燕九朝問。
影六答道:“俞邵青搶了本該屬于侯爺的軍功,去圣上面前邀功,圣上龍大怒,便將他關進大理寺了。”
燕九朝狐疑地蹙了蹙眉:“京城幾時多了個侯爺?”
影六道:“小姐的父親,今早剛冊封的。”
“軍功呢?”燕九朝淡道。
影六想了想,道:“就是那份匈奴安在幽州的細作名單,據說蕭將軍原是給了侯爺,抵達幽州的前一夜,俞姑娘的爹從侯爺上將名單了過來,之后給龐仁將軍,謊稱是蕭將軍臨終前托付給自己的。”
燕九朝的食指在桌面上漫不經心地點了兩下。
影六道:“屬下覺得,這件事疑點頗多。”
燕九朝不屑地哼了一聲:“什麼疑點?有人殺儆猴而已。你讓影十三陪萬總管去一趟大理寺,保下俞邵青。”
影六納悶道:“那主您……”
燕九朝眸一冷:“宮。”
……
夜時分,大雨徹底停了,街面漉漉的,空氣里浮著泥土與草木的氣息。
匈奴郡主進不去大理寺,歪在馬車里睡著了。
又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停在大理寺的門口。
“什麼人?”大理寺的侍衛厲喝,下一秒,他換上了諂的腔調,“哎喲,是萬總管吶!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萬叔亮出燕王府的令牌:“我來看個人。”
侍衛:“呃……您要看的該不會是今兒被關進去的那一位吧?”
萬叔笑道:“怎麼?有許多人來看他麼?”
侍衛指了指對面的馬車,小聲道:“您瞧,匈奴郡主也來了呢,可陛下有旨,小的不敢把人放進去。”
萬叔拉長了音調道:“這麼說,雜家也進不去?”
“這……”侍衛出了為難的神。
萬叔瞇了瞇眼:“你們該不會對俞大人用刑了吧?”
侍衛的眼底閃過一慌。
“讓開!”萬公公氣場全開,嚇得侍衛心肝兒一抖,乖乖兒地把道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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