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朝活不過二十五的事鮮有人知,可作為后宮最權勢滔天的人,許賢妃有自己的路子。
燕懷璟聽了這話沒出多震驚的表,最初聽說這消息時著實意外了一番,他討厭燕九朝,自小如此,為做父皇最鐘的兒子,他勤學苦練,慎獨慎微,克己復禮,別的皇子還在滿地打滾時,他已能背四書五經,父皇隨口一句“武能平天下”,他獨自拜上蒼峰山,十年如一日,忍習武之苦。
父皇也曾夸贊自己是他最有出息的兒子。
然而他漸漸發現,這個最有出息的兒子,還比不過一個不學無、日日闖禍的小瘋子。
所以當聽說燕九朝活不過二十五時,他心里涌上一難以形容的緒,但絕不是難過。
許賢妃拍了拍他的手,溫地說道:“你別多心了,一個聲名狼藉的燕九朝何足畏懼?他振臂一呼,可敢有人敢響應?還是我兒德厚流,高遠致,朝中上下誰不夸你最像年輕時的陛下?
你與其擔憂他,不如擔憂你幾個兄弟罷,遠的不提,且說大皇子,他膝下已得一,如今側妃又懷了孕,若一舉得男,必能討你父皇歡心。
再說你三皇弟,原是小你一歲,眼下也有幾個小郡主了。
老四、老五也到了說親的年紀,珍妃、玉嬪都在四下張羅他們的親事,你可別讓他們趕在你前頭生下嫡長孫。”
“嫡長孫?”燕懷璟自嘲一笑,“不是已經有了嗎?”
那麼多皇子,死活生不出一個兒子,燕九朝倒好,不聲不響就冒出了三個。
皇室當真沒出過嫡長孫嗎?
大皇子的頭一子便是兒子,可惜襁褓中夭折了。
三皇子之后得了二子,卻也全都沒活過周歲。
唯獨燕九朝的兒子,平平安安長到兩歲,這是皇室活得最久的王孫了。
許賢妃就道:“你怎麼又提到他?母妃說了他不足為懼,就不足為懼,你別再把心思放在他上,還是好好想想選哪家的姑娘做王妃吧,名冊我已經挑好了,誰做正妃你自己定。”
燕懷璟:“母妃!”
許賢妃淡淡地說道:“三年之期已滿,不必再為誰守孝了。”
真的只是在守孝嗎?燕懷璟的腦海里浮現出一雙青又靈的眼睛。
三年了,那一幕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是甘愿為仙逝的太后守孝,還是抗拒娶別的人為妃,燕懷璟自己都不知道。
……
皇帝病倒是大事,多人破腦袋往里沖,恨不得日夜跪在龍榻前心侍奉,燕九朝卻連個樣子都沒做,挑開帷幔看了昏迷不醒的皇帝一眼,轉過便朝大門口走去了。
汪公公目瞪口呆地追上來:“主……”
燕九朝淡淡地看向他:“怎麼?不是說來看看陛下嗎?本主已經看過了。”
“啊……這……呃……”汪公公被噎得啞口無言,哪個正常腦子會認為“看看”真的只是看看的意思啊?
燕九朝卻不再理他,大步流星地出去了,只留下一臉懵圈的汪公公:“……”
寢殿外守著不讓許賢妃以不得打攪皇帝靜養為由攔在外頭的皇子公主與嬪妃,眾人見燕九朝被汪公公親自領進去,恨得牙,又見燕九朝腳不沾地走了出來,越發牙難耐。
只是眾人多敢怒不敢言,唯獨一人不怕死地站了出來。
“燕九朝!”
著寶藍錦服,清雋的面龐中著一稚氣,赫然是曾被燕九朝推下水的四皇子。
四皇子生母卑微,只是珍妃宮里做灑掃的小宮,一夜圣寵,竟意外地懷了龍種,可惜福薄,生下四皇子沒多久便病逝了,珍妃膝下無子,便將四皇子抱回宮中養,子憑母貴,作為珍妃的兒子,四皇子還是頗有底氣的。
眾人紛紛朝他看了過來。
只見他叉著腰,橫眉怒目:“你聾了嗎?本殿下你沒聽見嗎?”
燕九朝頓住步子,漫不經心地轉過來。
四皇子大喝道:“見了本殿下還不行禮!”
燕九朝閑庭信步地朝他走了過來:“怎麼?上次喝水沒喝夠?”
四皇子叉腰大笑,不可一世道:“哈!本殿下已經會鳧水了!有本事你再扔一回啊!來呀來呀!你當本殿下怕你了!”
咚!
燕九朝果真把他扔下去了。
一句廢話都沒有,眾人兒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見四皇子像個大冬瓜似的打臺階上瓜啦啦地滾下去了。
“會鳧水有鳥用?有本事你會輕功?”燕九朝淡淡地拍了拍手,在眾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云淡風輕地離開了。
摔得鼻青臉腫、目眩頭暈、大馬趴似的趴在地上的四皇子,生無可地吐出一口枯草:“本殿下鳧水,還本殿下練輕功……燕、九、朝、你、等、著!”
言罷,兩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
燕九朝頭也不回地出了宮,每多走一步,他的神就冰冷一分。
萬叔地跟在后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要說四皇子也是倒霉,撞在了主的槍頭上,主平日里也乖張,卻多有個度,但每每見過皇帝之后,主都像是吃了火油似的,恨不得把所有人連同他自己一并燒死得了。
這種狀態下的主,就連萬叔也是不敢輕易招惹的。
燕九朝周的戾氣濃到了極點。
影六、影十三匿氣息不說話。
燕九朝上了馬車。
他雙目紅,眼神瘋魔,活像下一秒就要下令屠城似的。
影六給不敢開口,給影十三使了個眼,趕車呀!
影十三:你倒是說趕去哪兒啊?
二人齊刷刷地看向萬叔。
萬叔心里苦。
他、他哪兒知道啊?
主這副隨時可能暴走的樣子不能讓三個小公子看到,更重要的是萬叔擔心主發起瘋來會忘了那是自己孩子。
可不去主府,又能上哪兒?
蕭家嗎?
“蓮、蓮花村。”萬叔試探地說,眼神瞟向燕九朝,做好隨時被燕九朝一刀砍死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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